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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去看望奶奶

第二天早晨,太陽的光芒又普照了大地。彼德和羊群出現(xiàn)了,兩個孩子又一起上了山。

然后,整整一個夏天都這樣,海蒂每天都跟著彼德和羊群待在牧場上,穿梭在綠草和花叢中間。海蒂的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身體變得更健壯了,人也更活潑了,如一只快樂的小鳥一般,在綠樹青草之間自由地飛翔。

但是,秋天來了,風刮得越來越猛烈,爺爺有時便說:“今天你得待在家里,海蒂,否則大風會把你這樣的小東西一下子吹下山去的。”

早上趕來的彼德一聽到這樣的話,馬上就變得垂頭喪氣,覺得這又是倒霉的一天:沒有海蒂在身邊,他真不知該如何打發(fā)這孤苦寂寞的一天。豐盛的午餐沒有了。

山羊在海蒂不在的時候也不再乖順,他必須使出雙倍的力量來對付它們,因為山羊已經(jīng)適應了海蒂的方式,沒有她的號令,它們要么不往前走,要么四處亂跑。

海蒂卻從來沒發(fā)愁過,她在哪兒都能找到好玩有趣的東西。說實在的,她頂喜歡跟彼德上山去看花兒和大鳥。羊兒各有各的性格,和它們在一起,總有那么多東西可看,有那么多經(jīng)歷可體驗。不過她也發(fā)現(xiàn)爺爺?shù)腻N子、鋸子和木工工具特別好玩。

要是哪一天碰巧要做圓圓的大塊羊奶酪,她就興高采烈在一旁看著這精彩的一幕,看著爺爺卷起袖子,用光光的手臂在大鍋里攪啊攪。然而最吸引她的,還是刮風的日子里那三棵老杉樹的搖曳和呼嘯。那時不管在干什么,她總會跑過去傾聽,她覺得沒有什么比樹頂上那低沉、神秘的響聲更為古怪奇妙的了。

小女孩更會迫不及待地跑到屋外碎石地上,興奮地聆聽那山“呼——呼——”的風吼結合“刷——刷——”的枝搖葉動之聲合譜而成的大自然奏鳴曲。此時太陽幾乎完全失去熱力,所以她不得不穿上她的鞋襪和外衣。

后來天氣更冷了。每天早晨上山時,彼德都要哈著手取暖,可是不久他就不用上山了。一天夜里下起了大雪,第二天早晨一看,整座山白雪皚皚,不見一片綠葉。

那天彼德沒來,海蒂站在窗前好奇地向外看著,雪又開始下了。大雪花飄落著,積雪到了窗根,雪還是不停,而且下得更大了,最后窗戶都推不開了,她和爺爺被死死地堵在屋里。

海蒂覺得很好玩,她從一個窗戶跑到另一個窗戶,看看到底會怎么樣,大雪是不是要把整個屋子埋起來,要是那樣,他們就得在大白天點燈了。

不過事情沒那么糟糕,第二天雪停了,爺爺出去把屋子周圍的雪都鏟走了,堆成一個個的小山,排列在房屋的兩側。現(xiàn)在門窗都能打開了,一天下午海蒂和爺爺坐著三腳凳在爐前烤火的時候聽到門砰地響了一聲,接著又響了幾聲,然后門開了,進來的是彼德。

剛才他在磕鞋上的雪,弄出了那些聲響。他的全身還是白的,他是從雪堆里一路鉆過來的,衣服上還掛著凍硬的雪冰。然而,他下定決心,不被困難嚇倒,一定要爬上山看看海蒂,因為他們都一周沒見面了。

“你們好,”彼德走了進來,說道。然后他坐了下來,再也沒說話,但是他的臉上放著光彩,似乎非常高興。海蒂驚訝地看著他,在溫暖的火爐前,他身上的冰雪開始融化,雪水不斷往下流,形成了一條小瀑布。

“你好,將軍閣下,”爺爺說,“現(xiàn)在,你的軍隊沒了,應該開始咬鉛筆頭了吧!”

“為什么他得咬鉛筆呢?”海蒂馬上好奇地問道。

“冬天他得去學校,學習讀書和寫字,這雖然很不容易,但或許以后用得著。是不是,將軍?”

