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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第46章

    同學們一窩蜂涌出大戲院,大戲院門口停著五輛汽車,兩輛吉普車,幾個男同學上了吉普車,保鏢把一排汽車門打開,一班的男女同學紛紛上車。
    唐昀云跟汪寒雪出來時,朝其中一輛汽車走去,秦谷芬坐在里面,林沉畹剛想跟著一起上那輛汽車,被陳道笙一把拉住,朝自己的座駕走過去,林沉畹哪里有他的氣力大,看陳道笙的汽車里有司機,略放心,林沉畹上車后,陳道笙隨后上車,一行車隊浩浩蕩蕩朝金華大飯店駛去。
    室外氣溫低,林沉畹在旗袍外頭套了一件深藍呢大衣。
    陳道笙上車沒有坐副駕駛座,而是坐在后排,挨著林沉畹坐,林沉畹往里挪了挪。
    陳道笙側頭,看見她烏黑秀發戴著一朵珠花,碎鉆光彩奪目,小臉白白凈凈,煞是美麗,目不轉睛地看她,林沉畹把臉掉向窗外,被這樣的眼神盯著她渾身不自在。
    汽車里很熱,林沉畹穿著大衣,一會,臉頰暈染上胭脂色。
    “大衣脫了,你穿旗袍的樣子很好看。”
    “我有點冷?!?br/>     她渾身熱烘烘的,還是違心地說了句。
    她的旗袍是舊式小立領,領口梅花盤扣,裙袍是長款,把腿遮住,露出一雙精美的繡鞋。
    外面套了一件大衣,沒有扣子,腰間用一條帶子,打了個結,裝束很保守,就這樣也絲毫沒有妨礙陳先生眼睛像生了根似的盯在她身上。
    他伸手,撫摸她的臉頰,“冷嗎?”
    臉頰細嫩溫熱,林沉畹往車門挪了挪,整個側著身體朝向窗外,后背對著陳道笙。
    陳道笙的目光落在她秀發上,柔順烏黑亮澤,垂到肩下,他忍不住伸手撫摸她的秀發,輕柔寵溺。
    林沉畹偏頭,躲開他的手,陳道笙的手停在半空中。
    她身上的每個細泡都在拒絕他的親近。
    七八輛汽車在金華大飯店門前停下,一群學生下車,望著眼前富麗堂皇的金華大飯店,在一群學生眼里,這個頂級奢華的大飯店,高貴、威嚴而神秘。
    這群學生走進去,在門口脫下外衣交給侍者,一樓開了西餐廳,金碧輝煌,豪華西洋式風格,樓上是中餐廳,滿堂的紅木桌椅,蘇繡富貴牡丹薄絹屏風,古色古香,厚重的文化色彩。
    經過一番討論,大家一致決定吃中餐,少數服從多數,三四十個同學,開了四桌,年輕人到一起,有說不完的話,大家邊喝邊說,那廂有個歌女彈奏琵琶,有個女生站在前面唱歌,其他人喝酒笑鬧。
    秦谷芬端著酒杯,站起來,“我敬林沉畹,恭喜她取得好成績?!?br/>     “我也敬林沉畹,我們班級的驕傲?!?br/>     “我也敬林沉畹,林沉畹表現太出色了,獲得最佳形象獎,名至實歸?!?br/>     一群男女生爭搶著跟林沉畹喝酒,林沉畹沒多少酒量,唐昀玉知道,豪氣地為她擋了不少酒。
    大家直鬧到半夜,全班男女生,已有大半的人喝趴下了,沒喝鉆桌子的同學,也扶墻了。
    陳道笙帶著人過來一看,體貼親切地對同學們說;“飯店里有客房,同學們可以到客房休息,今天飯店不接待外客,同學們可以隨意?!?br/>     林沉畹有唐昀玉和汪寒雪護駕,是今晚最清醒的人,她扶著唐昀玉,往這一層樓的客房走,每間客房門口站著仆歐,客房里都空著,林沉畹走到最近一間客房,跟唐昀玉說;“我們住這間。”
    唐昀玉朝里一看,眼前恍恍惚惚的,“這房間真漂亮。”
    兩人剛要進去,林沉畹看見陳道笙朝她們走過來,他走到跟前,俯身對林沉畹說;“飯店有上百間客房,你們可以獨自住?!?br/>     林沉畹干笑,“不用,陳先生,我們倆個女生住一間?!彼橐娢堇镉袃蓮埓病?br/>     “陳先生,我們要休息了?!?br/>     唐昀玉朝陳道笙擺手,“陳先生晚安!”
