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孝爵看起來也剛到不惑之年,身材威武高大,方正的臉型,看起來刻板威武,整個五官只有筆挺削鼻和薄唇和他的親生兒子謝玉封有些相似。而他穿著也極其的華麗,帶著高挺鑲著寶石的高冠,看起來莊嚴且豪壯。
他大步走向首主位,而坐下,掃過四下眾人的臉,開口聲如洪鐘:“鄙人用了三年的時間煉了一把絕世寶劍,只等有緣人劈山得劍!”
云疏心下明了,所謂有緣人,自然是花得起大價錢能求得寶劍之人。
不料,下座一人卻高喊道:“若是朝廷要求獻上寶劍,不知莊主又要作何處理?”
莊主臉色微變,卻又耐得住性子道:“若是朝廷與此寶物有緣,那自會獻上,若是無緣,那還是有緣者得!”
便在此時,莊園外人聲更是喧嘩,不見多時,門下弟子突然傳報:“稟莊主,太原江家家主御衙門統領大理寺少卿云中候江文煦駕到!”
堂上眾人皆是臉色大變。
而云疏的手,緊緊握著藏匿在袖中的刀柄,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恨不得將刀柄捏碎。
終于要來了嗎?
鑄劍山莊大門層層打開,云疏站在人群之中,透過重重人頭,看到了自正門外,八人抬著黑緞大轎,前前后后又各有七八人護衛著大轎。
她心下一動,心想,此人的派頭倒是越來越大了。
黑緞大轎停在前院中央,抬轎人和護衛都四散開來,將周圍的人隔得極遠。
一只雪白的手從里面將轎簾掀開,隨后,熟悉的俊美書生低頭從轎中走出,一身白袍,當男人抬起頭面朝著大堂中人時,云疏只覺得一根弦在腦海中崩裂一般。
眼前的男人面容還是如以往一樣,白如皎月,深邃幽深的眼眶下,是一片異常的烏青。一般人是看不出來,但是云疏做了他十年的枕邊人,又怎么會分辨不出?
原本青筋凸起的手,像是失去力氣一般,無力地垂下。
她在做什么,同情他?可憐他?
這樣的人有什么好同情,更有什么好可憐!
云疏心中一定,想要上前,不料身邊之人拉過她的衣袖,制止了她的行為。
云疏回頭,是謝玉封。
謝玉封在拉扯云疏的那一瞬,心臟便像是落入了一股寒潭深淵一般,凍徹心扉。
只是他忍住心中的懼意,低聲說道:“莫要輕舉妄動,你還有得選?!?br/>
說完,男人立即松開她的衣袖,朝著那人深深望了一眼。
明明沒有盯著自己,但是那股子敵意,又是從何而來?
謝玉封搖了搖頭,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選擇?
她從來就沒有選擇。
云疏看著正朝著大廳中央走去的男人,微微抿著唇,神色警惕。
鑄劍山莊莊主見到來著,連忙迎上前去,深鞠一躬道:“草民拜見大理寺卿江大人,只是今日是草民出關亮劍之日,與朝廷約定的時日,似乎提前了些天,不知——”
江清黎抬起折扇,止住了莊主的拜謝,唇角微勾,輕笑道:“今日我前來,只是為了一件事。”
謝孝爵掩飾不住內心的驚訝,抬頭看著眼前眉眼如畫的男人,忍不住問道:“所為何事?”
“為我夫人而來?!苯謇栉⑽⒁恍Γp柔地聲音說著這這幾個字。
可是這幾個月敲在云疏心里,像是千斤重鼎一般壓在她的身上幾乎喘不過氣。
“你們鑄劍山莊拐走了我的夫人,這筆賬我到底該怎么和你們算呢?”江清黎的眼底有些掩蓋不了的憤怒,在他下了轎開始,眸子深處的火焰就在暗暗燃燒著,就等著有人掀起蓋子,感受他滔滔烈火。
他的小奴兒,怎么又憔悴了?
這里莫不是虧待了他的小奴兒!
小奴兒本就該呆在他的身邊,外面的環境又怎么能生活的好,能讓她快樂呢。
江清黎闔上雙眸,斂了斂心中的不悅。
再次睜開眼時,眼前的中年男人已經朝著身后望去,似乎在詢問是否確有其事。
“夫君。”云疏高喚道,捏著嗓子,試圖讓自己的聲音更像自己的妹妹。
聽到愛奴如此呼喚自己,江清黎眼底閃過興奮的暗芒,他勾起嘴角:“倒是聽話,沒有將我的夫人藏了起來?!?br/>
謝孝爵聽到這一聲女音,神色不變,只是側過頭看到云疏從人群中走出,輕輕頷首道:“既然大人夫妻團聚,我想之前肯定是有什么誤會?!?br/>
江清黎眼底閃過戲謔,他淡笑一聲:“有沒有誤會,得看我夫人的?!?br/>
這話語里包含著她最為熟悉的威脅。
云疏重新緊了緊手里的刀柄,然后橫身越過最前排的貴客,慢步走到了江清黎的身前。
江清黎依舊笑的斯文,抬起手撩起她額前的碎發,輕笑道:“受苦了。”
云疏就這么看著眼前的男人,看著他眉眼間抑制不住的笑意,還有那眸子深處的灼得令人發燙的神情,卻怎么也無法讓她感動。
這些天受的苦,比起那十年,只能說小巫見大巫。
男人的目光灼灼,手的力道更是輕柔得深情款款。
可是腦海里,曾經男人或輕嗤或冷嘲或冷笑的神情,像是一幅走馬看花,被風一層一層地吹在她的眼前,把眼前男人的深情吹的煙消云散。
她抬起頭看著男人的臉,臉上竟浮起天真無邪又帶了點頑劣的笑容:“夫君,又怎么可能是誤會呢?”
江清黎凝著她那雙眸子,足足半晌,沒有說話。
因為云疏的面皮雖然在笑,但是眼睛卻冷靜幾乎無情。
他沒有忽略她眼底稍縱即逝的恨意與怒氣。
她在恨誰,怨誰,又在怒誰?
他一手將眼前的愛奴攬在懷里,讓她的臉抵在自己的胸膛處,眉目微抬,掃過場下眾人,卻看到幾個有意思的人臉。
雖然沒有看到那抹紅色的人影,但是他幾乎能肯定,只有她,才能讓小奴兒從心底對自己抱有極大的怨氣。
小奴兒可真是愛沾花捻草啊,該拿她怎么辦才好。
手里的力氣仿佛失了控,想要將她狠狠地融進自己的身體里。他失了控,在大庭廣眾之下,親吻著她的發頂,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看著那個一臉憤恨的男人。
武功不行,長相不行,性格不行,這樣的人還想搶小奴兒?
癡心妄想!
云疏抵在男人的胸膛處,昏暗的視線里,只能聽到江清黎失去控制力般粗重的呼吸還有那狂亂舞動的心跳,鼻息之間,全是他濃郁清冽的氣息。
他的心,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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