“是的,是這樣。”彼德表示同意。

海蒂的熱情一下高漲起來,她向彼德提了一連串關于學校的問題,包括在那里可以聽到、見到和發(fā)生的所有事情。時間在他們之間的問答中悄悄流逝,彼德全身的衣服也在不知不覺中被烘干了。

彼德本來就不善言辭,現(xiàn)在面對海蒂接二連三的提問,而且大部分是三言兩語難以說清的問題,他更難以招架。

“好了,將軍,你已經(jīng)在火邊待了那么久,一定需要吃點東西,快過來吧!”最后爺爺說道。他一邊說一邊從壁櫥里取出晚餐,海蒂把凳子推向桌旁。墻邊還釘著一張長凳,爺爺不再一個人過日子后,就在不同的地方安置各式各樣的椅子,每張都可以坐兩個人,因為不管爺爺走路也好,坐也好,站也好,海蒂總是緊緊跟著,這樣三個人全部有舒舒服服的位子坐。”

“彼德看到阿爾姆大叔把一大塊肉放到厚厚的面包片上時,圓圓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這么好的東西,彼德可是有些日子沒吃了。這豐盛的晚餐一吃完,彼德就準備動身回家,因為天已經(jīng)黑了。他道了謝,又說了‘晚安’,剛要出去,又轉回頭說:‘下星期天我還會來的,就是下個星期的今天。奶奶讓我?guī)€話,她請你哪天去看看她。’”

對于海蒂來說,讓她去拜訪別人,這可是個新鮮主意,她腦子里沒法不牽掛這事。所以第二天她對爺爺說的第一件事是:“今天我要下去看奶奶,她在等著我呢!”

“雪太深了。”爺爺回答說,想打消她的念頭。可海蒂下了決心,一定要去,因為奶奶已經(jīng)給她送信過來了。她心意已定,一天要向爺爺說上五六回:“今天我一定要去,奶奶會等我的。”

4天后,太陽終于露臉,積雪也已經(jīng)壓得又硬又實,每走一步都會踩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海蒂坐在餐桌旁邊,再度提出這些天來每天都要重復幾遍的懇求,請求爺爺讓她下山拜訪奶奶。這時他站起身來,取下她那厚重的亞麻布袋被子,吩咐她跟著他走。

兩人來到屋外,只見冰雪地上銀光閃爍,積壓著厚厚白雪的老杉樹樹梢,也在陽光照耀之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小海蒂心花怒放,滿地奔跑,沖著剛剛才從工作間中拖著一個大雪橇出來的爺爺大叫:“噢,爺爺,快過來看!看看那三棵杉樹!它們?nèi)矶际墙疸y!”

爺爺已走進了羊圈,拉出一個很大的手動雪橇,雪橇里面有個很低的座位,人坐在上面用雙腳和綁在旁邊的雪橇桿便可以推動雪橇前進并控制方向。海蒂先拉著爺爺圍著杉樹轉一圈,為的是讓他從各個角度欣賞杉樹的美麗,然后爺爺才上了雪橇,他抱起海蒂放在自己膝蓋上,又用大袋子把她包起來,這樣她就不冷了。

接著他伸出左臂把她緊緊地攬住——這一點在后面的行程中也非常必要。然后他右手握住雪橇桿,雙腳用力一蹬,雪橇向前滑去。刷——在積雪的山坡上,雪橇速度極快,海蒂覺得他們像鳥在空中飛翔,興奮得大喊大叫。

突然,雪橇戛然止住,原來他們已來到彼德家門前。爺爺把海蒂抱出來,拿掉了裹住她的大袋子。

“到了,孩子,進去吧!可是天快黑的時候你必須回家。”說完,他就拉著雪橇上山去了。

海蒂推開小木屋的門,走了進去,發(fā)現(xiàn)是一個廚房,里面很黑,屋里有一個壁爐,碗架子上擺著幾個碟子。她推開另一扇門,是一個更加低矮的小屋子。比起爺爺那個有著放干草的閣樓的大房子,這個房子顯得又小又破。

海蒂走了進去,看見一個女人坐在桌子旁,正補著一件衣服,那衣服顯然是彼德的。房間角落里坐著一個駝背的老奶奶,正在紡線。海蒂走過去說:“奶奶,你好,我來了。你不會覺得我來得太晚了吧?”

老奶奶抬起頭,摸索到海蒂向她伸出的手,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就是阿爾姆大叔那兒的那個孩子嗎?是海蒂嗎?”

“是的,是爺爺用雪橇送我來的。”

“這怎么可能呢!你的手還熱乎乎的呀!喂,布麗吉特,是阿爾姆大叔親自把她帶下來的嗎?”