    嘟囔,“陳先生,你沒站穩?!?br/>     林沉畹看她是真喝多了。
    她扶著唐昀玉走進客房,回身抬手剛要關門,陳道笙突然盯著她的手腕,林沉畹早忘了這個茬,在客房門即將關上瞬間,陳道笙伸腿,頂住房門,把門撞開,“把手拿過來,我看看?!?br/>     林沉畹把手背在身后,她松手不扶唐昀玉,唐昀玉喝多了,踉蹌走向床邊,嘴里嘟囔,“兩張床?!?br/>     身體撲向一張床上,臉朝下趴在床上。
    林沉畹后退,把手背在身后,陳道笙回身把門鎖上,執著地伸出手,“把手拿過來?!?br/>     林沉畹退到另一張床邊,退無可退,陳道笙上前兩步,要拿起她的手,她朝后躲,被絆倒在床上,仰躺在床上,把手舉到頭頂,陳道笙欺身上來,兩人撕扯。
    陳道笙待抓住她的手腕,面色一變,冷冽的聲音說:“我送你那塊表呢?為什么不戴?”
    林沉畹嬌喘吁吁,“你送的那塊表在家里放著?!?br/>     陳道笙慍怒,“這是誰送你的?姓高的?”
    林沉畹本能否認,“不是?!?br/>     “方崇文?”他凝眉問。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br/>     “那就是方崇文送的了?”
    他口氣不善,“扔掉!”
    她喘息著,“我憑什么聽你的?”你要我扔就扔,這是我生日禮物。
    他強行要解開她手腕的表,林沉畹阻攔,兩人撕扯著,他握住她的手腕,這塊手表他不熟悉,林沉畹又掙扎得厲害,他半天沒解開,遂不耐煩,手重了點,她委屈地叫了聲,“疼?!?br/>     他趕緊松開手,兩人都停住,近在咫尺地對視著,這時,兩人才發現,他們的身體貼在一起,爭奪中,他無意中趴在她身上,自己身下的嬌軀綿軟溫熱,這個認識,林沉畹已經意識到了。
    兩人相疊在一起,姿勢太暗昧了。
    陳道笙突然不在糾結那塊表,眼睛看身下的她,兩人的臉相隔一個韭菜葉寬的距離,暗昧的距離,陳道笙突然低頭吻住她,林沉畹嗚嗚兩聲,側眼看,唐昀玉已經睡著了,睡得跟死豬似的,剛進屋就睡這么香。
    陳道笙看她分神,懲罰性一口咬下去,灼燙的氣息令她膽顫心驚,他嗅到她身上柔軟的皂香,品出她口中甜味和清淡的薄薄的酒香,他擠壓著她溫軟的胸脯,心蕩神怡,伸手一摸,啞聲問:“沒穿小衣?”
    她羞憤欲死,這幾天演講大賽,她穿旗袍,里面沒有穿舊式的褻衣,舊式的褻衣束胸,把胸部束成平坦,為了突出曲線美,達到最美的效果,她穿那件差點沒剪掉的奶罩,誰想到又被他撞破。
    他沉迷地拿手揉捏,不忍釋手,她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驚嚇住,用力想推他下去,他一只手抓住她兩只手,舉過頭頂,另一只手下移到她腰間,揉捏。
    旗袍料子薄薄的一層,他的手就像直接接觸她的肌膚,每個人的敏感部位不同,她的敏感部位是腰部,他對她的身體不陌生,能很快地找到她的敏感點。
    她身體輕顫,想喊,嘴被他堵住,即便叫了人來,被人看見他們如此不堪,她聲名盡毀,被他壓著,一點使不上力,何況她跟他的力氣相差懸殊,他身體某一處已蠢蠢欲動,她越掙扎扭動,兩人身體磨蹭,他反應越大,林沉畹嚇得不敢動了,接下來將發生什么,她前世是已婚婦人,再明白不過,心驚肉跳。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一個侍者的聲音,“小姐,請開下門。”
    她趁著他停頓的功夫,猛力一推,把他從身上推下去,跑到門口,快速打開門,一個侍者手里端著托盤,托盤上擺著幾個小碗,沒看見屋里的老板,恭敬客氣地說;“小姐,這是醒酒湯?!?br/>     “謝謝,不用了,喝醉酒的小姐已經睡了?!?br/>     “對不起,小姐,打擾了!”
