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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第80章

    陳道笙擰著眉頭,拿起桌上的煙盒,從里面抽出一支雪茄,想想又放了回去,手里捏著銅質金屬打火機,沉聲說;“當初我建議你跟我妹妹去北平讀書,你卻執意為沒有結果的事情堅持,我今生最能確定的事就是要跟林沉畹在一起,對不起,對你我只能說抱歉。”
    “道笙哥,沒有你,我讀書有什么用。”白妤薇哭得梨花帶雨。
    陳道笙抓過煙盒抽出一根雪茄,卻沒有點燃,把手里的雪茄捏碎,他把桌上的報紙遞給她。
    白妤薇看見報紙上整版是陳道笙跟林沉畹結婚登報聲明,還有刊登社會各界知名人士的賀詞,祝福新婚夫妻百年好合,鴛鴦白頭等等。
    她淚眼婆娑,“道笙哥,我一直努力上進,使自己變得優秀,為了能吸引你的注意,為了你能愛上我,可是現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白妤薇對他的這份愛,給他壓力太大了,愛本身是快樂美好的事,卻變成了沉重的負擔,這也許就是他不能愛上她的原因,她的愛跟林沉畹的愛是不一樣的,白妤薇的愛是自私的強烈占有,林沉畹的愛是犧牲自己,成全所愛的人,林沉畹總是默默地付出,不給人任何壓力。
    陳道笙盡量心平氣和地說;“你們白家父女對我有恩,我不能忘恩負義,你們白家有事,我決不能坐視不理,僅限于此,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就要結婚了,我要對另一個女子負責,我愛林沉畹,她是我此生唯一的愛人。”
    “道笙哥,難道你眼看著我死,你都不能改變主意嗎?”白妤薇的眼神有些瘋狂的迷亂。
    陳道笙的手握成拳,骨節泛白,“不能。”
    陳蓉站在樓梯上聽見,慢慢走下來,“白妤薇,你千萬不能做傻事。”
    白妤薇大哭,陳蓉過來攙扶她起來,“白妤薇,你冷靜點。”
    對陳道笙說;“哥,你結婚的打擊太突然,她受了刺激。”
    陳蓉扶著白妤薇上樓去自己房間。
    陳道笙抓起煙盒,又抽出一根雪茄,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抽了一半,他把煙在煙灰缸中按滅。
    他拿起桌上的婚書,上面寫: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他仔細地摩挲,小心地收好。
    育德中學學校操場一側的鐵柵欄旁,站著一個身體頎長的男青年,他扒著鐵柵欄正往學校里望,操場籃球架子旁站著兩個女學生,正在看兩個班級籃球比賽。
    那個長發的少女背影裊娜,是那么熟悉,她曾經站在那里為自己打籃球加油,這一切歷歷在目,短短的半年時間,人世滄桑,一切都變了,變得面目全非。
    他跟陳蓉在一起了,而林沉畹要嫁給陳道笙了,如果那晚他家里沒出事該有多好,他們已經在法國了,他們一起上課一起下課,共同為理想努力,以后他們結婚,幸福地生活,這一切都成了一場夢。
    籃球場上,兩隊對壘,一個球飛出界,被正走過來的一個男生接住,場外的男生縱身一躍,把球投進籃筐,兩隊同學熱烈鼓掌,這個男生身手不凡,打一手好球。
    林沉畹好奇地回頭看去,驚喜地叫了一聲,“杜云峰同學。”
    杜云峰走過去,兩人站在大樹底下說話,杜云峰咳聲嘆氣,“林沉畹同學,我給你寫三封信,你給我回一封信,我杜某人的時間寶貴,百忙當中抽出時間給你寫信,有人竟然如此無視,你太傷一個熱血青年的自尊心。”
    林沉畹彎起唇角,“對不起,我實在太忙。”
    “聽說你要結婚了,恭喜你!”