布麗吉特,就是剛才坐在桌旁補衣服的彼德的母親,早已站了起來,好奇地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小海蒂,然后說道:“媽媽,我不知道是不是阿爾姆大叔親自把她送下來的,不過小孩子的話不太可信,她可能不清楚。”

海蒂非常自信地看著彼德的母親,說道:“我很清楚,是誰用毯子把我裹得嚴嚴實實,是誰用雪橇把我送下來的,是我爺爺。”

“看來彼德夏天說的阿爾姆大叔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嘍!當時咱們還以為他犯糊涂呢!”老奶奶說,“誰能相信會有這種事情發(fā)生呢!我當時還想,這孩子肯定在上面待不了3個星期。布麗吉特,告訴我這孩子長得什么樣兒。”

布麗吉特早已從各個側面仔仔細細審視了海蒂一番,所以這會兒可以好好向媽媽描述她的模樣。

“她有阿德蕾德的苗條,可眼睛是黑的,頭發(fā)卷曲,像她的父親和上面的老頭:我想她吸收了雙方的特點。”

與此同時,海蒂也沒閑著,她在房里轉了一圈,把能見到的每樣東西都仔仔細細看了個夠。

突然她嚷了起來:“奶奶,你有扇窗板擺來擺去的,要是爺爺?shù)脑挘麜斏项w釘子,在一分鐘里把這個弄好,不然窗玻璃有天總會打破的。瞧呀,瞧呀,它老在“砰砰”響呢!”

“好孩子,”老奶奶溫和地告訴她說,“我聽得出來,但卻看不到啊!小寶貝。這間小屋成天“嘎嘎吱吱、咿咿呀”呀的。

每次一起風時,颼颼的冷風都會從四面八方的裂縫鉆進來。總有一天,這整個小屋會瓦解成一片片碎片塌下來,把我們一家三口全部壓在屋頂下。要是彼德會修房子就好嘍!我們家又沒有別人能做這些事。”

“噢!奶奶,您沒有辦法看到百葉窗嗎?”海蒂問。

“孩子,我什么都看不到啊!”老奶奶遺憾地表示。

“要是我打開百葉窗讓光線透進來呢?”

“不行,不行,就連那樣也不行。我這一輩子是再也見不到亮光啦!”

“可是您要是出去看那一片白茫茫的雪,您肯定會發(fā)現(xiàn)光明的。跟我來,奶奶,我指給你看。”

海蒂拉著老奶奶的手往外走,她已經(jīng)開始對看不到光明的想法感到悲傷。

“好孩子,別管我了。我只能擁有黑暗了。不論是太陽還是白雪,什么光都不能照進我的眼睛了。”

“但是夏天肯定行,奶奶,”海蒂說,她越來越迫切地要為這個難題找到解決辦法,“等夏天再次來臨,太陽下山前與群山道別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會燃燒起來,黃色的花朵像金子一樣閃閃發(fā)光,那時您肯定會看見的,您會再次看見那明亮美麗的景色。”

“哦!孩子,我將再也看不到著火的大山和金黃的花兒了。永遠看不見了。”

聽到這句話,海蒂大哭了起來,“誰能讓你看到東西?沒人能嗎?一個人都沒有嗎?”

奶奶竭力地安慰著這個孩子,可怎樣都無法使她平靜下來。海蒂不輕易哭,只有在她覺得事情無法解決的時候才會哭。

奶奶用盡各種辦法來安慰她,最后她說:“親愛的海蒂,過來,你聽我說,雖然我看不見,但是聽得見。一個人如果瞎了,就希望聽到美妙的聲音,你說話的聲音就是奶奶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快過來,告訴我,你每天都和爺爺在山上做些什么。很久以前我很了解他,可是過了許多年了,我再也沒有聽到關于他的事情,除了彼德說的那一點。”

海蒂的腦子里突然有了一個新想法,她三兩下抹去眼淚,用安慰的口吻說道:“您等著,奶奶,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爺爺,他會讓您的眼前重新亮起來,而且還會把這個房子修好,他什么活兒都會干。”

老奶奶默認了她的話,海蒂于是津津有味地講起同爺爺在一起的生活,講起在牧場的那些日子和爺爺在冬日里制作各種各樣木器,像凳子、椅子、小天鵝和小熊漂亮的食槽,一個新的大木盆明年夏天可以用來洗澡,還有一個新奶碗和勺子。

她越說越帶勁,描述著一塊木頭如何像變戲法似的成了一件件漂亮的用具,好像她此刻就站在爺爺身旁認真看著,準備自己將來也要動手做似的。

老奶奶全神貫注地傾聽著,不時插一句:“你也聽到了嗎,布麗吉特?你聽到她是怎么講大叔了嗎?”

