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慶南陌不是笨蛋,只怕容不得他們拖。
而顧湃等人眼見木槿剛走,恐怕也不肯就這么逃去,放任慶南陌去追擊木槿。
既然猜到慶南陌多半就是大吳高官里始終沒能抓出來的內應,便不難聯想他目前的矛頭所指正是木槿。
不論是昨晚的狄軍突襲,還是他們失敗后慶南陌撕下偽裝親自上陣,都是為了活捉木槿,活捉這個對吳蜀兩國君主都有莫大影響力的女子妲。
木槿親身來到江北后,早發現目前戰爭局勢并沒有許思顏送她回蜀時說的那么糟。尤其蕭以靖再度出兵后,將北狄驅離大吳應該是早晚的事。
以北狄的國力,大約也沒想吞并大吳。劫走吳國大量財富,侵占吳國大.片土地,讓北狄有進一步覬覦南方肥沃土地的資本,應該就是他們的目的。
如果能捉到木槿,他們談判的資本無疑會大大增加。
故而,即便木槿猜到顧湃他們可能面對的危機,也不敢多作停留,只盼他們能支持到蜀軍回援,或者可以逃出生天
一路依然塵沙漫漫,木槿始終挺著著肩背,并不曾流露萎靡無力的模樣。她依然用素帷掩著口鼻好略擋住些風沙,許從悅看不清她的面色,卻已發現她不時輕蹙的眉峰,和眼底越來越壓抑不住的痛楚。
“木槿!”
他不自禁地輕輕呼喚。
聲音混在雜沓的馬蹄聲里,被風一吹,如破敗的蛛網般四散無蹤。
許從悅背心滲出了汗。
木槿,木槿,他從來不想叫她太子妃,叫她皇后。他只想叫她木槿。
可他知道他不能。
那是他這一生都沒有資格換出來的名字,連心里想一想,夢里念一念,都是罪惡
幸虧木槿并未聽到,他得以悄然改了口,再度喚道:“皇后,再堅持一會兒。”
木槿終于聽到,她微微側臉,僵硬地笑了一聲,“我沒事。”
許從悅道:“再往前一段,有個櫟樹林,那里靠著山,林深叢密,便于藏身。我們可以在那里歇歇足。”
木槿慘白的手指向腰間探了三四次,才探到了荷包,又摸出兩粒藥丸來,也不管口中干涸,狠命地吞下腹去,才輕聲道:“好啊我渴得很,正想喝口水。”
的確很渴,但那口渴和饑餓在幾乎蔓延到全身的劇烈疼痛里,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她的手指因著那疼痛已經有些麻木,失去了正常的觸覺。
許從悅不敢多問一句,只笑道:“嗯,那里有水。有山間流出的溪水,去年我過來打獵,還看到很漂亮的梅花鹿在那里喝水。那里的櫟樹和別處不一樣,結出的橡子不苦,秋天時摘了就可以生吃,或直接用水煮來吃,比大魚大.肉還香甜。”
“去年嗎?是年頭吧?”
木槿努力不去想那難忍卻不得不忍受的疼痛,盡量將思維轉到他的話語里,“江北之亂后,你和我們一起回了京城,你千方百計賴著不肯回上雍嗯,統共才回去住過兩個月吧?”
“是啊,兩個月”他微一恍惚,“我那時坐立難安,便帶人出來打獵,無意撞入了那片櫟樹林我喜歡臨溪那株最高大的櫟樹,覺得它剛勁有力,卻又優美動人,特地搭了帳篷在那里住了一晚,心里總是想著,若能和心愛的女子在那里住下,搭三楹木屋,養兩頭小鹿,看幾回日出日落,便是死也值得了!”
他的桃花眸如醉如癡,面頰亦浮上一層紅暈,即便滿面塵灰,亦有種攝人心魄的美麗。
木槿勉強笑道:“那么,你帶心愛的女子去住呀!”
許從悅轉過臉,不敢看她的眼睛,低聲道:“嗯,有機會我帶她去。那是我一生一世唯一喜歡的女子。我在那株櫟樹下刻滿了她的名字。”
“她是誰”
木槿想問,腹中又是一陣絞痛。她明顯感覺得出胎兒正在驚恐不安地亂掙亂踢。它們必定無法明白,向來安寧舒適的母體,怎會在一夜之間變得如此動蕩,一陣陣的收縮如無形的手,正捏向它們稚弱的生命。
木槿汗水涔.涔,終于忍不住弓起了腰,臉部痛苦地埋向自己捏緊韁繩的雙臂。
“皇后!皇后!”
青樺、千陌都察覺不對,失聲驚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