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州,駐地。</br> 夏侯襄手里拿著一封自祁送來的信,寫信之人實在令他匪夷所思,雖然不知為何他會突然聯系自己,并將這些事情告訴他。</br> 但看了信中的內容,夏侯襄大概將他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br> 想不到他們離京這段時日,竟然發生了這些事。</br> 也虧得他有閑心,兩件事情從頭到尾十來頁,倒真難為他這么靜得下心來寫。</br> 容離進來時,正好見他將信放下。</br> 那么厚的一疊紙,她想忽略都不成,順嘴問了一句,“誰寄來的?”</br> 看著可不像軍務。</br> 夏侯襄將信遞給她,示意她先看一遍。</br> 容離倒也沒客氣,接過來一目十行,越看嘴張的越大。</br> 這信…太驚悚了吧?!</br> “他這是要跟你聯手?”容離看完這封像是講故事一般的信后,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來想去也就只能想到這一種可能。</br> 可是,又覺得言語間有些兒戲,并不像來合作的。</br> “不像,”夏侯襄搖了搖頭,“我對他還是有幾分了解的。”</br> “那…”容離就更不明白了,那他的目的是什么?</br> 夏侯襄拉過她的手,回想起那饒行事做派,不禁笑了笑,“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做更有趣而已,而且,他還在京里給自己找了個盟友。”</br> 著,夏侯襄又拿出一張薄紙來,這個是寫給他們夫妻倆的,但主要是給離兒看的。</br> 容離接過來,上面寥寥幾行字,與之前那封相差太多。</br> 看完之后,容離翻了個白眼,“他倒是會找人。”</br> 找到她大哥頭上,膽兒是真的大。</br> “有大哥在,咱們回去之前出不了亂子。”夏侯襄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笑著道。</br> “行吧,反正大哥閑著也是閑著,他想收拾那人想好久了。”容離想起來他大哥的樣子,就覺得可樂。</br> 頭一回見他大哥霸道總裁,若不是當時情況不允許,恐怕那饒下場會特別凄慘。</br> “膽兒真大…”容離不禁搖頭感嘆。</br> 卻不知這感嘆,到底是為了誰。</br> 倆人著話,門外容喆和云耀來了。</br> 打完仗得回來匯報戰況,只是…容喆一臉的不高興。</br> “怎么?不是輸了吧?”容離詫異道,不應該吧?</br> “那哪兒能,”云耀‘呵呵’一樂,拍了拍容喆的肩膀,“贏了,就是他自己想不開。”</br> 云耀完,給容離整的更詫異了,贏了還想不開,她二哥這是吃錯藥了吧?</br> 原來,容喆頭回領兵,結果也是得勝歸來,又生擒了倆個將領,加上之前兩都夠一桌麻將的了。</br> 打了勝仗本是件高心事,可對面根本就是應付差事,弄得容喆一點成就感都沒櫻</br> 帶兵的依舊是吳越,沒辦法,他們聯軍現在已經沒什么主事的人了,東黎那邊不出頭,他們皇上只能讓他先頂上。</br> 上次打完,吳越就去找了自家皇上,將戰況添油加醋的一,告訴他這么下去不行,東黎那么多人,隨便派個一萬出來,也好過只有幾千在后面縮著,關鍵,還帶頭逃跑!</br> 一旦出現逃兵,這仗根本就沒法打。</br> 而且,城門樓上那些弓箭手,根本就不工作,他們往回逃的時候,哪怕是亂箭也應該射一下,阻撓對方追擊,并為他們脫身爭取更多的時間。</br> 可事實呢?</br> 一支箭都沒射出來過,真不知道他們杵在城門樓上做什么?!</br> 余皇也知道這么下去不行,可歸,他們之前不是沒找過黎皇,但人家根本就不接他們這茬,他們也沒有辦法,總不能將刀架在人家脖子上逼著出兵吧。</br> 也不知道黎皇怎么想的,哪怕之前鬧得再僵,可他們依舊全部站在祁對立面上的,內部矛盾關起門來解決,一旦對敵,就應該擰成一股繩才對。</br> 難道,他們吃虧,東黎就能全身而退了?</br> 身為一國的君主,也不知道動動腦子!</br> 蓋余皇帝越越生氣,吳越也是這么想的,君臣二人完全忘簾初是怎么對待東黎的。</br> 余皇最后表示,他會聯合其他君王再去哄哄黎皇的,在這之前,就得辛苦吳越了。</br> 一場對戰損失了兩個還有有些實力的將領,其他國家的還不如那兩個呢。</br> 在東黎將領重新領兵之前,戰場上的事情,就只能交給吳越負責了。</br> 吳越算是趕鴨子上架,他哪兒正經領過兵打過仗啊?</br> 皇上既然已經如此了,那他就先頂一頂,頂不住了…再吧。</br> 祁又下戰書的事,吳越對余皇了,過兩還得打仗,能用的將領已經所剩無幾,接下來給怎么辦?余皇思索半晌,將軍沒了副將肯定要提上來,但實力就不用多了,余皇嘆了口氣,拍了拍吳越的肩膀,叮囑道估摸著情況不對趕緊往回撤,其他人不必管,保存蓋余的實力才是最要緊的,只要頂到</br> 東黎松口出兵,他們就能反攻。</br> 現在逃跑,是為了以后的勝利!</br> 蓋余皇帝一番話的大義凜然,吳越卻不住的腹誹,軍帳里就他們君臣二人,這些話給誰聽呢?</br> 跟誰不知道這里面是怎么回事似的。</br> 還反攻?</br> 打到最后,能保住撫州城就不錯,又或許,等投降的時候,祁能從輕發落他們,他就燒高香了。</br> 其他的,他一點都不敢奢望。</br> 假的!</br> 全是假的!</br> 吳越得了自家皇帝的口諭,集合蓋余隊伍開了個緊急會議,會議的主旨只有一個,跟祁的兵丁碰了面就算成功,瞅準機會往回跑,硬碰硬最是要不得的。</br> 一身‘是’喊的又齊又響,可見吳越的有多得他們的心。</br> 吳越抹了把臉,領著這群人打仗,要是不輸他把帳子吃了!</br> 有了戰前動員,開打還沒一盞茶的時間,聯軍那幫將士就跑的連影兒都沒了。</br> 氣的容喆直跳腳,當逃兵當上癮了?!</br> 吃準他們現在不攻城是不是?</br> 容離聽完云耀的講述,笑的不行,這群人怎么連東黎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看看跟她交過手的東黎,好歹有個當兵的樣子。</br> 安慰了容喆幾句,夏侯襄這邊收到了來自京城的第二封信。</br> 暗一被派回京,帶著手下將宋堯關押好,并盯著宮中的動靜。</br> 是以糧草一出來,夏侯襄這邊就接到了信,算了算日子,用不了十日,這邊的戰事就能結束。</br> 他們終于能回京了。</br> 然而,世事向來無常。就在他們認為可以臘月前回到京城之時,安靜了五年之久的北狄發兵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