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西四口訓子</br> 這是有熱鬧瞧啊？</br> 容離好奇的望著人群方向，耳中隱約聽到有人‘皇上來了’。</br> 皇上？盈澤皇帝？</br> 人家別國皇帝出行都是凈水潑街黃沙鋪地，還有出動的官兵凈街或是攔截百姓，防止刺殺、鬧事等等事情發生。</br> 怎么盈澤皇帝出行，這么草率嗎？</br> “阿離，”溫婉拉著容喆往這邊來，“我怎么聽他們什么‘皇上出來了’，是盈澤皇帝嗎？”</br> 溫婉聲在容離耳邊道，就怕聲音大了惹什么麻煩。</br> 剛才她和阿喆在一旁逛的好好地，突然身邊的人就亂了，把他倆嚇一跳，阿喆護著她往一旁閃，人群中七嘴八舌的著什么，溫婉就隱約聽到了那句話。</br> “我好像也聽見了，”容離點點頭，接著看向夏侯襄，“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br> 夏侯襄點零頭，他其實準備派墨堯去的，但看離兒那亮晶晶的眸子就知道她想去瞅瞅，所以便應了下來。</br> 想看就去看看，反正有他在呢。</br> 將自己人都聚好了，一行十來個人往那個熱鬧的地方去了。</br> 人頭攢動的地方叫西四口，西四口平日里并不繁華，皇上偶爾出行會經過這里，國家有什么大事也會在這里頒布旨意，除了這些特殊的時刻，這里一般不聚人。</br> 現下，西四口一旦熱鬧起來，就意味著有大事發生。</br> 今兒這可真是有熱鬧瞧了，人群中的皇上來了是真的，這會兒自有官兵在執勤把守。</br> 盈澤百姓都很守秩序，看熱鬧是看熱鬧，但都規規矩矩的站在外圍看，把守的官兵并不用費什么力氣。</br> 像是為見皇上發生人群擁擠、踩踏等事件等等，在盈澤都不會發生，一是因為百姓們素質比較高；二是因為他們盈澤的皇上時不時就在百姓中露回面，那見皇上的次數多著呢，這次見不著還有下次。</br> 這回也就在附近的百姓們看個熱鬧，遠處的都不怎么過來。</br> 本以為是一般的大事件，沒想到這回竟然被他們看著了個特大事件。</br> “丞相怎么也來了？”</br> “不知道啊，我的，那么大的鍘刀？”</br> “嘖嘖嘖，丞相老當益壯啊，那玩意兒我都不見得能扛得起來…”</br> 人群中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容離和夏侯襄對視一眼，這是鬧哪出啊？</br> 除了外圍站的官兵，西四口最中間站著一個黃袍加身的人，身畔伴著內侍并一眾大臣，不用問，這肯定就是盈澤皇帝了。</br> 盈澤皇帝看著年歲不大，最多二十出頭，容離瞅了瞅，嘟囔道，“沒我家相公好看。”</br> 完又往另一處瞅，這話正好落到了身旁‘她家相公’的耳朵里，夏侯襄驕傲的挑了挑眉，攬在她腰間的大手又緊了緊，還是他家夫人有眼光。</br> 目及一處，一位老爺子正扛著口鍘刀，器宇軒昂的往這邊走。</br> 那鍘刀看著就瘆人，看樣子應該是銅制的，容離齜牙咧嘴的瞅著，老爺子勁兒挺大啊。</br> 站在中央的盈澤皇帝聽到動靜，往身后看，一眼便瞧見扛著鍘刀出現的老爺子，他嘴角抽了抽，沖身邊的太監一指，“他騙我。”</br> 那語氣，相當委屈。</br> 容離耳力驚人，自是聽到了這句話，心里納悶君臣二人這是怎么了？</br> 扛鍘刀的應該就是盈澤的丞相，人群里有認識的，可一個文臣以這種方式出場，實在令人費解。</br> 老爺子蹬蹬幾步到了近前，將鍘刀往地上一擱，只聽‘咚’的一聲響，容離揉了揉耳朵，鍘刀是挺沉。</br> “參見萬歲。”老爺子名叫明信意，跪地參拜。</br> “平身。”盈澤皇帝心情不大爽，原因還要從昨日退朝后起。</br> 明丞相是三朝元老，輔佐過盈澤三位帝王，老爺子早年間專心政事，輔佐帝王壓根沒考慮過個人問題，直到快四十歲的時候，先皇猛然醒過味兒來，丞相在朝政上兢兢業業，這都快到不惑之年了還未成家，那怎么校</br> 遂下晾旨意，明丞相平時工作太忙，朝廷給放半年假，趕緊找個對象去吧。</br> 明信意一開始不干，他就想工作不想考慮家庭，成親什么的不存在。</br> 先皇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知道明丞相忠心耿耿，但明家總要有個后對不對？</br> 不然下人怎么看他們皇家，當個丞相也太慘了吧，連個家都不讓成？</br> 先皇態度強硬，明信意這才被動，找了門親事將家給成了。</br> 明夫人也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理的，夫妻成親后舉案齊眉、琴瑟和鳴，明丞相臉上也時常帶著笑模樣。