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信物</br> 容離心底感嘆,多虧她看到了畫卷的背面,這畫卷頗為神奇,若是從正面看,再怎么照都看不到那一處夾層。</br> 而然換到背后來看,只要將畫舉起,并有光照亮,那畫中夾層顯而易見。</br> 畫中的絲帛極薄,展開后夏侯襄瞳孔緊縮,正是兄長的筆跡。</br> 絲帛上書——</br> ‘襄弟親啟,見字如唔。</br> 念吾弟機敏,于愚兄知之甚詳,特設三關,如機關盡破,可見此書。</br> 而今儲君未立,兄弟傾軋,愚兄大意,中毒至深,命不久矣…’</br> 容離站在夏侯襄身旁,同樣仔細看著這封書信。</br> 上面講述了他兄長如何知曉自己中毒,并從兄弟幾饒動作間,猜出夏侯贊極為可能是下毒之人。</br> 夏侯贊雖表面為人溫吞,可實則野心極重。</br> 他對皇位窺覷已久,只是藏的太深,無人知曉。</br> 大皇子也是從發現自己中毒之后,才徹底將幾位皇子從頭至尾推敲了一遍。</br> 按照順序,大皇子一面分析一面做排除法,將那些每位皇子挨個想了一遍,他若去世,似乎對所有人都有好處,然而好處多少卻有不同。</br> 另外,自己若是去世,那些顯而易見對皇位有意的皇子們,太過扎眼,他們一定不會用這種手段。</br> 皇子們一個個被大皇子排除,那么剩下那個,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可能了。</br> 他不曾告訴父皇、母后自己中毒之事,一來發現時便已為時過晚,二來他想在去世之前將兇手捉拿,以防兇手繼續害人。</br> 然而,大皇子還是高估了他的身體狀況,不過半月的時間,他感覺臟腑已敗,生機迅速消散。</br> 現如今他時日無多,夏侯襄年幼又身處疆場,對于還未成長起來的夏侯襄,他極為擔心。</br> 而又不知自己能不能撐到夏侯襄回轉之時,所以他在九孔迷宮中擺下棋局,是為了以防自己不在,夏侯襄還能知曉這件事并對夏侯贊提早防范。</br> 自從發現自己中毒后,大皇子便一直在調查夏侯贊,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可夏侯贊出手隱秘,他一直未查到實質性的線索,只有一些蛛絲馬跡。</br> 大皇子推測自己所中之毒應為蠱,蠱毒出自苗疆。</br> 早年間,大皇子曾與盈澤國圣子相交甚篤,曾拜托他追查夏侯贊的事情,既然與苗疆有關,夏侯贊這邊無從下手,那不如換個角度追查苗疆。</br> 而盈澤位于苗疆之北,距離并不遙遠。</br> 然而大皇子那時的身體已經接近極限,怕是等不到圣子的消息。</br> 如果夏侯襄能看到這封信,他希望夏侯襄拿著信物去一趟盈澤找到圣子,若是追查之事有了結果,自然就可以將夏侯贊的罪行公之于眾,父皇母后及時知曉夏侯贊的為人,也好及時將其繩之以法做個防范,這也算大皇子的遺愿。</br> 信的結尾,大皇子將信物所在寫出,并囑托夏侯襄好好照顧父皇、母后。</br> 容離將信看完,轉而看向身旁的夏侯襄,只見他臉色有些難看,她握住他已然變得冰涼的手,想給予他溫暖。</br> 兄長被害果然與夏侯贊有關,如此看來,父皇、母后的死與夏侯贊也脫不了干系。</br> 盈澤圣子一直是個神秘的人,盈澤并不大,這么多年卻無人敢動,皆因盈澤中有一位極其神秘的圣子。</br> 這位圣子很少出現在人前,除卻盈澤本國的居民,其他國家還未曾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br> 每每有國家妄想出兵攻占盈澤,都被這位圣子提前預測到并加以防范,不止未有絲毫損失,還給予侵犯者一記強有力的還擊。</br> 漸漸地,盈澤圣子的地位要比盛澤國君的地位還高,在百姓心中,圣子就像他們的保護神,不讓任何人侵犯他們的家園。</br> 外界,盈澤圣子能掐會算,明陰陽懂八卦,曉奇門知遁甲,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br> 外界又,盈澤圣子乃玉面郎君,年過半百卻依舊瀟灑倜儻,不僅駐顏有術還可長生不老。</br> 外界還…</br> 總之各種各樣的傳聞,將其傳的神乎其神。</br> 因其次次都能精準的大破他國侵犯,整個大陸,除了祁和南楚,基本沒有國家不對盈澤有過肖想的。</br> 可是每次出兵,從無勝跡,漸漸的各個國家君主,對盈澤也就起了敬畏之心。</br> 拋出橄欖枝想要與之握手言和,可盈澤就像沒看到一般。</br> 盈澤就像一個超然的存在,既不侵犯他國,也不與他國交好,自己過自己的日子,不與他國做過多的糾纏。</br> 夏侯襄沒想到,兄長竟然與盈澤圣子相識,若那位是兄長的朋友,想要查出當年事情的真相,可謂事半功倍。</br> 兄長大概沒想到,父皇與母后與他未曾間隔多久,便相繼離世。</br> 將絲帛疊起收好,夏侯襄心情有些沉重,他將容離擁在懷中,閉上雙眼,下巴在她頭頂上蹭了蹭。</br> 容離安慰般的輕撫他的背,她不知如何開口。</br> 年幼兄長逝世又接連喪父、喪母,夏侯襄承受著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br> 容離心被揪的有些疼,這個男人一直盡力保護著她,而此時此刻在她面前流露出的一絲軟弱,足夠令她動容。</br> “阿襄,沒事的…沒事的…”容離一下一下拍著夏侯襄的背。</br> 夏侯襄靜靜的抱著容離,沒有開口。</br>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追查兄長及父母的死因,從毫無頭緒到將目標定在夏侯贊身上,當年的真相似一塊大石頭般壓在他的心頭。</br> 可真相就像一團迷霧,明明這一刻覺得近在眼前,下一刻卻被迷霧擋在遠方遙不可及。</br> 兄長那時也是如此吧,心里知道是誰,可卻苦無證據。</br> 那感覺,實在…不爽!</br> 夏侯襄睜開雙眼,眼中一片堅定之色,兇手是夏侯贊沒錯,只是證據還未找到,他已經查了這么多年,自然有的是耐心。</br> 等他真正拿到證據的那一,必定要將夏侯贊,碎尸萬段!</br> 夏侯襄緊緊抱著容離,幸而他現在不再是一個人。</br> 松了雙手,夏侯襄神色堅定且柔和的看著容離,他握住容離的手道,“離兒,咱們去拿信物。”</br> 容離看著夏侯襄的神色,重重的點零頭,“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