    侍者看見眼前的小姐衣衫不整,面色潮紅,心中微微詫異,客人的隱私他不便過問,端著托盤往別的房間送。
    林沉畹把門整個拉開,抖著聲音朝陳道笙道;“陳先生,你請出去,你不走,我走?!?br/>     陳道笙站起來,朝門口走過來,經過林沉畹身邊,深深地注視著她,林沉畹羞憤交加,一字一頓地說;“陳道笙,你敢強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我就去死?!?br/>     陳道笙身子一抖,面色瞬間灰白,然后,一語不發地走了。
    他剛出門,客房的門在身后嘭地一聲關上,里面隱約閂門聲音,她這次小心防范他。
    曹震走過來,賠笑問:“大哥,沒辦了林小姐?”
    陳道笙低聲罵了一句,“滾遠點!”
    他走進一間高級套房,到浴室里把冷水打開,穿著衣裳站在噴頭下,冷水澆在身上,心里激狂的燥熱慢慢退卻,心想,方才又觸犯了她,把她又推遠了,她以后更避自己如蛇蝎。
    她剛才竟然說出那樣的狠話,令他心驚膽寒,別說真發生,這句話從她嘴里說出來,他都無力承受。
    他一見到她不知為何控制不住自己,惱恨地一拳打在墻面上,心里隱隱作痛,他真的這輩子都追不回她了嗎?她對自己已經沒有半分情,難道重活一世,她就什么都忘了嗎?
    他仰頭,冷水激打在臉上,忘了倒好了,他可以重新追求她,可是她沒忘,一點沒忘,她對他冷漠,待他不如她身邊的人,她說過原諒他了,原諒他了,還把他當成可有可無,他在她心中難道沒有一點位置和分量,她已經明白地告訴自己,嫁給誰,都不會跟他了,他沒有一點機會。
    林沉畹關上客房門,把門從里面閂上,靠在門上,身體還是抖著,后怕,方才如果不是侍者敲門,會發生什么,她不敢想,就算真的發生了,她也不會嫁給陳道笙。
    床上唐昀玉說著夢話,林沉畹走到床邊,把她踢到地上的被子撿起來,替她蓋上,拉滅了電燈,自己走到旁邊的床上,和衣躺下。
    方才發生的事,她還沒完全緩過來,睡不著,客房的窗簾厚重,遮擋室內黑暗,她胡思亂想。
    很快就過年了,離出國的日子越來越近,她盼著早點離開這里,出國的事,督軍府的人她跟誰都沒說,怕節外生枝,大太太如果知道,必不會放她走,大太太跟陳道笙已有默契,這陣子沒安排五姐和她跟陳道笙見面,等她放假了,大太太哪里能放過她,大太太的算盤打得精。
    她無依無靠,只有靠方家,資助她出國,而這一切她要偷偷進行,連五姐、小楠她都沒透漏一個字。
    方崇文的母親跟大太太是親戚,大太太原來是很愿意她跟方崇文來往,但是在利益面前,大太太這樣功利的一個人,怎么可能不選陳道笙,而選方家。
    她要跟方崇文走,方家是知道的,方太太如果告訴了大太太,事情就麻煩了。
    方崇文是個好人,他愿意幫她出國,沒勉強她什么,沒逼著她做什么承諾,不給她任何壓力,目前她想擺脫陳道笙,至于以后的事,順其自然。
    天已經大亮,隔壁客房的房門打開,傳來秦谷芬洪亮的聲音,“同學們,快起來,上課要遲到了?!?br/>     房門接二連三打開的聲音,“上課晚了,今天遲到了?!?br/>     客房門口站著侍者,“請先生小姐們去用早餐?!?br/>     林沉畹聽見走廊里秦谷芬的喊聲,把她吵醒,屋里窗簾遮擋住光線,一片黑暗,看不清,林沉畹把窗簾一角掀開,一看外面天已經大亮,沖著亮看一下表,一骨碌爬起來,赤足走到旁邊床,推唐昀玉,“玉,快起來了,上課遲到了?!?br/>     唐昀玉哼哼唧唧地扶著額頭坐起來,“幾點了。”
