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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潘氏

    程笳天不怕地不怕,如果非要雞蛋里面挑骨頭,找一個讓她忌憚的人,那非潘清莫屬!
    潘清和程笳同年,比程笳還小一個月。至德十四年,也就是潘清十歲的時候,曾隨母親程賢回金陵省親,相比潘清[的]文靜乖巧,活潑愛鬧的程笳就像只渾身是泥的猴子,怎么看都沒有個正形,至于潘清得到了程家長輩的多少贊揚,作為參照的程笳就得到了程家長輩們的多少喝斥。
    從此程笳就記住了潘清,以至于之后的幾年里她還一直都耿耿于懷,時不時地在周少瑾面前絮叨潘清幾句。
    而這次程笳和潘清見面更是讓兩人之間勢如水火——嫻靜大方的潘清讓程笳的母親姜氏每天都要嘮叨程笳幾句“你看人家清兒,怎么就那么聽話懂事,你還是做姐姐的,就不能學(xué)著點”,程笳為此沒少給潘清使絆子,偏生潘清看上去溫溫柔柔的,卻生了副七竅玲瓏心,程笳不僅沒能讓潘清出丑,反而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差點被姜氏禁足。
    周少瑾前世也曾偏幫過程笳。
    好在]潘清頗有胸襟,覺得她年紀還小,并沒有放在心上,該怎么對待她依舊還是怎樣對待她,倒讓她生出幾份愧疚來。
    她因此勸了程笳幾次,程笳不僅聽不進去,還覺得她這是背叛,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理睬她,直到程賢帶著一雙兒女離開程家回了潘直的任上,兩人才和好如初。
    今天是四月十一,算算日子潘清他們也應(yīng)該到了。
    程笳以后恐怕再難有清靜的時候了!
    不過,她這世肯定不會像前生似的毫無原則和理由地站在程笳這一邊了。
    而程笳見周少瑾絲毫不意外,不由得生出幾分狐疑來,道:“你怎么知道我姑母回鄉(xiāng)省親的事?”
    潘直的提擢頗為突然,程賢是臨時決定回娘家給二房老祖宗拜壽的,程家三房昨天晚上才得的信。因潘清這幾年在親戚間賢名日盛,程笳又到了說親的年紀,姜氏怕女兒再像那年似的,糊里糊涂地給潘清做了陪襯,連夜把程笳叫去叮囑了一番,程笳這才知道原來潘清又要回金陵小住了。
    周少瑾總不能跟程笳說自己是兩世為人,只好含含糊糊地道:“我好像聽誰說過,但沒什么印象了……二房老祖宗的壽誕就在明天了,他們?nèi)绻裉熠s不回來,就要錯過給老祖宗拜壽了,我想他們今天十之八九會回來。”
    程笳絲毫沒有懷疑就接受了她的說辭。
    她有些不安地道:“也不知道潘清現(xiàn)在怎么樣了?我聽我娘說她不僅擅長女紅烹飪,而且還寫得一手好字……”
    周少瑾看著這樣的程笳,腦海里突然就浮現(xiàn)出她一個人悄悄地蹲在薔薇花墻下低聲痛哭的樣子……
    “她不過是來九如巷省親的,又不是住著不走了。你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安慰的話就從周少瑾的嘴里脫口而出,“再說了,我們又不是裁縫又不是廚子,女紅、烹飪學(xué)得那么好做什么?”
    程笳聽著像澆了水的花似的,整個人都精神了。
    “是啊!”她擊掌,“我怎么沒有想到?我們又不是裁縫、廚子,學(xué)那么好做什么?”她跑到周少瑾身邊坐下,攬了周少瑾的肩膀,笑吟吟地上下打量著周少瑾,“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些日子一下變得聰明起來,快告訴我,是不是有什么秘訣?”
    周少瑾心中暗暗后悔。
    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程笳的性子,怎么還自找麻煩地管她的事?
    “我要練字了!”她掙脫了程笳把太師椅往旁邊挪了挪,“我已經(jīng)決定每天早上練三頁大紙,你別耽誤我。”
    程笳嘻嘻地笑,去摸她的頭:“我說你以前有點蠢,你是不是生氣了?”
