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皇城,新月飯店。</br> 李牧抬起頭來,看著七層高的獨棟小樓。</br> 這樓看上去并不新穎,甚至有點破舊的意味,顯然開在這里已經很有年頭了。</br> 從遠處向主樓體看去,外面仿的是古代老式茶樓模樣,飛檐牌坊紅漆木大柱子,大門左右樹立著兩個碩大的石獅子,后面則是四方形的筒子樓,顯得不舊不洋。</br> 李牧原本以為這就是個普通的地方,但偏偏周圍綠樹成蔭,寬敞的水泥路面兩旁,停著各種豪車。</br> 從周圍的綠化占地面積就能知道,在這寸土寸金的四九城,能有這么一大片空地用來做停車和綠化,這新月飯店的來頭一定小不到哪去。</br> 一旁的助理相當盡職盡責,等沈蔓歌下了車以后,他對李牧兩人介紹說道:</br> “在這帝都,玩古董的人都知道,這新月飯店才是真正行家待的地方,玩的都是大件,和這里比起來,琉璃廠、潘家園都是地攤了。”</br> “多有大家買賣,全部都在這個飯店的三層戲院進行。以前這里是太監和洋人交易的地方。”</br> 聽到助理的介紹,李牧心中驚訝,想不到這里居然還是個老地方,有歷史底蘊在。</br> 兩個走到門前,助理沒有繼續往里跟,沈蔓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兩張邀請函,遞給保安,驗明身份后,有專門的大堂經理,帶著兩人進入正堂。</br> 與外面不起眼的裝潢相反。</br> 里面的環境相當雅致,一進門就是一扇碩大的黃花梨雕花刺繡屏風,繡的山河錦繡圖。</br> 這屏風極為考究,有山舍田園,近處流水環繞,頂端用金絲秀了一輪新月云遮霧繞,一看就是一件上了年月的屏風。</br> 繞過這雕花屏風,里面是下沉式的大廳,周圍布置著一些沙發圓桌,桌上擺著一些干果和煙灰缸,應該是供客人休息商談的地方。</br> 跟著伙計進入電梯,李牧和沈蔓歌直接上了三樓。</br> 這里伙計,清一色白馬褂黑褲子,頭上戴著一個老式的地主小帽兒,肩上搭著一條毛巾配上周圍這古色古香的環境,顯得很有氣氛。</br> 出了電梯門,那負責引介的伙計恭敬問道:</br> “兩位往里請,是雅座還是大堂?”</br> 沈蔓歌從手包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伙計說道:</br> “我們是朋友介紹來的,他說名片拿出來,交給你們就行。”</br> 三個人正說著話,后面隔壁的電梯突然開了,出來了幾個年輕人,雖然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但里面卻是粉襯衫再看鼻梁上,都掛著茶色墨鏡,紈绔到了極點。</br> 旁邊,一名早就恭候在一邊耳朵上掛著對講機保安模樣的男人立刻走上前,恭敬地對著那群人說道:</br> “小爺,老地方?”</br> 為首的年輕人一眼就認出了沈蔓歌,他沒有理會保安的話,反而用調侃的語氣說道:</br> “喲,這不是大明星沈蔓歌嗎?”</br> “這可真是稀客啊,什么風兒把您給吹來了?”</br> 沈蔓歌聞言轉過頭,當看清了年輕人的樣貌之后,好看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沒有理會那人的搭訕,直接問伙計說道:</br> “可以帶我們過去了嗎?”</br> 伙計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后,立刻鄭重了幾分,笑著說道:</br> “原來是商在言先生的朋友,兩位貴賓,咱們樓上雅間請。”</br> 在伙計的帶領下,李牧和沈蔓歌轉頭向著樓上走去。</br> 那個搭訕的年輕人見沈蔓歌不理他,用不大不小地聲音嘲諷說道:</br> “呵,不就是商在言養的一個玩物嗎?拽個屁。”</br> 李牧聞言猛地轉過頭,面色冷酷地盯著那年輕人看去。</br> 一旁的沈蔓歌見到他的異樣,連忙扯了一下李牧的胳膊說道:</br> “我們走,別搭理他。”</br> 李牧瞇起眼睛,輕聲問沈蔓歌說道:</br> “五姐,那人是誰?”</br> 沈蔓歌說道:</br> “帝都四少,賀子闕。”</br> 聽到這人名字的前綴,李牧不由得笑了出來,看來是個紈绔子弟了,不過能以這個名頭做開頭,看起來家里應該背景不弱。</br> “他和五姐你有過節?”李牧再次問道。</br> 沈蔓歌無奈嘆了口氣,所謂樹大招風,這賀子缺仗著家里權勢,對女明星和一些網紅相當有興趣。</br> 她作為當紅頂流明星,不但人美聲甜,更是被稱為娛樂圈小玉女,自然被賀子缺盯上過一段時間。</br> 好在沈蔓歌的背后有商在言,為了掃清沈蔓歌周圍的這些蒼蠅,商在言不止一次公開放過話,說沈蔓歌是他的禁臠,這才給她抵擋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br> 聽了沈蔓歌所說的前因后果,李牧笑著說道:</br> “小曼曼,以后這種話,你不需要忍,從前我不在也就罷了,但是現在我回來了。這些事兒我都可以替你擋掉。”</br> 弟弟的話讓沈蔓歌噗嗤一樂,她難得罕見地主動挽起李牧的胳膊,略帶媚態地說道:</br> “我們的小牧都成男子漢大丈夫了,知道替姐姐遮風擋雨了。”</br> 李牧聽出了沈蔓歌這是在哄他,實際上就是一種不信任。</br> 他也不多做解釋,他從來都是行動派,喜歡做不喜歡說,知道現在做再多的解釋也沒用,于是任由沈蔓歌挽著他的胳膊,兩個人上了樓上的雅間。</br> 前面引路的伙計,相當有眼力見。</br> 見到兩伙人似乎關系僵硬,于是主動開口說道:</br> “女士,先生。咱們原本定的雅間,離著賀少的包廂隔著不遠,您看是否需要換個位置?”</br> 說實話,沈蔓歌還真怕氣盛的李牧和賀子缺打起來。</br> 此時聽到伙計主動開口,于是客氣說道:</br> “如此那就太好了,那么就有勞你了。”</br> 得到沈蔓歌的肯定,伙計立刻引路,帶著兩人來到三層一間大雅間。</br> 他躬身說道:</br> “兩位,請過目,這里位置沒有之前雅間位置那么正中,卻也能夠一覽無余。如果您不滿意,我還可以給您二位調換。”</br> 四九城皇城腳下,明里的暗里的,什么規矩都得做足,因為人不可貌相,誰也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做得七分奉承三分原則才能立于不敗之地。</br> 這伙計比外面的服務員高了不止一個檔次,人情世故方面處理的相當得當。</br> 沈蔓歌走進雅間,看了一下樓下的風光,發現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拍賣會的中心位置,于是滿意地點頭說道:</br> “就這里吧,挺好的。”</br> 五姐沒什么意見,李牧自然不會多說,跟著沈蔓歌走進包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