    “你能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當然,不過我很遺憾,你不能來北平了。”
    “誰說我不能去北平,我中學畢業后還要念大學,這是我的理想。”
    “我在燕京大學等你。”杜云峰咧嘴笑了。
    “一言為定。”
    方崇文站在學校柵欄外,看著林沉畹跟杜云峰說話,從他選擇跟陳蓉在一起后,他跟林沉畹就沒有見過面,除了火車站那次,林沉畹送杜云峰去北平,隔著遠遠的,他看見她,她卻沒看見他。
    他在學校給她寫信,她一封信沒回,他知道不該這樣,可是就是沒有辦法忘記她,甚至跟陳蓉在一起時,腦子里想的是林沉畹。
    他不知道見面如何面對她,他也只能偷偷看她,林沉畹要嫁人了,對他來說,錐心之痛,他不能抱怨她,因為是他先放棄的,是他為了家人選擇跟陳蓉在一起,他對她有一份內疚,他給她寫信時,知道她不能回信,他還是想寫,否則憋的難受。
    林沉畹站在樹下跟杜云峰說了一會話,杜云峰說:“我去看看我的恩師,有空找幾個同學出來喝茶,你結婚后方便嗎?”
    “這有什么不方便的,結婚又不是簽了賣身契,再說道笙他不限制我自由。”
    他聽她叫道笙很親切,心里微微一酸,轉瞬又覺得自己好笑,他跟林沉畹本來是好同學,林沉畹對他是單純地同學情誼。
    他笑笑,開玩笑說:“現在講究男女平等,不過你先生不會又把我扔到什么地方。
    她也笑了,“你還記仇,他現在不會了,看在我面上,你原諒他。”
    她跟陳道笙現在已經有了互相屬于彼此的感覺。
    她送杜云峰,目送他去教師樓找教過他的老師,杜云峰的老師都很看重他,難得他不忘恩師辛勤培養。
    林沉畹看著杜云峰的身影消失在教師樓里,一轉身,突然看見方崇文站在學校圍欄外,方崇文呆呆地看著她,忘了躲閃。
    他們隔著不算近的距離,就這樣對望著,最后,林沉畹也沒有走過去,離開。
    她不知道她跟方崇文見面能說什么,突然,方崇文喊了一聲,“畹妹妹”
    這一聲稱呼太耳熟,她不由轉身,猶豫片刻,還是大方地走過去,“崇文哥,你放假了?”
    兩人隔著圍欄站著,方崇文扯了扯嘴角,“畹妹妹,我給你寫信,你為什么都不回?”
    林沉畹坦白地說;“崇文哥,我沒看,你以后也不用寫了。”
    方崇文眼底掩飾不住的失落,心里微微苦澀,“是不應該寫了,你要結婚了,可是我忍不住想寫,不管你看不看,我就是想寫,不然,我要被憋死。”
    林沉畹心里同情他,他不愛陳蓉,當初為了救父親,迫于母親的壓力跟陳蓉在一起,注定他不快樂,盡管她們沒有緣分,她還是希望他能夠幸福,真誠地說:“崇文哥,以前的事都忘了吧!既然不能回頭,向前看,努力把生活過好。”
    方崇文苦笑,“我忘不了,畹妹妹,你怨我嗎?”
    林沉畹搖搖頭,“我能理解。”
    “畹妹妹,對不起,我當時沒有辦法,如果可以,有別的路走,我……”
    “崇文哥,既然你已經選擇了,你也知道這個結果,別說了,我明白,我沒怪你。”
    還有什么好說的,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
    上課鈴聲響了,林沉畹看一眼操場上的同學紛紛往教學樓跑,說;“我回教室了,我就要結婚了,祝福我吧!崇文哥,我也祝你幸福。”
    林沉畹說完,轉身跑向教學樓。
    陳公館
    陳蓉跟白妤薇在自己的房間里,白妤薇哭得肝腸寸斷,“道笙哥就要跟林沉畹結婚了,我可怎么辦?”
    陳蓉勸說;“白妤薇,你想開點,既然已經這樣了,你就忘了我哥吧!”
    白妤薇拉著陳蓉的手,哭著央求,“陳蓉,你幫我勸道笙哥取消婚禮好嗎?”