突然門上一聲重響,一下子打斷了她們的談話。彼德走了進來,他一看見海蒂,馬上站住了,兩只驚異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接著海蒂喊道:“晚上好,彼德。”彼德的臉上樂開了花。

“怎么,我們的孩子就放學了嗎?”奶奶驚叫道。“這么些年來我不知道還有哪個下午過得像今天這樣快呢!你讀得怎么樣了,彼德?”

“還是那樣。”彼德回答。

老奶奶微微嘆了口氣,“唉,”她說,“我還盼著這回你會有點不同的話跟我講呢,今年2月你就滿12了呀!”

“為什么要不一樣的答案?”海蒂非常好奇。

“唉,看來他恐怕是一輩子也學不會嘍!你瞧那邊那個架子上擺著一本舊舊的祈禱書,書里有好多好多美麗的詩歌哩!我一直盼望哪天彼德會為我朗誦里面的詩文,不過這一輩子我看恐怕是休想嘍!”

這時彼德的母親放下針線站起來,說:“天色漸漸暗了,我得點盞燈才行。”

海蒂從小椅子上跳起來,伸出手,急匆匆地對奶奶說:“奶奶,晚安。天黑了,我得馬上回家。”

跟彼德和他母親道別后,她向門口走去。可是老奶奶卻焦急地喊:“等等,海蒂!你不能一個人走,讓彼德送你去。彼德,要好好照顧這孩子,別讓她摔倒,別讓她站著,那樣會凍僵的,聽見了嗎?她有沒有圍巾什么的?”

“我什么都沒戴,”海蒂回答,“但我肯定不會冷的。”說完,她一溜煙兒出了門,連彼德都很難趕上。

還在悲傷之中的老奶奶對布麗吉特說:“布麗吉特,快去追。這么冷的夜晚,那孩子會凍死的。把我的披肩拿去,快!”

布麗吉特追了出去。但是孩子們還沒走幾步,就看見阿爾姆大叔正從山上下來,他挾著那個大床單,轉眼就來到他們眼前。

“好孩子,說話算話。”爺爺說著,又把她用床單包了起來,抱著她往家走。布麗吉特剛好看到這一幕,跟彼德進了家門后,她對老人描述了她看到的這令人吃驚的一幕。老奶奶也很吃驚,不住地祈禱,“感謝上帝,孩子一切都好,感謝上帝!我希望他還會讓她來看我。這孩子對我真好,她心地善良,講話繪聲繪色。”

一個晚上,直至睡覺,老人都在滿懷欣喜地念叨著,“她可千萬要再來呀!她讓我覺得生活很有希望了。”布麗吉特很同意母親的話,彼德也一個勁地點頭:“我早就說過嘛!”

路上,被裹在麻袋里的海蒂對爺爺不停地說著,但她的聲音無法穿透被裹了好幾層的麻袋布,爺爺一句也沒聽清,對她說:“等一會兒,我們到了家再講。”

到了山上,進了茅屋,海蒂一鉆出麻袋就迫不及待地說道:“爺爺,明天我們必須帶上錘子和大釘子,把奶奶家的窗板釘牢,另外還有許多地方要釘釘子,她家的房子到處都有松動的響聲。”

“我們必須嗎?怎么回事?我們必須這么做嗎?誰對你說的?”爺爺問。

“沒誰告訴我,可我什么都知道。”海蒂回答,“因為每樣東西都要掉了,奶奶睡不著覺時,她聽到那些響聲怕得直發(fā)抖呢,因為她想那屋子隨時都會砸到他們頭上;而且現(xiàn)在奶奶看什么都是黑乎乎的;而且她覺得沒人能讓她再看得見,可是你能的,我知道,爺爺。想想她老待在黑暗中,多可怕呀,而且她又怕屋子會垮掉,只有你能幫她。明天我們一定得去幫她,我們會去的,是不是,爺爺?”

孩子靠在老人身上,充滿信任、很有把握地抬頭望著他。爺爺?shù)皖^看著海蒂,好一陣子沒說話,接著他開了口:“是啊!海蒂,我們要讓屋子不再“咯咯”作響,我們至少能做到這點,明天我們就下去做這件事。”

孩子高興得在屋子里蹦來蹦去,大聲喊著:“我們明天去!我們明天去!”

