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李牧從二姐盧央央的醫院中順利出了院。</br> 最近幾天時間，四姐一直忙著秘密接受授勛儀式，作為645行動的臥底，承擔了巨大風險的官雪楠，獲得了一等功獎勵。</br> 而跟她一起參與這次行動的李牧，卻是沒有參加表彰大會。</br> 官雪楠詫異的詢問過共同參與這次調查事件的副指揮徐扶對方給的理由和李牧告訴她的如出一轍：</br> “李牧大哥作為特派總指揮，雖然破門有功，指揮有方，但是由于他不顧后方參謀團的阻攔，以總指揮的身份親下戰場，以身犯險，這樣的行為雖然未釀成巨大損失，但功過相抵，概不授勛。”</br> 這可是一等功啊。</br> 不僅僅意味著榮耀，和為華國做出的重大貢獻，還是英雄的象征。</br> 現在，李牧竟然僅僅是因為救她，錯過了這樣天大的榮耀，這怎么能不讓官雪楠感到內疚？</br> 不過，李牧倒是顯得無所謂，他一邊幫官雪楠整理嶄新的黑色領花制服，一邊說道：</br> “再金貴的榮譽，也比不過官官你在我心中重要，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后半輩子就以身相許吧。”</br> 這句話聽得官雪楠又是感動，又是害羞，加上之前李牧把她從地獄里拉出來，幾乎差一點她就要點頭答應了。</br> 但是沒想到的是，李牧的后半句話，瞬間給官雪楠氣的七竅生煙：</br> “雖然沒什么情調，人也是個假小子性格，但是娶回家暖暖被窩，當個使喚丫頭，或者用來當牛做馬也是好的，只是千萬不要說話，不然的話，可就有點煞風景了。”</br> “你妹！去死！！”</br> 面對活蹦亂跳嘴巴臭臭的李牧，官雪楠氣的差點忍不住在他胸口來上一拳。</br> 嚇得出院的李牧鬼哭狼嚎地叫道：</br> “你瞧瞧你瞧瞧，就這還是一等功獲得者，不知恩圖報也就算了，還要毆打普通老百姓，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了？”</br> “再說，我沒有妹，只有姐，比方四姐你。”</br> 這聲音叫的極大，而且相當凄慘，偏偏加上二姐私立醫院門口的人還不少，兩個人的嬉鬧，立刻引來了附近不少人的關注。</br> 穿著一身制服的官雪楠扎著馬尾辮，本來顯得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須眉，活脫脫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現在聽到李牧的話，她氣的壓根直癢癢，捏的指骨咯咯作響，冷笑說道：</br> “的確沒有王法了，像你這樣的敗類，居然出現在我官雪楠的家里，這實在是我的失職！”</br> “不要跑，今天我這個一等功榮譽獲得者，就要大義滅親，為民除害！”</br> 官雪楠和李牧兩個人的嬉鬧，看的過來接李牧出院的大姐君莫婉和送兩人出來的盧央央不由得一陣好笑。</br> 看著連追帶跑的一男一女，盧央央搖頭笑道：</br> “都多少年了，這倆人在一起就鬧個沒完。”</br> 君莫婉看著官雪楠和李牧，站在盧央央的身邊說道：</br> “兩個人的關系好像好了很多。”</br> 盧央央笑著說道：</br> “是呀，李牧這次救了央央的命。以后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或許真的能夠實現。”</br> 君莫婉點點頭，認真說道：</br> “要永遠在一起。”</br> ……</br> 順利出院以后，李牧當天和大姐二姐四姐老爹，在家喝了一頓慶功酒，理由是四姐榮獲了一等功，為家里爭了光。</br> 官雪楠今天相當開心，摟著李牧喝了不少酒。</br> 因為職業的關系，官雪楠很少喝醉。</br> 但是今天，她可以說是敞開了喝，只喝了十瓶啤酒，就已經開始說醉話了。</br> 她開始形容那暗無天日的環境，形容當時的絕望，形容那不堪的畫面和自己的恐懼。</br> 這些話，在此之前，她一次也沒說過。</br> 多少個夜里，她名義上是去找李牧說話，美其名曰是替李牧守夜。</br>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她害怕離開李牧，害怕夢到那可怕的場景。</br> 人間地獄，死亡壓力，和一群惡魔處在同一屋檐下。</br> 這樣的恐怖，她沒有訴說過，因為她害怕家人擔心。</br> 但是，她活著回來了。</br> 這條命，是李牧幫她撿回來的。</br> 為此，李牧受了不少傷，失去了一些本該擁有的東西。</br> 這些官雪楠很愧疚，也越發明白了李牧在她心里的地位。</br> 聽了官雪楠的這些肺腑之言，盧央央深深地慶幸當初勸說李牧前去營救官雪楠這件事的正確性。</br> 而大姐君莫婉，卻是感同身受。</br> 李牧本來想要安慰一下官雪楠，說些不著調的俏皮話，可君莫婉卻和官雪楠兩個人抱頭痛哭，他只能一杯又一杯的陪著李老爹喝酒。</br> 家里似乎匯聚了這個大家庭里全部的頂梁柱。</br> 兩個男人一老一小，一切都在酒里。</br> 這天晚上，沒有仙人醉，大家卻醉的厲害。</br> 喝到高興時，官雪楠來了興致，非要給大家表演當天她艷壓群芳的性感舞蹈，老大君莫婉時裝模特出身，也借著酒勁跟著官雪楠胡鬧。</br> 大家喝到很晚很晚。</br> 三個姐姐醉的厲害，分別送老爹和姐姐們回到各自的房間睡去，李牧卻不知道怎么的，難得清醒了起來。</br> 他坐在杯盤狼藉的餐桌上，倒了一杯茅臺在自己的杯子里。</br> 對著空蕩蕩的客廳自飲起來。</br> 其實，在今天，四姐官雪楠談及那些黑暗的遭遇時，李牧相當慶幸。</br> 慶幸他當初的不辭而別。</br> 慶幸他做了對的選擇。</br> 慶幸他十年來的遭遇的一切痛苦。</br> 男人，要有錢，要有權，要有強大的實力。</br> 這說起來簡單，做起來當中的辛苦，卻唯獨他一人才知道。</br> 但是他不后悔，十年時間，他換來了今天的幸福生活，換來了太多太多珍貴的東西。</br> 李牧不禁有些后怕，如果當年的他沒有選擇跟老大高陽走，沒有加入龍域組織，或許，現在的他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普通人，姐姐們遭遇的一切，他都只能無力的看著，看著這一切的發生。</br> 李牧不敢想象，這樣的畫面有多么的恐怖。</br> 他又會有怎樣的絕望。</br> 喝完最后一杯酒，李牧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br> 躺在本來以為會是空蕩蕩的大床上，不想，里面居然有個人。</br> “我來給你暖被窩。”四姐含糊地說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