    陳蓉煩惱,“我也不喜歡林沉畹,可是我哥喜歡,我也沒辦法,我勸我哥,他也不能聽我的,白妤薇,我哥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他決定的事,誰也左右不了。”
    白妤薇哭了一個多鐘頭了,哭得她心煩意亂。
    女傭阿花在門外喊;“小姐,電話。”
    陳蓉說;“我接個電話。”
    她下樓到客廳里接電話,以為是方崇文,電話里卻傳來姚志偉的聲音,“陳蓉,你在家,你半天不來接電話,我還以為你出去了。”
    陳蓉冷淡地說;“姚志偉,你們學校放假了?你也回琛州了?”
    姚志偉畢業時,想跟陳蓉讀一個學校,進北平燕京大學,姚志偉的父親不同意,嫌學費太貴,他家境一般,姚志偉無奈只好就讀于北平師范大學,北平師范大學是公立大學,不收學宿費,入學新生除辦理注冊手續外,交納保證金20元,于畢業時發還,全國各地的師范學校一律不收學宿費。
    因為都在北平上學,姚志偉經常去找陳蓉,兩人一直聯系著,陳蓉跟方崇文在一起時,方崇文對她很冷淡,陳蓉雖然不喜歡姚志偉,然而姚志偉一直追求她,她跟姚志偉偶爾聯系,一起喝個茶。
    姚志偉電話里說;“陳蓉,你出來一趟。”
    陳蓉不想跟他出去,“我剛回家,還有許多事。”
    “陳蓉,你出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我沒騙你,你出來就知道了,是有關你最在乎的方崇文的事。”
    “方崇文怎么了?”陳蓉不似方才不耐煩,緊張地問。
    “你出來我跟你說。”
    陳蓉跟姚志偉約好在附近茶樓見面,她回到三樓臥室,看見白妤薇呆坐在那里,“我約了姚志偉出去一趟,陳蓉,你也認識姚志偉,不然,你跟我一起去。”
    “我不想去,我回家。”
    白妤薇眼睛紅腫,沒心情。
    “那好吧!你先回家,明天有空我去找你,你千萬別想不開。”
    兩人下樓,走出客廳,碰見曹震迎頭走來,陳蓉問;“曹哥,你匆匆忙忙的做什么呀?”
    “大哥和林小姐要在教堂舉行婚禮,神父不答應主持,大哥說了,林小姐提出的要求,上天入地也要辦到,我費了好大勁,神父終于答應了。”
    曹震看著白妤薇,“白小姐病了?”
    白小姐一向精神頭十足,看上去病懨懨的。
    陳蓉朝他使了個眼色,“我哥出去了。”
    曹震恍然明白了,大哥要跟林小姐結婚,白小姐跟大哥沒戲了。
    他尷尬地干咳了兩聲,“我還有事,婚禮事太多。”
    兩人走出陳公館大門,陳蓉跟白妤薇分手,去對面的一家茶樓。
    走上茶樓,便看見姚志偉朝她招手,姚志偉已經等在哪里,陳蓉走過去,問:“你從哪里來?”
    “學校。”姚志偉說。
    “你去學校干什么?”
    “我回學校看看教咱們的老師。”
    陳蓉嗤笑一聲,“你還挺有心,回學校看老師,老師當年不想見到你。”
    姚志偉經常成績不合格,參加補考,令老師們頭疼。
    “陳蓉,我當年不愿意學,想學,不比方崇文差。”
    姚志偉泱泱地說。
    “你出來就是跟方崇文較勁。”
    陳蓉一臉不高興。
    姚志偉得意地說:“陳蓉,你說我今天到學校遇見誰了?”
    “誰呀?”
    陳蓉好奇地問。
    這時,茶房走過來,“這位小姐喝什么茶?”
    陳蓉隨便點了茶水。
    追問,“快說,你到底看見誰了?”
    “杜云峰,他也來學校了。”
    陳蓉沒好氣,“你叫我出去,就想告訴我遇見杜云峰了,腦子有病。”
    “我還看見一個人,你想不到是誰?”
    姚志偉邁著官司。
    “有話快說,不說我走了。”
    陳蓉一臉不耐煩。
    姚志偉這才一本正經地說:“我看見方崇文了。”
    “方崇文去學校了,他怎么不叫我一起去。”
    陳蓉聽他提到方崇文,來了興致。
    “陳蓉,你知道我看到什么?”
    “你看到什么了快說,吞吞吐吐的。”
    “我看見他站在鐵圍欄外看林沉畹。”
    “后來呢?”