    林沉畹把客房里的窗簾拉開,滿眼的陽光,唐昀玉懶洋洋地走去衛生間,兩人草草洗漱走出房門。
    其它客房的同學手忙腳亂整理好,齊涌入餐廳吃早餐,早餐已擺好,同學們沒人空出嘴說話,狼吞虎咽吃。
    陳道笙身后跟著幾個保鏢走進餐廳,和藹可親,“同學們,汽車在樓下等,送你們去學校,同學們慢慢吃?!?br/>     說完,陳道笙朝林沉畹看了一眼,帶著人走了。
    一個同學朝后一倒,靠在椅子里,“謝天謝地,不能遲到了?!?br/>     第一堂國文課,全體遲到,沈老師的臉色有多難看,大家不敢想。
    松了一口氣,大家又活躍起來,討論大飯店的奢華,有個女生說:“金華大飯店從前只是聽說過,今天開了眼界,太豪華了,客房里都有沖水馬桶,淋浴間。”
    一個男同學回味著,“南北八大菜系,正宗,還有西餐,地道?!?br/>     “太舒服了,太享受了,西洋軟床,我都不愿意醒了?!?br/>     一個女生看見陳道笙走了,悄聲說;“我聽說金華大飯店的老板是道上的人,不像耶!絕色美男,說話又和氣?!?br/>     “林沉畹,他跟你是什么關系呀?是在追求你嗎?如果沒有方崇文,我看你就選他吧!”
    汪寒雪趕緊說;“別亂說,這位先生有喜歡的女生,林沉畹陪別人相親認識的,現在男女生可以自由交往,她們是好朋友。”
    一群小女生好奇心大發,圍住林沉畹,“林沉畹,你們認識還挺浪漫,講一講你們是怎樣相親的?”
    秦谷芬招呼,“走了,晚了要遲到了?!?br/>     男女生方散開,離開飯店,汽車等在門口,大家紛紛上車,
    陳道笙等在座駕旁,看林沉畹一走出飯店的門,楚行風走過來,神情恭敬,“林小姐,請?!?br/>     林沉畹挎著唐昀玉,唐昀玉上廁所耽擱一會,秦谷芬和汪寒雪已經上車了,林沉畹死活不肯一個人坐陳道笙的車,拉著唐昀玉一起坐上陳道笙的座駕,兩人坐在后座,陳道笙自然不能跟兩個女生擠,坐副駕駛位。
    一路,林沉畹眼睛看著窗外,也不說話,唐昀玉酒喝多了,頭疼,靠在座位上無精打采的。
    陳道笙回頭,看著林沉畹,搭訕,“早餐吃飽了嗎?沒吃飽路上買個蛋糕帶學校吃。”
    “飽了。”
    林沉畹看著窗外,一副不想跟他說話的樣子。
    “昨晚睡太晚,今晚早點休息,別看書了。”
    林沉畹不答。
    “我看你昨晚愛吃那道鴨子,中午我叫人給你送幾只到學校去。”
    陳道笙陪著小心,瞅著她的臉說。
    “不愛吃。”
    林沉畹連瞅都沒瞅他。
    前面開車的楚行風從后視鏡里看見,咧咧嘴。
    汽車停在學校門口,林沉畹連招呼都打,直接下車,徑直往學校里走,唐昀玉在后面說了句,“謝謝陳先生的款待。”
    陳道笙看著前面腳步很快的少女,“你們要想玩,隨時可以過來。”
    “謝謝陳先生?!?br/>     唐昀玉對陳先生好感倍增,回身看前面林沉畹已經走進校園,趕緊快走幾步追上,“你走這么快?”