    周少瑾懶得理她。
    這些日子周少瑾都不怎么理她,程笳好不容易找了這個機會,自然是纏著周少瑾不放了。
    就在周少瑾忍不住要拂袖而去的時候,門口傳來沈大娘的咳嗽聲。
    程笳忙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周少瑾這才擺脫了程笳,安安靜靜地練起字來。
    等到下課,她三步并作兩步地出了靜安齋,沒有理會身后程笳的大呼小叫。
    和前世一樣,周少瑾回到嘉樹堂的時候,程賢帶著土儀正領(lǐng)著兒子潘濯和女兒潘清來給關(guān)老太太請安。
    沔大太太,周初瑾,程誥,程詣都在。
    自這次之后,周少瑾再也沒有見過程賢和潘氏兄妹,她對母子三人的記憶還停留在此時。
    雖隔世再見,她卻沒有什么違和之感。
    周少瑾上前給眾人行禮。
    程賢身材高挑,穿著大紅色織黃色牡丹寶藍色寶瓶的褙子,戴著金鑲羊脂玉觀世音分心,鵝蛋臉,大眼睛,高鼻梁,雖然歲月的風(fēng)霜給她的眼角留下了淡淡的細紋,白皙細膩的皮膚也少了幾分緊致,但歲月的風(fēng)霜也讓她變得更優(yōu)雅從容,自信成熟。
    一旁的潘清穿著件蔥綠色折枝花暗紋的杭綢褙子,梳了雙螺髻,戴著通體無暇的羊脂玉鐲子,中等身材,長眉鳳目,氣質(zhì)清雅。潘濯身材高挑,穿著青蓮色團花暗紋杭綢直裰,鬢發(fā)如裁,眉目端秀,神情疏朗。兄妹倆不論是長相還是氣質(zhì)都很相似。相比之下,程笳長得反而更像程賢。
    程賢親手攜了周少瑾起身,笑著對關(guān)老太太道:“幾年沒見,少瑾出落得越**亮了。這要是在別]處見到,我肯定不敢認了。”
    關(guān)老太太向來疼惜這兩個外孫女,聞言難掩悅顏卻要強做出副謙遜的模樣笑道:“承蒙您夸獎,這兩個孩子都算得上聽話懂事,讓人疼愛。”
    “這也是您老人家的福氣。”程賢笑著恭維,說起家長來,“……聽說孩子他沅舅舅升了平陰縣令,恭喜您了。”
    四房二老爺程沅和周少瑾的父親周鎮(zhèn)是同科,但周鎮(zhèn)是二榜進士,程沅卻是三甲同進士。
    當(dāng)時二房的老祖宗程敘已經(jīng)致仕,四房走了長房大老爺程涇的路子,為周鎮(zhèn)的父親謀了福建蒲城縣令之職,為程沅謀了江西宜興縣丞之職。
    程沅能以同進士之身升遷至縣令,如同小妾被扶正,在仕途上邁過了最艱難的一步,又有程涇的提攜,以后的路就平順了。
    “同喜,同喜。”關(guān)老太太笑道,“你們家老爺如今放了按察使,再回京城,一個六部堂官是跑不了的,姑爺可是前程似錦啊!”
    正四品到從三品,那也是個坎。而潘直都做了快十年的四品知府了。
    自家的長輩,又是嘴最緊的那個。程賢也就不掩飾自己的喜悅了,笑道:“關(guān)鍵時候,多夸孩子他大舅爺幫著我們家老爺說了一句話,要不然怎會有這樣的順利……”
    孩子他舅爺,應(yīng)該是指程涇吧?
    周少瑾思忖著,沒有像前世那樣好奇地打量潘清和潘濯,而是眼觀鼻,鼻觀心,低眉順目地站在姐姐身后,有一耳朵沒一耳朵地聽著關(guān)老太太和程賢寒暄。
    樹欲靜卻風(fēng)不止。
    誰知道竟然有道目光掠過她的身上很快又挪開。
    周少瑾沒有在意。
    但不過片刻,那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身上,挪開……然后,又落在她的身上,挪開……
    周少瑾忍不住望過去。
    卻看見了潘濯清亮的眼睛。
    周少瑾很是詫異。
    前世,她也曾和潘濯接觸過幾次,但不是因為長輩的原因就是因為潘清的緣故緣而無意間碰上了。可不管是有長輩在還是無意間碰到,潘濯都表現(xiàn)得彬彬有禮,眼角的余光都不曾亂瞟。
    怎么這一世卻偷窺她?
    周少瑾睜大了眼睛。
    潘濯快速地側(cè)過臉上去,白凈的面皮卻脹得通紅。
    潘清飛快地脧了周少瑾一眼。
    站在關(guān)老太太身邊的程誥身姿挺拔,穿了件寶藍色云紋團花直裰,劍眉星目,表情端肅,看上去有些冷峻。
    他若有所思地撇了潘濯一眼,突然上前幾步把周少瑾擋在了身后。
    正在說話的關(guān)老太太和程賢不由打住了話題,齊齊地望向程誥。
    程誥神色自若,不急不慢地笑道:“祖母,時候不早了,要不要先用了午膳您再和姑母好好地契闊?也免得把姑母和濯表弟和清表妹餓著了!”
    “看我,只顧著說話,倒把這件事給忘了。”關(guān)老太太歉意地笑著拉了程賢的手,“等會就留在我這里吃飯。我有好多年沒看見濯哥兒和清姐兒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再見的日子。”
    “瞧您說的。”程賢忙道,“您身體這么好,我還準備以后抱了孫子回來看您,討您幾個紅包呢!您可不能說這樣的喪氣話。”
    “好,好,好!”關(guān)老太太呵呵笑道,“我一定早早就準備好大紅包,等著濯哥兒帶著媳婦兒子來看我。”
    潘濯聽了顯得有些不自在,眾人來不及多想,程賢已道:“今天恐怕不能留在您這里用午膳了——一來五房那邊我們還沒有去拜會,再者來時我答應(yīng)了母親回三房用午膳。”說著,輕輕地朝著五房住的西南邊呶了呶嘴,低聲道,“您也知道,那位是最喜歡爭這些的,我要是留在您這里用了膳,她還不知道要怎樣排編我們呢?”
    關(guān)老太太嘆了口氣,道:“那我就不留你們了——你們晚上過來,我給你們接風(fēng)洗塵。”
    “等過了老祖宗的壽宴吧!”程賢笑道,語氣真誠,“到時候您不請我我也要來討杯酒喝。”
    明天就是程敘的壽誕了,也的確不好安排。
    關(guān)老太太笑著點頭,親自送程賢母子三人出了嘉樹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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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妹們,今天雙十一,不知道大家都買了些什么?
    貌似我這兩天都沒時間逛啊……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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