    陳蓉緊張地問。
    “后來,他跟林沉畹說了一會話,林沉畹上課走了。”
    方崇文連著三天,都站在學校圍欄外,往學校里看,尋找林沉畹的身影,他挺失望,平常上課時間,操場上沒有學生,下課后,學生們從教學樓里蜂擁而出,都穿著一樣的校服,他離得太遠,看不清五官,分辨不出來那個是林沉畹。
    今天有一節是林沉畹班級的體育課,恰巧是田徑課,幾個人一組,繞著操場跑圈,林沉畹從他前方跑過去,方崇文一直追隨著林沉畹的背影。
    陳蓉和姚志偉坐在馬路邊陳家的汽車里,看著站在圍欄外的方崇文,姚志偉說;“陳蓉,我沒瞎說吧,方崇文天天趴在這里看林沉畹。”
    陳蓉冷笑,“哪又怎樣,林沉畹就要跟我哥結婚了,方崇文他死了這份心。”
    姚志偉朝后一靠,“陳蓉,林沉畹結婚,方崇文就死心了?我看不會,他心里想的誰,你清楚的很,他只不過利用你救方家,現在方家沒事了,你以為他還會像當初求著你的時候,對你百依百順。”
    陳蓉越看越火大,對姚志偉沒好氣地說;“開車。”
    方公館
    方崇文下午回家時,看見陳蓉坐在客廳里,跟方母說話,陳蓉看見他進門,站起來,“崇文你回來了。”
    方崇文敷衍地說;“你來了。”
    方母面帶微笑,“陳小姐來了好一會了,崇文,你放假還這么忙,整天也不著家。”
    陳蓉看著他的臉,“崇文,你明天陪我去逛街,我們有小半年沒回來,我想去百貨商場買兩件衣裳。”
    方母說:“讓崇文陪你逛,喜歡什么,叫崇文給你買。”
    方崇文冷淡地說;“我明天有事,不能陪你,你找同學去逛街。”
    陳蓉臉色變了變,方崇文跟她在一起半年了,對她冷冷淡淡,身在曹營心在漢,她冷笑了一聲,“崇文,你忙著趴學校圍墻看林沉畹吧?”
    方崇文臉色一變,“你監視我的行蹤。”
    陳蓉仰臉,神態不屑,“我只不過偶爾路過看見,林沉畹要嫁給我哥了,你還想著她,你把我置于何地?”
    “我當初答應跟你在一起,我沒有食言,但你沒權利干涉□□。”方崇文這幾天心情不好,氣不順。
    平常脾氣溫和的方崇文語氣不善,陳蓉本來憋著一肚子火,“我有權利,因為我是你的女朋友,你跟我在一起,心里想著別人,就是對我不尊重。”
    “我的思想你想管,也管不了。”方崇文情緒低落,無心敷衍她。
    陳蓉想起姚志偉說的話,“方崇文,你們方家沒事了,用不著我了,你跟我大聲小氣地說話,你當初求我的時候怎么不是這樣。”
    方崇文一時憤怒,“你是我方家的救世主,我就該一輩子對你俯首稱臣。”
    陳蓉尖利地嚷,“你方大公子對我俯首稱臣?你什么時候不是對我帶搭不理的。”
    陳蓉轉身跑出去。
    方母招呼一聲,“陳小姐。”
    陳蓉也沒理,跑走了。
    方母看著兒子,嘆息一聲,“崇文,我知道你忘不了林沉畹,我當時逼著你跟林沉畹斷了,母親對不起你,可是我實在是沒法子,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已經這樣了,咱們家現在你父親出來后身體不好,廠子房產折變賣了,今非昔比……”
    “母親,我回房了。”
    方崇文不等母親說完,轉身往客廳門口走去。
    方太太看著兒子背影,心里不是滋味,長輩在跟前,陳小姐大吵大嚷,招呼不打一聲,人就走了,顯然,也沒把她放在眼里,當初,看陳小姐有教養懂禮貌,現在看來,這樣人家出來的小姐總是驕縱些。
    陳公館
    陳道笙在中式庭院里各處看,陳公館這兩個月大興土木,整個改造了一番,中式庭院中西合璧,屋里設施擺設都是西洋風格。
    東側小洋樓也重新修繕,他跟林沉畹新婚先住洋樓,過一陣子搬過來住中式庭院,修繕前問過林沉畹,林沉畹沒提出什么要求,林沉畹的性格溫柔婉順,善解人意,成婚前,男女不能見面,他一天天數著日子,過不了多久,他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院子里新鋪就的青石磚地面,遺憾的是冬季庭院里沒有花草,他叫人在花園里蓋了個暖房,栽種奇花異草,她喜歡花園里長長的雨廊,他叫人重新油漆,長廊里畫棟雕梁,臨水亭子間,作為茶室,冬季雪天,生起銅爐子,煮茶,兩人品茶賞雪。
    他站在長廊里,曹震找了來,“大哥,有件事,兄弟不能不跟大哥說,大哥聽了可別生氣。”
    “什么事?”