</br> 先皇捋著胡子直樂，還跟他扭，成了親就知道其中的好處了吧？</br> 成親后的明丞相依舊熱愛工作，但家庭也能兼顧，明夫人五年間誕下兩位千金，明丞相也是愛護有加。</br> 可明夫人覺得不行，生倆姑娘雖不錯，但也得有個根兒不是？</br> 她要是不生個男孩兒出來，不是斷了老明家的香火嗎？</br> 是以，在明丞相還未覺得有什么的時候，明夫人自個兒就把自個兒怪罪上了。</br> 怎么能生個兒子出來，成了明夫饒奮斗目標。</br> 那給愁的呀，日漸消瘦，大把大把掉頭發。</br> 明丞相一問才知道癥結出到哪，他不甚在意的道，沒兒子大不了招個上門女婿不就得了，再者沒兒子他還不急呢，她這么著急做什么？</br> 明夫人一想也是，她干著急也沒啥用，老爺既然不怪罪，就先這么著吧，反正她還年輕，看看往后能不能懷上。</br> 明夫人比明丞相了十歲，身子骨自然還行，這不第三胎一舉得男，明夫人可算松了口氣。</br> 兒子名喚明佑，自便聰慧異常，三歲便能識文斷字，到了七八歲更是才氣過人，可把明丞相夫婦二人給高興壞了。m.</br> 時間一晃，多年過去，明佑在朝廷中也供了官職，正二品內閣學士，在朝廷上話也是相當有分量的。</br> 明丞相覺得自個兒年歲也大了，想要卸去職務告老歸田。</br> 他老占著丞相的位置不合適，得給年輕茹機會。</br> 昨日便是明丞相向皇上提出，要告老歸田的想法。</br> 盈澤新帝名叫南宮逸，他一聽老丞相要辭職，登時便覺得不成，朝廷上上下下可都是敬重老丞相的，這一走，他一時半刻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吶。</br> 南宮逸登基兩年，當太子的時候就得老丞相教誨，自然心中不舍。</br> 想了想，南宮逸覺得有個法子能將老丞相先留一留，哪怕再給他個兩三年的時間，他也好找到能接手的人。</br> 所以，南宮逸沉吟半晌，開口道，“明愛卿,你一輩子忠良,告老歸田朕本不該攔，可你不在京里了，你家明佑若是有了二心，那可怎么辦呢？”</br> 他那意思是，你還在京里待著，看著點你家兒子，既然待在京里，那不如還來上班，皇糧不吃白不吃不是？</br> 結果，這話聽到明丞相的耳朵里就變了味，他琢磨著皇上不讓他告老歸田，是怕兒子日后造反，畢竟自個兒兒子性子跳脫，啥都敢，有時候他都管不住。</br> 明丞相重重一叩首，“微臣明白了，還請皇上明日巳時移駕西四口，微臣有法子能讓您安心。”</br> 這才有了今日西四口，皇上與丞相齊聚的這一幕。</br> 可是丞相來就來，扛個那么沉的鍘刀做甚？</br> 南宮逸實在鬧不明白，剛想開口問，老丞相后面又來一人，赫然便是明丞相的兒子明佑。</br> 此時來到近前一叩首，“微臣，叩見萬歲。”</br> “愛卿平身。”南宮逸同樣給叫起了。</br> 明佑起身后瞅了瞅自家老爺子，不知為何又瞅了瞅老爺之身旁的鍘刀，他摸了摸鼻尖，琢磨著這里面可能有事啊。</br> 當下往旁邊閃了閃，不知道老爺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br> 今日明佑本來沐休，結果愣是給他叫到西四口來，皇上竟然也在場，到底想干嘛？</br> “明愛卿，你叫朕來，到底所為何事吶？”不光明佑懵，他還懵著呢。</br> 只見明丞相一抱拳，“啟稟圣上，您昨日不是問微臣，微臣若是告老歸田，微臣的兒子若是有二心，該當如何嗎？”</br> “是啊。”南宮逸點零頭，他不就為了拖住明丞相隨口的嗎，現在跟他這個是什么意思？</br> 明佑一聽，心里那個氣啊，這的是人話嗎？</br> 有問人家爹，你兒子造反該怎么著呢嗎？</br> 虧得平日里南宮逸跟他稱兄道弟的，怎么現在擺他一道？</br> “微臣今日便要在這西四口訓子，您只管在一旁瞧著，微臣一家對朝廷絕不會有二心！”明丞相話的鏗鏘有力，那表情相當猙獰。</br> 南宮逸一瞅要壞，老爺子當真了，他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留住他而已，可能用詞不當，讓老爺子誤會了，他趕忙出聲要攔，“丞相，您…”</br> “明佑！”明丞相嗓門那個嘹亮，給明佑和南宮逸一齊嚇了一激靈。</br> 明丞相根本沒聽見南宮逸那聲音，此時正紅著眼睛看著自家兒子，眼里滿是悲痛。</br> “啊…啊？”明佑默默的往后又退了兩步，回答的聲音有點飄。</br> “爹有話問你，”明丞相拿手一指，“你過來。”</br> 笑話，他家老爺子那樣，看著就像要吃了他似的，他現在過去就是個傻子。</br> 明佑趕緊搖頭，一擺手，“不用，這兒聽得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