馬車穩穩地停在了自己的面前,兩匹駿馬被勒得死死的,發出長長的馬鳴聲。
女童因為車座突然的下落,磕了一下,被撞醒開始嗚嗚地哭了起來。
云疏嘆了口氣,沒有看向馬車,反而轉過身抱起女童,輕輕地安慰了起來。
“抱歉。”
男子飽含歉意的聲音在云疏的耳側響起,云疏抱起女童,轉過身,這才看到眼前馬車的情景。
高大偉岸的男子因為急忙之中拉住韁繩,將懷里的古琴跌在馬車上,幸好原本駕著馬的婢女眼疾手快抱著反彈起的古琴,避免了直接掉到地上,落得個四分五裂的下場。
“哎呀,琴身破了。”
婢女低頭看著古琴,語氣頗為惋惜。
“別人人命都快沒了,你還顧著那把破琴?”
男人難得地擰起了眉,輕輕地呵斥了駕著馬的婢女,然后輕飄飄地飛下了馬車,飛到云疏面前,再次鄭重其事地賠禮,“抱歉,這位姑娘。”
云疏透過紗幔,看著站在眼前的男人,只覺得呼吸都停了半分。
在朦朧的紗幔遮罩下,眼前的男人太像主子了。
只是眼前男人的氣質和主子差別太大了,如果說主子像是高掛在月蟾宮里的仙人,冷清孤寂,而眼前之人倒更像是行走在人世間懸壺濟世的菩薩,慈悲救世。
“教主,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只見一只玉手伸出布簾,掀起一角,露出嬌媚萬分的容貌。
男人回過頭,輕輕說了聲:“馬車失控,差點將這位姑娘撞上了。”
說完男人回過頭,真誠的目光透過紗幔,低聲輕語道:“姑娘,是我治下不周,如果不嫌棄,請上車一坐,我順路帶你一程。”
身后的女子一聽,再次扶額,心想著這可怎么是好?
來這一路上幫了多少老少,按照這樣的速度,何時才能和胡五娘碰上頭?
可是此刻也是他們的理虧,她也不敢說出什么違逆的話語。
云疏想著拒絕,不料懷里的女孩肚子里開始咕嚕咕嚕地響了起來,云疏這才想起來,不光是自己,懷里的孩子怕是也很久未吃東西了。
“姐姐,我餓了。”女童原本埋在云疏的胸前,難忍肚子里的饑餓抬起頭楚楚可憐地看著她。
云疏自然也看到了小丫頭汪汪的淚眼,嘆了口氣,拒絕的話沒有說出口。
而男人聽到女童軟糯的聲線,眼前一亮,連忙彎下腰對著小女童道:“小可憐,別難過,哥哥這里有吃的。”
女童聽到男人的言語,連忙扭過頭,卻看到男人如謫仙下凡的面容,一時間也愣了一下:“哥哥是仙人嗎?”
男人聽聞此語,哈哈大笑,絲毫沒有身為謫仙的包袱,抬起手摸了摸女童的發頂,笑著說道:“我叫龍昶清,并不是什么仙人呢。”
云疏聽到這樣的話,臉色一變。
龍昶清何許人也?仙音教教主。
幾年前被教徒刺殺,聽說被鎖骨釘打成重傷,折磨得不成人形后逐出仙音教,后來在胡五娘的幫助下收復仙音教,原本以為是個憤世嫉俗苦大仇深的男人,沒想到竟然……
云疏再次抬起頭想要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卻被他清澈溫柔的眼眸所撞。
龍昶清上前一步,身上縈繞著淡雅的茉莉香氣,他伸手抱住了云疏懷里的女童:“哥哥這里有茉莉花做成的桃酥,又香又果腹,我們教里的女子都很愛吃的。”
云疏愣愣地看著龍昶清接過女童,突然松了一口氣:“這個孩子,是我從人牙子手里救出來的,希望你們能將她送回去。”
龍昶清聽到女人的聲音,神情微怔,反問道:“那你呢?”
云疏笑了笑,想要轉身,不料女童的小小的手牽住她的衣袖,不愿意她走。
而探出半個身子的嬌艷仙女聽到云疏的聲音,原本不耐的眼神立即閃過一絲興奮,連忙說道:“姑娘,我看你也很累了,真不上來休息一下嗎?”
龍昶清詫異地回過頭,看著朝著自己眨眼睛的婢女,有些不解,但是還是笑瞇瞇地看著女童開口說道:“小可愛,你希望姐姐離開嗎?”
女童呆呆地看著龍昶清,竟說不出口,只是撇著嘴瞅了瞅身旁一直想走的云疏,明亮清澈的眼睛里逐漸盈上淚水。
“姑娘,你看你不上來,這個小女孩都不愿意吃飯了。”
嬌艷仙女掀開整個門簾,款款移至云疏的身前,小聲說道,“好像有人在監視我們,你確定要和我們這番拉扯嗎?”
云疏渾身一顫,這才發現好像真有人在監視著自己,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暗閣中人!
“不用擔心,我仙音教難道還怕這種藏在暗處的宵小之人嗎?”
嬌艷仙女不由分說地捏住云疏的手,拉著她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云疏才看到里面的鶯鶯燕燕掩著嘴嬌笑著看著自己,一時有些尷尬。
“你們快出去駕馬。”
嬌艷仙女香臂一揮,里面的眾女笑著魚貫而出,與云疏擦身而過時,還帶著濃郁的茉莉香氣,聞起來香氣環繞,昏昏欲睡。
“好好休息吧。”
龍昶清等眾人都出去后才抱著琴鉆了進來,看著云疏昏昏欲睡的模樣,笑道,“你壓力太大了。”
古音,高山流水。
輕柔舒緩的琴音在云疏的耳畔像流水一般流淌著。云疏像是躺進了一個溫柔的懷抱里,緊繃多時的神經驟的一下放松下來,馬上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我說什么,這就是緣分。”
嬌艷仙女嬌笑似的執起一顆葡萄塞到女童嘴里,說道,“既然已經接到了云疏,我們是不是可以轉頭回仙音教了?”
“咦,你怎么知道她就是云疏?”
龍昶清的眼睛驟然閃起,撫琴的手也更加激動敞亮,直接分明的手上竟然升起了一陣裊裊青煙,升騰起來的煙霧竟自覺地環繞在他的手指處,隨后隨著琴弦彌漫在整個琴身上。
嬌艷仙女貼心地將云疏頭上的帷幔摘下,看到她用破布裹著地頭巾,嫌棄地咦了一聲,又取了下來露出光潔的額頭,一張嬌艷的笑臉竟擰成一團:“這么好的一張臉被破壞了。”
雖然嘴上嫌棄著,但是還是貼心地將她躺倒在榻上,摸了摸頭發道:“此人精氣神幾近衰竭,似乎也沒有求生的欲望,你快治治她啊。”
龍昶清一邊演奏著琴,一邊說道:“我這不是已經在治了嘛,別急啊……”
官道上,路過的行人無不被疾馳的馬車所吸引,不僅是因為坐在前面各自嬌艷的美女,更重要的是,馬車里傳來的裊裊琴聲,時而如山松,時而如流水,縈繞在耳邊久久無法散去。
更重要的是,聽到此琴聲,明明是舒緩柔和的音樂,但是竟覺得渾身精力充沛,源源不斷的生機在體內醞釀著,讓人精神更加抖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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