到了隔天早上,老人果真遵守他的諾言,帶著工具和他的孫女一如昨天那樣乘坐雪橇往下滑。等到小女孩進入屋內(nèi)后,他便馬上繞著整個小屋檢查一遍。

奶奶曉得海蒂又來拜訪,高興得放下手頭紡紗的工作,直喊著:“她又來啦!那個小女娃兒又來啦!”

欣喜中,她手中的線掉了,紡車輪也不動了,奶奶伸出雙手歡迎海蒂的到來。海蒂跑過去,拿了一個小凳子,緊挨著奶奶坐下來,開始問她各種各樣的事。

突然間,小房子的墻壁上傳來了重重的撞擊聲,奶奶嚇了一大跳,幾乎碰翻了紡車。她聲音顫抖地說:“天啊!終于到時候了!這個房子馬上就會倒塌,把我們都埋在里邊了!”

海蒂卻抓著她的胳膊,安慰道:“不是的,奶奶。別害怕。這是爺爺用他的錘子在修房子,他會修得好好的,那樣您就不用害怕和發(fā)愁了。”

“真的嗎?這是真的嗎?這么說慈善的上帝還沒有忘記我們!”奶奶驚奇地叫道,“布麗吉特,你聽見了嗎?聽見那是什么聲音了嗎?你聽到孩子說的話了嗎?憑聲音,我能聽出來那是個錘子。布麗吉特,快出去看看,要是阿爾姆大叔,待會兒一定讓他進來,我得好好謝謝他。”

布麗吉特走了出去,看到阿爾姆大叔正往墻上釘緊幾塊結實的新木板。她走上前去說:“大叔,您好!我和母親都非常感謝您做的善事,母親說要親自告訴你她的感激之情,我不知道還有誰會幫我們做這樣的事,我們永遠不會忘記您的好意,因為我相信——”

“行了,”大叔粗魯?shù)卮驍嗔怂脑挘拔抑滥阆胝f什么,回屋去吧!我還要看看還有什么地方要修的。”

布麗吉特聽話地轉身走了,因為阿爾姆大叔最討厭別人違抗他。他繼續(xù)修著房子,并爬上屋頂,補了一些漏洞,直至用完了所帶來的釘子。

這時,天快黑了,他從羊棚后面拉出雪橇,海蒂也正好出來了。爺爺像昨天一樣,把她用被單包裹起來,抱在手臂里,拉著雪橇,因為他擔心孩子自己待在雪橇里,大風會吹開被單,這樣孩子會凍僵的。所以,他把海蒂抱在溫暖又安全的懷里。

冬天的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流逝著。雙目失明的老奶奶多年苦寂的生活又有了快樂,白天再也不像過去那樣漫長和黑暗,天天過著老一套單調(diào)的日子。

現(xiàn)在,她有了盼頭,有了心勁。每天一大早,她就開始留意聽著,每次聽到那輕快的腳步聲,門被打開,小海蒂真的跑進來時,她就會高興地大聲說:“感謝上帝,你又來了!”

海蒂坐到她身邊,同她聊天,非常有趣地給她講述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老奶奶高興得常常覺察不到時間的流逝,再也不像過去那樣問:“布麗吉特,天還沒黑嗎?”而是每次在海蒂出門離去后說:“今天下午怎么這么短呢,布麗吉特?天還沒黑吧?”

布麗吉特說:“當然黑了,不過我也和您感覺一樣,好像剛把午飯的盤子收拾走似的。”

老奶奶又像以往一樣說道:“愿上帝為我保佑這孩子,愿大叔一切稱心如意!布麗吉特,她看上去健康嗎?”

布麗吉特每次的回答都是:“她看上去就像一個紅蘋果。”

而海蒂也越來越喜歡奶奶了。當她終于弄明白,沒人能讓奶奶的雙眼再亮起來時,她傷心欲絕;可是奶奶又對她說,當海蒂和她在一起時,她就覺得沒那么黑了,所以冬天里天氣一好,孩子就坐著雪橇下山來。

爺爺常常帶她來,從來沒攔過她,他竟然還常常在雪橇里放上錘子和雜七雜八的東西,花了許多個下午的時間把牧羊人的宅子修理得堅固結實。整個晚上屋子都不再吱嘎響動。奶奶有許多個冬天沒像現(xiàn)在睡得這般踏實了,她說她永遠不會忘記大叔為她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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