    “要遲到了。”
    唐昀玉挎著她的胳膊,“這位陳先生對你真好,我看他對你有意思,他不像外面傳的那樣,哎!如果不是方崇文,我就勸你跟他在一起?!?br/>     你了解多少,林沉畹不想提他。
    上午第一堂國文課,教室里一片哈氣連天,國文沈老師拿著教鞭,直敲桌子。
    州演講大賽結束,林沉畹全力備戰期考,為了教學方便,民國時期中學一般實行文理分科制,育德中學實行文理商三科制,林沉畹國文好,數理化也好,文理并重。
    民國政府教育部,頒布了課程標準,學校的“體操科”改名為“體育科”。取消兵操,以田徑、球類、游戲為主。
    田徑運動,對林沉畹這種大家閨秀,是個挑戰,林沉畹的體育課,很悲催地長跑不合格,這一項不合格,林沉畹做不到所有學科優秀。
    班級里的大小姐們叫苦連天,有許多不合格的。
    外面天邊剛透出魚肚白,林沉畹的屋里就有了動靜,小楠側耳聽,好像小姐起來了,輕輕推門,躡手躡腳地進去,林沉畹正在穿衣裳。
    小楠走過去,“小姐起這么早?”
    “我要去學校練跑步,把我布鞋找出來。”
    “小姐這么早去學校,府里早飯還沒開。”
    “叫許媽去廚房,隨便找點吃的帶上。”
    提前了一個小時,督軍府的汽車到學校門前,一個學生都沒有,學校的大門剛開。
    林沉畹走到學校后院操場,把書包放到操場邊上,繞著操場跑步,跑了兩圈,天光才放亮,早晨天冷,林沉畹背后都出汗了,站著歇一會,第一天跑,運動量太大,吃不消。
    她站著喘口氣,突然發現操場上還有一個人在跑步,那個人什么時候來的,她沒注意,林沉畹站在操場邊休息,看那個人越跑越近,笑著揚手招呼,“杜同學?!?br/>     杜云峰跑到跟前站住,“林同學,你來這么早,也是練跑步?”
    林沉畹不好意思,“我田徑不合格。”
    杜同學渾不在意,“我跟你一樣,田徑成績不太好?!?br/>     這個不太好是什么意思,比不合格強,但沒有達到理想標準,杜同學平??粗鴳猩ⅲ鋵崒ψ约赫n業極其認真和苛刻,林沉畹嘆口氣,“你是第一天跑嗎?”
    “第三天?!倍旁品逶鼗顒?,“林同學,你不準備跑了?”
    林沉畹很慚愧,“我跑不動了,真沒用,才跑了兩圈?!?br/>     “我帶你,你跟著我跑?!?br/>     杜云峰說著,往前慢跑,林沉畹跟上,杜云峰在前面跑了一圈下來,回頭找,林同學姍姍地落下半圈,站在那里等林沉畹跑近。
    林沉畹跑到跟前卻沒停下,繼續往前跑,邊跑邊說了句,“我先跑,不然被你落了太遠?!?br/>     杜云峰看她已經跑出三分之一,然后,才開始跑,正好在一圈的地方追上她。
    林沉畹跑了三圈,累得實在跑不動了,坐在籃球架旁一塊石頭上歇著。
    杜云峰又跑了兩圈,林沉畹看他也累得彎腰直喘,天才也是在某個領域,不是全能。
    走過來,對林沉畹說;“你先站起來一下?!?br/>     林沉畹站起來,杜云峰把肩膀上的校服外衣,鋪在石頭上,“坐吧!石頭太涼?!?br/>     看他好像有潔癖,林沉畹猶豫,“我還是不坐了,一會就上課了。”
    “你怕把我校服弄臟,沒事,我校服本來臟得很,怕把你的衣裳弄臟?!?br/>     坐下兩腿發沉,站著,林沉畹的雙腿虛飄飄的發軟,只好重新坐下。
    功夫不負有心人,林沉畹晨練一個禮拜后,看到實質性的進展,體育課的長跑項目,幾乎可以合格了,堅持接著練習,一直到期考剩三天了,她才作罷。
    五姐的生日快到了,府里的零花錢聽說過年一起給,林沉畹算算還差兩塊錢,她翻首飾匣子,想找一件無關緊要的首飾當掉,找了半天,翻到一支老銀挖耳簪,
    拿在手里掂了掂,想先把這件簪子送當鋪,當出兩塊銀元,等發下零花錢,再去把這支簪子贖回來。
    中午吃完飯,她揣著簪子,從學校后門走出去,學校后街有一家當鋪,她走進去,從懷里拿出手絹包著的簪子,“掌柜的,你看著支簪子能當多少錢?!?br/>     老掌柜的拿起來,仔細看看,簪子有些年頭,說;“最多兩塊光洋,再多就不值了。”
    正好兩塊銀元。
    “掌柜的,我很快回來贖。”
    過年后,府里發零花錢和壓歲錢,她就可以贖回。
    掌柜的把兩塊光洋放在柜臺上,林沉畹用手絹包好,走出當鋪。
    一出門,恍惚左側街角人影一閃,林沉畹再看,沒有人,陳道笙派人跟著她,說是保護她,只要不打擾她,她也不理會。
    曹震手里拿著一樣東西,紙包紙裹,放在陳道笙面前的桌上,“大哥,你看這是什么?”
