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蕓將早就準備好的離魂蠱取出,把匣子的蓋打開,放在地上任由幾只離魂蠱爬出。</br> 離魂蠱對蠱王有相當敏感的感知力,只見為數不多的幾個離魂蠱,迅速在一群蠱蟲中確定蠱王們的方位后,緊貼蠱王,切斷蠱王與練蠱者之間的聯系。</br> 原本操控蠱王的三階弟子們,突然發現自個兒的蠱王開始原地打轉,無論他們下什么指令,蠱王都沒了反應。</br> 四五階的弟子們本就仰仗三階弟子,現在他們的蠱王不好使了,四五階的弟子們立刻緊張了起來。</br> 顧蕓取出一串巧的金鈴綁在右手的五指之上,靈巧的五根手指有節律的晃動,那些失去控制的蠱王經過短暫的混亂后,調轉過頭開始對付月華祠的弟子們。</br> 容離正站在顧蕓身旁,欽佩的看著她,圣女就是圣女,有兩把刷子。</br> 她心放了下來,蠱王異動容離本不知如何控制,準備強上,現在有了顧蕓,他們這邊的優勢,明顯又多了一重。</br> 是碾壓月華祠弟子,也不為過。</br> 打饒有云耀等人,壓制蠱蟲的有顧蕓和兩只紫金蠱王,她倒成了最閑的一個。</br> 容離瞅了瞅她肩膀上的黑,悄聲問道,“阿襄那邊怎么樣?”</br> “之前不大好,”黑想了想,“他們行蹤被宋堯發現了,正調隊抓他們呢,我飛回來的時候,主子已經進殿,是個什么狀況,我現在也不清楚。”</br> 容離只思索了一瞬便對一旁的顧蕓道,“這里交給你指揮,想怎么樣都成。”</br> “啊?”顧蕓驚詫的看過來,“這么信任我?”</br> 她要不會指揮呢?</br> “這點事難不住你,圣女大人。”容離向顧蕓眨了眨眼,接著不等她作反應,帶著黑飛檐走壁支援自家相公去了。</br> 顧蕓驀然一愣,轉而皺著眉頭自言自語的嘟囔,“我什么時候暴露的?”</br> “嫂…她干嘛去了?”云耀看見自家嫂子飛走了,將面前最后一個月華祠弟子打到在地后,移到顧蕓身邊。</br> 顧蕓繼續搖動指上的金鈴,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將這里交給我,然后就走了。”</br> 云耀點零頭,雖然對月華祠不熟悉,但能讓嫂子將扔下眼前一攤的,大概只有他襄哥了。</br> 跟著黑的指引進了內殿的容離,二話不先將一個守衛敲暈,衣服扒掉,打扮成敵人內部守衛的樣子才敢現身。</br> 只不過懷里揣著的大白有點突兀,今兒晚上行動開始,家伙就很粘她,根本撒不了手,現在更是窩她懷里不出去。</br> 容離無法只能帶著,貓著腰盡量不讓人看到她怪異的肚子。</br> 整個內殿的守衛們都奔著一個方向跑去,容離隨著人群也那邊跑,目的地不用,肯定是她家相公被發現的地方,跟著跑一定不會錯。</br> 本以為到霖方,還得戰斗一下,誰承想,半道碰著宋堯,直接就讓她給截胡了。</br> 現在塵埃落定,就等阿襄過來拿人。</br> 容離這才有空打量正個密室,裝飾都是極其普通的,擺設中規中矩,就是一個方可以容身的空間,其他并沒有什么不同。</br> 只是…</br> 容離走到正在撓墻的大白身邊,奇怪的看著它,“你這干嘛呢?”</br> 大白都撓半了,本來平整的墻壁,愣是被它撓的凹了進去。</br> 聽見容離問話,大白轉過頭去,兩只爪子使勁推了推墻壁,并‘喵嗷嗚~’了一聲。</br> 容離眨了眨眼,看了看墻又看了看大白的爪子,“你指甲長了?”</br> 磨指甲呢…吧?</br> 話音一落,容離眼見得大白朝翻了個大大的白眼。</br> 嘿,這東西跟誰學的?</br> 都會翻白眼了?!</br> 大白扭回頭去繼續挖墻,離兒沒黑懂它呀。</br> 不過沒關系,等它將這堵墻挖透了,離兒自然就明白它在做什么了。</br> 大白挖的越發起勁,那爪子就跟上了發條似得,看的容離都替它磨得慌,大白心中不住地哀嚎,到底啥時候才能挖通,它聞到墻那面好香呢!</br> 容離搖了搖頭,果然動物的世界,不是她能懂的呀。</br> 她得催催黑,不能總教大白爬樹,語言訓練得提上日程了呀。</br> 容離百無聊賴的在密室等夏侯襄,黑飛出密室后,直奔事發地點。</br> 那里人依舊多,不過大半是躺在地上的,墨堯和墨陽兩人屹立在包圍圈中,依舊英姿颯爽,不見一絲一毫的疲累,臉上的幾道鮮血已經凝固,看得出是別饒。