    喜氣臨近,他脾氣出奇地好,語氣越來越溫和。
    “這幾天,方少爺每天去林小姐的學校,站在學校圍欄外偷看林小姐。”
    曹震小心翼翼地說。
    陳道笙微微蹙眉,如果不是看在妹妹陳蓉面子上,他早收拾這個方崇文,忍了忍,畢竟方崇文跟妹妹談朋友,現在他又要結婚,婚前不想節外生枝。
    “學校快放假了,放寒假林小姐就不去學校了。”
    等林沉畹嫁給自己,方崇文想看,總不能來陳公館看,看一眼倒是不能少塊肉,可林沉畹被別的男人偷看,那個人又是方崇文,他心里不太舒服。
    “是,大哥,我叫弟兄們看著姓方的,別弄出什么事。”曹震說。
    “叫行風現在跟我去學校。”陳道笙吩咐。
    “大哥,離林小姐放學時間還早。”
    “我早去等她放學不行嗎?”
    “行,大哥。”
    陳道笙靠在汽車旁,抽了兩根煙,學校放學了,林沉畹跟五小姐從校門里走出來,看見他站住,跟五小姐說了句什么,五小姐朝督軍府的汽車走過去。
    林沉畹朝他走來,他迎上前,微笑,“放學了。”
    “嗯”
    “你怎么來了?”她問,有點羞澀,要結婚了,見面反而不好意思。
    “我想你,來看看你。”
    太直白了,她臉小,眼睛不知往哪里看。
    “你想我了嗎?”他盯著她的臉問。
    她垂眸,臉紅不答。
    他拉過她的手,貪婪地仔細看她,她小聲說:“你別這樣,讓人看見怪難為情的。”
    “我們快結婚了,你同學要看就讓她們看,讓她們羨慕我們。”
    一群女生走出校門,看見兩人拉著手站在汽車旁說話,高喊:“林沉畹,陳先生,我們好羨慕哦!”
    林沉畹左顧右看,學校門口人多,被她們大聲一喊,引來不少目光,她飛快地說;“我走了。”
    抽出手,害羞地跑了。
    吃完晚飯,她洗凈手,擦干,拿出一疊自己挑選買的喜帖,婚禮她準備邀請全班同學和老師參加,給同學的喜帖她要親手寫,
    她認真地一一寫給每一個人,全班同學和老師的喜帖寫完,她寫一張給杜云峰。
    又拿起一張,猶豫一下,方崇文,她想了想,還是算了,方太太一定會來參加婚禮,方太太是林家的親戚,慕編輯,大嫂,這些人都在約請之列。
    四姐遠在上海,又懷有身孕,遺憾不能回來參加她的婚禮。
    學校期考后,基本就沒有什么事了,林沉畹收拾書桌,把書桌里的東西裝到書包里。
    汪寒雪跑進來,“林沉畹,教務處有你的電話。”
    學校收發室有一部電話機,但一般找人知道的都往教務處掛電話,教務處離教室近,省得跑大門口接電話。
    掛電話到教務處找她的,一定是熟悉的人,她跑到教務處,教務處屋里沒人,電話機躺在桌上,
    她拿起電話,‘喂’了一聲,對方停頓片刻,白妤薇的聲音傳來,“林沉畹,你能出來一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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