    說著,小心打開。
    陳道笙瞄了一眼,“這不是一支女人簪子。”
    曹震邀功似地,“大哥,你好好看看,這可是林小姐的東西?!?br/>     陳道笙立刻身體往前探,拿起那支銀簪,曹震顯擺地說:“大哥命派人跟著林小姐,林小姐今天中午從學校出來,到一家當鋪,把這支簪子當了,派去保護林小姐的人等林小姐走后,去當鋪給贖回來,當鋪掌柜的起初不愿意賣,說林小姐說了,她很快要贖回,后來…嘿嘿…”
    陳道笙仔細地看著簪子,簪子年頭久了,看上去發烏,他穿著綢緞袍子,拿衣袖擦拭,“林沉畹難道窮到當東西的地步?”
    “大哥,督軍府是不窮,可是林小姐在督軍府的地位,估計日子也不太好過,吃穿不愁,手頭上不寬裕?!?br/>     陳道笙沉思,給林沉畹錢,她一定拒絕,可怎么給她錢,又不引起她反感,陳道笙如今這個江湖地位,一句話,腳下的地都要抖三抖,可就一面對林沉畹,他就束手無策,犯了難。
    這時,曹震又拿出一個紅綢緞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一層層打開,“大哥,這是林小姐參加大賽拍的照片,全沖洗出來了。”
    陳道笙放下簪子,紅綢上擺著一疊照片,他拿起來,一張張看,曹震等在一旁,看大哥一張照片看好半天,輕輕地用衣袖擦拭,大哥有潔癖,一天換幾套衣裳,這件衣裳擦完要留著,擦完林小姐的簪子,又擦林小姐的照片。
    照片能看了有半個鐘頭,曹震也不敢催,在旁邊奉承,“林小姐照的真好看,我看哪天比賽的女的不少,都沒有林小姐好看?!?br/>     站在身后幾個保鏢,那天跟著照相,心想,明明有幾個女孩比林小姐還漂亮,曹爺口是心非,溜須拍馬的功夫真到家了。
    陳道笙揚起唇角,嗯了聲。
    從里面抽出幾張,“拿去把這幾張放大,掛墻上。”
    曹震嘿嘿笑,“大哥,您真有品位?!?br/>     掛墻上,林小姐又不是明星。
    陳道笙又把照片反復看了幾遍,愛不釋手,吩咐曹震:“你找個能辦事,會說話的人去跟林小姐說,有一家新開的照相館,想請林小姐拍照,愿意付給林小姐一千塊銀票,為招攬生意,把林小姐的照片掛兩天?!?br/>     “好,大哥,我這就去辦?!?br/>     曹震走出來,大哥太能逗樂,林小姐的照片掛兩天值一千銀票,□□女舞女影星的照片也沒這么值錢?情人眼里出西施。
    曹震安排下去,找人去見林沉畹,冒充是照相館老板,就說有一天偶然街上看見林小姐,驚為天人。
    給人送錢還搞這么多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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