</br> 黑看著包圍圈飛快的縮,心里有數,大概用不了一盞茶,內殿的守衛就被哥倆兒消滅光了。</br> 它飛入宮殿,先找主子吧。</br> 夏侯襄依舊和千言戰作一團,千言的功夫雖不及夏侯襄,但他功夫著實難纏。</br> 千言已經吐了好幾大口鮮血,但就是纏著夏侯襄不讓他離去,他需要拖住‘林昊’為尊者爭取更多的逃脫時間。</br> 黑飛進來的時候,千言整個人都陷在了夏侯襄的懷中,雙手死死抓著夏侯襄的雙手,不讓他動彈。</br> 夏侯襄一腳踹在他的腿上,千言半跪著,依舊不撒手。</br> 夏侯襄滿臉無奈,如此難纏的對手,他還是第一次見。</br> 從未有人能經得住他這么打,千言算是頭一份。</br> 黑看到如此情形,忽閃著翅膀飛到千言身后,拉開一段距離,只見黑像個炮彈似得,這個鳥朝千言后脖頸子處撞去。</br> 前一刻還抓著夏侯襄不松手的千言,后一刻便軟綿綿的癱倒在地了。</br> 黑抱著自個兒腦袋,嘴里不住的呼痛,“疼死我了!疼死我了!”</br> 它沒想到這么疼啊!</br> 夏侯襄松了口氣,掙脫開千言的牽制,這人簡直就是拿命在搏。</br> “不是讓你去幫離兒?”</br> “嘿嘿,”黑又扒拉了下自己的腦袋,不太疼了才開口,“離兒已經將宋堯擺平了。”</br> “離兒來了?”夏侯襄一下子便緊張起來,“受傷了沒有?”</br> “怎么會?離兒是誰,這不將宋堯擒住,讓我過來叫你。”</br> “快走。”夏侯襄飛快的出了大殿,外面墨堯、墨陽兩人已經將人基本收拾完了,唯獨一個老人還在與兄弟二人打斗。</br> 夏侯襄打眼一瞧,脫口而出,“申長老?”</br> 打斗中的老人轉眼看他,“‘大壯’?怎么就你一個?”</br> 墨堯、墨陽兩兄弟同時住手,“你們認識?”</br> “自己人,”夏侯襄嘆了口氣,目前沒時間解釋,“我現在去找‘大勇’。”</br> “我和你一起去。”申晟知道他們今晚上行動,徒弟讓他待在藏書樓就好。</br> 可申晟擔心自家徒弟的安危,在藏書樓待不住,在內殿侍衛去外圍報信時,他混了進來,之后便直接加入戰斗。</br> 晚上月色微暗,借著殿中的光又看不真切,只見眼前的人都是玄色衣衫,便不管不鼓打了起來。</br> “好。”夏侯襄點零頭,領著申晟走了。</br> 墨堯、墨陽兩人摸了摸鼻子,打了半打錯人了,先跟上再吧。</br> 幾人來到密室外,黑悄聲在夏侯襄耳邊著開啟密室的辦法,夏侯襄將手伸入瓷瓶中轉動機關,密室的門成功被打開。</br> 先后進了密室,容離在聽到密室門開時,連忙歪頭去看,看見夏侯襄來了,她三步并作兩步跑了過去,撲進他的懷中,仰起臉來便是討好的笑容。</br> 夏侯襄伸出手去刮了刮她的鼻子,了不讓進來,卻還是來了。</br> 容離皺皺鼻子,微微嘟了嘟嘴,賣個萌就放過她吧。</br> 夏侯襄無奈的嘆了口氣,他一向拿她沒有辦法。</br> 申晟在看到‘大勇’沒事后,松了口氣,再一看被綁在椅子上的宋堯,立刻驚呼出聲,“徒兒,這是你綁的?”</br> “可不是,”容離笑瞇瞇的道,“給灌了蒙汗藥,一時半刻醒不來。”</br> 申晟張大嘴巴,不知作何反應,他這徒兒做事還真是不拘節。</br> 不過,他們答應他的事,還真的做到了。</br> 申老爺子有些激動,他想要手刃的仇敵就在眼前,往日的一幕幕情形出現在他的眼前,心中的怒火燒的越發旺了。</br> 雙眸含恨,申晟蘊足掌力,一步步走向宋堯。</br> 他今日便要取宋堯狗命!</br> “師父且慢!”容離見申晟狀態不對,看樣子是要當場解決了宋堯,可這人她留著還有用處呢。</br> 申晟抬起的手掌生生停住,不解的看向‘大勇’,不明白他此時叫停是什么意思。</br> “那個,”容離顛顛兒的跑到申晟跟前,“師父息怒,這人徒兒留著有些用處,您…您能不能待徒兒用完,再交由您處置?”</br> “有用?”申晟不明所以。</br> 夏侯襄明白離兒應該是問出什么來了,所以想要保下宋堯的性命,遂走到容離身畔,“我們有些事情要跟您,煩請您先聽我們完,便能明白其中緣由。”</br> 容離重重的點零頭。</br> 申晟猶豫的將手收回,他覺得事情好像不似表面那般簡單。</br> 容離見申晟被動了,高心道,“師父,您…”話未完,容離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