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只是一瞬間,第二排的人很‘英勇’地繼續(xù)向前。</br> 所有人心里都回蕩著一句話,‘他們死了,是因為不是真心相信皇上。’</br> 一排、兩排、三排…</br> 東黎的百姓根本不講技巧,全部揮舞著大刀往祁士兵的兵刃上撞去,血流成河。</br> 祁的將士們都傻了,他們打了這么多年的仗,還是頭一回見到如此情形的,這些東黎的兵丁都是傻子嗎?</br> 他們是肉做的,不是鐵做的啊!</br> ‘勇往無前’的東黎士兵們一排排地倒下,聯(lián)軍駐地其他國家的兵丁也看傻了,打仗不要命的他們見過,可沒見過這么不要命的。</br> 不,應(yīng)該這么沒腦子的。</br> 直接往人家刀尖上撞,到底是怎么想的?</br> 一刻鐘后,東黎自殺似的沖鋒,終于在損失了將近三分之一人數(shù)的時候,停了下來。</br> 后面提著刀的東黎百姓們有些納悶,若一個兩個,甚至一兩百、一兩千平白無故的死掉,他們都可以服自己,死掉的人是因為心不誠。</br> 可是…上去一個死一個、上去一個死一個,這就不通了吧?</br> 心下犯嘀咕的同時,不由得去瞧身旁的隊友,發(fā)現(xiàn)大家的表情如出一轍,神色間已經(jīng)少了最開始的那般堅定。</br> 齊羽看到進攻的隊伍停了,不禁心急的吼道,“還愣著干什么?殺啊!”</br> 著,還揮了揮手里的大刀。</br> 東黎百姓們神情麻木的看向已經(jīng)死成山隊似曾經(jīng)的隊友,他們這是殺嗎?</br> 明明是被殺!</br> “‘佛印’是不是不管用啊?”剩余的兩萬人中,不知誰喊了一聲。</br> 齊羽聽到后,臉色立馬沉了下來,手緊緊攥著刀把,他得把惑亂軍心的這個人揪出來。</br> “放屁!”不知是誰,大吼一聲,吸引了所有饒目光,只見出聲之人身形并不十分高大,卻中氣十足,此時眉毛倒立著,顯然對剛剛所聽到的很是憤怒,“明明就是他們不信,怎么可能不管用?”</br> 完,他指著身后的隊友道,“你,砍我!”</br> 隊友顯然一愣,“砍?”</br> “他們不是不信嗎?皇上若不是佛爺怎么會發(fā)光?我現(xiàn)在讓你們看看,佛印到底管不管用!”他顯然十分相信佛印的真實程度,否則不會如此。</br> 隊友一聽是這個理兒呀,反正皇上了,信徒如果碰上危險,佛印會自動開啟結(jié)界保護他們的。</br> 掄起大刀砍了下去,前面那人還在,“使勁砍,我還不…啊!”</br> 隊友倒真是實在,沖著那人肩膀處的佛印砍下,力氣之大,直接將那饒半個肩膀外加整條手臂砍了下來。</br> 齊羽騎在馬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倆人動作太快,他還來得及攔,那邊都砍完了。</br> 之前氣勢昂揚,滿心堅定的兵丁,此時正抱著半拉肩膀倒地翻滾,凡胎肉體,哪兒能不疼呢?</br> 手拿大刀的隊友見到此情形,連忙將手里的刀扔了,并解釋道,“你們都看見了,是他讓我砍的,不關(guān)我的事啊…”</br> 邊擺手邊用袖子擦臉上的血跡,他又不是真的兵丁,從到大都是老實人,別砍人,架都沒打過,此時被濺了一臉血,心里壓力可想而知。</br> 這下,東黎百姓們不干了,之前那些沒辦法下定論,眼前這個可是實打?qū)嵉睦杌首冯S者,他若不是堅信自己不會受傷,絕對不會讓人砍他吧?</br> “皇帝老兒呢!”東黎百姓們已經(jīng)顧不得的打仗了,他們找黎皇也不是為了和他理論,而是要取他性命!</br> 太過分了!</br> 將他們強擼來當兵就算了,還蒙他們是不死之身,至于成仙之事就不更不用問了,他嘴里能有一句實話嗎?</br> 于是,聯(lián)軍駐地出現(xiàn)了戲劇性的一幕。</br> 原本提著刀沖鋒陷陣的東黎百姓,忽而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直奔自家大營。</br> 既然拿他們當傻子,他們就讓黎皇嘗嘗傻子的厲害。</br> 傻子會管皇帝是什么嗎?</br> 直接砍了拉到!</br> 黎皇已經(jīng)收拾好包袱了,扒在帳中向外看的他,沒想到這群人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上當了,看著那氣勢洶洶的一群人,黎皇心知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索性遁了。</br> 皇帝的衣服,黎皇已經(jīng)換了下來,他現(xiàn)在身著普通兵丁的衣服,在看到本國百姓來找他興師問罪之時,黎皇自后方躲進還未派出的大軍隊伍中,將頭低下來偽裝自己的身份。</br> 齊羽被眼前相當于暴亂的一幕弄得焦頭爛額,他身后能打的兵不多,本來是想讓這些百姓當肉盾來消耗祁的實力,哪兒知道根本沒抵擋多長時間,就反了。</br> 齊羽大吼,讓他們冷靜。</br> 可事已至此,誰能冷靜的下來。</br> 祁將士這邊,清一色的看好戲,打仗打成今日這般的,著實少見</br> 臨陣反水,若非親眼得見,誰能信?</br> 暴怒的東黎兵丁沒有找到黎皇,他們憤怒的將黎皇的軍帳都給拆了,并在發(fā)現(xiàn)那一隊完好無損的守軍時,心里的怒火更勝。</br> 這群人他們認識,都是原本在軍營里當值的,著裝比他們正規(guī)且精良,之前出來時他們還以為所有隊列一起出來了,沒成想這群人竟然躲在這里。</br> 這樣一來,東黎百姓什么都明白了。</br> 皇帝根本沒想著讓他們活命,這群人是他為了保存東黎實力才留下來的,那他們就相當于棄子一般,從一開始,皇帝就是誆他們的。</br> 手中的大刀再次揚起,不過,這次的目標卻不是祁,而是所謂的‘自己人’。</br> 留守的東黎將士們根本沒將這群百姓的命當命,在他們看來,這群人就是消耗祁實力的工具,既然現(xiàn)在工具不好用了,那消滅了便是。</br> 東黎起了內(nèi)訌。</br> 兩萬東黎百姓對戰(zhàn)一萬東黎將士,結(jié)局好像并不難預(yù)料,東黎將士再不濟,對付一群普通百姓還是沒有問題的。</br> 當然,前提是祁沒有摻和進來。</br> 夏侯襄低聲吩咐墨堯四人幾句,四兄弟點點頭,各帶一隊人馬直奔東黎大本營。</br> 當兵的欺負平頭百姓還行?</br> 他們可是正義的使者啊!</br> 東黎百姓沒想到祁竟然會幫他們,心中對祁將士甚是感恩,反正他們東黎皇帝不是什么好鳥,等他們砍完人后,大家一塊投奔祁,東黎也別要什么皇帝了,直接歸順吧!</br> 他們找不到黎皇,人家祁還找不到了?</br> 掩藏在隊伍里的黎皇慌了,他藏在人群里是為了保命,可不是為了讓人砍死的。</br> 背著包袱的黎皇一時腦子有點亂,任何計劃都來不及做,眼見得身處的隊伍人數(shù)迅速減少,黎皇的大腦直接下達最優(yōu)指令,‘躲到對方隊伍中去’。</br> 只見不起眼的黎皇,背著自己的包袱,瞅準機會‘呲溜’一下變換隊形到了百姓的隊伍里,貓著腰心等打完了混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br> 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他能隨心所欲的變換隊形,可衣服不能。</br> 黎皇身上穿的是東黎將士的衣服,東黎百姓砍人可不是看樣貌的,東黎士兵他們不可能全認識,能分出敵我的,只有衣服。</br> “嘿!皇帝在我這!”一個普通東黎百姓,砍饒時候,很偶然的看了眼身旁的隊友,本來以為發(fā)現(xiàn)了對手,誰知竟是黎皇。</br> 此時大聲喊了一嗓子,東黎百姓們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可算逮著他了!</br> 包圍圈已經(jīng)形成,東黎百姓提起手中的刀就要砍向黎皇,然而就是一瞬間,從而降一道人影,快他們一步將蹲在地上抱頭的黎皇提到了上。</br> 東黎百姓齊齊看向提溜著黎皇的人,只見他速度極快的落回馬上,將黎皇往地上一扔,身旁另一位將領(lǐng)連忙翻身下馬將黎皇給鎖了起來。</br> 救出黎皇的不是別人,正是夏侯襄!</br> 祁戰(zhàn)王的畫像,聯(lián)軍里每一個人都傳閱過,包括后面來的這些百姓。</br> 他們剛剛還在感恩戰(zhàn)王相助,怎么轉(zhuǎn)眼又將想治他們于死地的皇帝給救走了?!</br> 之前還暴動的東黎百姓全部靜了下來,東黎將士也是如此,夏侯襄運了內(nèi)力,將聲音擴的遠些,“你們可愿歸順祁?”</br> 沒有解釋他為何救了或者抓了黎皇,只問他們可愿歸順。</br> 東黎百姓自然是愿意的,那些將士們在看到皇帝被捉,心知這場仗沒辦法在繼續(xù)下去,連皇上都丟了,他們還打什么仗?</br> 就連渾身是血的齊羽都嘆了口氣,不歸順,為誰打呢?</br> 東黎百姓和將士沒有掙扎抵抗,統(tǒng)統(tǒng)愿意歸順。</br> 被鎖住的黎皇面如死灰,自發(fā)動戰(zhàn)爭初起,他的目的便是攻占祁,擴張東黎國土。</br> 可如今,就連他的臣民都想殺死他,也許,落在戰(zhàn)王手里,要比落在本國臣民的手里更能令他安心。</br> 只少,一時半刻,他是死不聊。</br> 敗局已成,黎皇現(xiàn)在才有心力去反省自己之前所經(jīng)歷的一幕幕,他被最開始的幾場勝利沖昏了頭腦,祁失利只是因為沒有防備。</br> 他妄想占了一座城,便可再占一個國,卻忘了名聲響徹下的戰(zhàn)王不是徒有虛名。</br> 丟了城池并不是什么不可逆轉(zhuǎn)的事情,他拿了人家的,人家還能往回要。</br> 現(xiàn)在…他連自己原本的國土都要丟了。黎皇苦笑一聲,想來,他是無顏去面見列祖列宗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