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是世界欺騙了我,還是我的眼睛欺騙了我</br>
我是從成都來的。成都,這座墮落而美好的城市,它因墮落而美好,又因美好而墮落。我是多么地愛那座城,我有那么多最美好因此也最悲傷的日子,都存放在那里。</br>
但是,我已經(jīng)打算把美好和悲傷的都全部忘記。在風(fēng)城,我偶爾還是會記起成都一些無聊的、瑣碎的、尷尬的、紊亂的片段,有趣或者無趣的都成,只要不悲傷。</br>
我在成都的日子,比較豐富多彩。1歲那年,我從成都野雞大學(xué)的中文系專科畢業(yè)后,幸運地混進(jìn)當(dāng)?shù)仉娨暸_,當(dāng)了個臨時工。一次,大明星張艾婷主演的《你欠我一個吻》在電視臺做“演員、觀眾現(xiàn)場交流會”,我就站在張艾婷三米之外,給編導(dǎo)打下手。我將張艾婷白嫩的脖子看了個仔仔細(xì)細(xì),發(fā)覺與其他許多女演員不同,她是真人比電視上的扮相更好看。她的脖子像白天鵝一樣漂亮,我看著看著,覺得全身發(fā)軟,一處發(fā)硬,于是悄悄溜到電視臺的衛(wèi)生間里,打起了飛機(jī)。</br>
等我打完飛機(jī),回到直播室,編導(dǎo)很惱火,因為正是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見了。我本來就是欄目組聘請的臨時工而已,連合同都沒有,編導(dǎo)一句話,就把我炒了魷魚。</br>
因為***而失去了一份外人看來不錯的工作,我可能是全世界***的男人里,最倒霉的一個了。</br>
由于我學(xué)歷只是大專,在本科生成堆,碩士生狗一樣滿街走的今天,作為專科生,找個工作確實不易,于是,我在成都春熙路和九眼橋賣過“打口碟”,在天橋上賣過假“名表”,最后,還學(xué)著寫歌詞,實不相瞞,若干個成都網(wǎng)絡(luò)歌手所唱情歌,居然就是區(qū)區(qū)在下所寫,不過,歌詞賣給他們后,變成了他們的原創(chuàng)歌曲了。</br>
時下的流行歌曲是標(biāo)準(zhǔn)的盒飯式快餐,有路數(shù)可套,無非是敘述一個模糊的愛情故事,中間務(wù)必夾雜諸如“悲傷”、“憂郁”、“想你”、“吻你”這樣的元素化詞語,最后再來點升華,搞點小哲理,假如是主旋律,則再愛一把國,就OK了。對于如此路數(shù),我很快駕輕就熟,最狂野的一個晚上,我居然寫了16首情歌,其中10首都賣了出去,當(dāng)然,價格很低。靠這個,想要富裕簡直是天方夜譚。</br>
但是,我卻通過這條路子,進(jìn)了成都野駿馬影視文化傳播公司。</br>
野駿馬影視文化傳播公司,其實就是個凡和影視表演歌曲動漫乃至模特經(jīng)紀(jì)沾邊的業(yè)務(wù),就一律都做的野雞公司。一點也談不上專業(yè),公司實力也很弱,沒什么資金,總共也只有6個員工。但老總會吹,能把死的吹成活的,還特會坑蒙拐騙,尤其會騙小姑娘。</br>
老總把公司的每個員工,一個掰成兩個來使喚。為了節(jié)約開支,他甚至不舍得請一個固定秘書。而是讓我這個“歌曲策劃”偶爾兼任他的秘書。</br>
一個陽光刺眼的下午,我陪我們老總,到成都當(dāng)?shù)匾患矣耙晫W(xué)院,去為一部垃圾電視劇挑選女配角,別以為我們這野雞公司有實力拍電視劇,哪怕是垃圾的,也拍不了,但老總很樂于去給那些劇組找演員,其實就是獵頭或者中介。</br>
當(dāng)時成都那家影視學(xué)院,還沒出多少大腕,不象后來,連著出了幾個央視和湖南衛(wèi)視的名主持人,就一下子自抬身價,不再輕易搭理一般人了。在那年,這學(xué)院還沒出什么名人,對每個來挑演員的劇組或影視公司或者哪怕是中介,都特別熱情。一個院務(wù)辦的教師,熱情地將我們帶到表演班的練功房,讓我們隨便挑。</br>
到了練功房,我一眼就看中了一個女孩,她太美了,而且看起來很純真,真是讓我眼睛一亮啊。老總說:“小雷,你覺得哪個好?”。</br>
我說,“就那個”,沖著女孩指了指。</br>
我們走過每有扇命運之門的時候,自己往往都是渾然不覺的;我們時常還會無意之中給別人打開命運之門,誰也不知道那門后等待著的究竟是什么。</br>
如果我沒有提醒老總,他或許就不會挑那個女孩,那么在兩天后,她或許就不會在他的辦公室大班桌上打開雙腿。</br>
那個中午,老板讓我通知她來公司確定角色。區(qū)區(qū)一個配角啊,卻有那么多漂亮女孩爭搶。潛規(guī)則順理成章的發(fā)生了,老板那緊閉的房門,那垂下的厚厚窗簾,那壓抑的聲息,那事后她離開時臉上未退的潮紅……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在說明著一切。</br>
我在外面寫字間的一角,悄悄看著她從老板辦公室走出來,她的臉上沒有悲傷也沒有喜悅。</br>
女孩剛走,老板喊我進(jìn)去,他指了指大班桌,說,“你看。”</br>
“沒什么啊。”我說。</br>
“再仔細(xì)看看。”</br>
定睛一看,桌面上一個正漸漸消褪的臀部的痕跡,如同一個豐碩的蘋果,它由淡淡的汗和體液形成一個模糊的輪廓,中間有一些更潮濕的液體。</br>
我突然感到一陣強(qiáng)烈的惡心,以及對女孩莫名的歉疚,或許還夾雜著對老板的嫉妒,總之,一種復(fù)雜的感情襲擊了我,使我艱于呼吸。</br>
老板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說,“唉,愣著什么呀,那有抹布,幫我順手擦了吧,這也就樂一下,過了就過了。”</br>
我說:“你自己擦。”</br>
“怎么了你?瞧你這臉色,你喜歡她?那還不好辦,讓給你得了。”老板似乎有些意外,“這樣,你把它擦了,我們當(dāng)什么也沒發(fā)生。”</br>
“我不擦,”我堅持說,“你自己擦,或者喊清潔工來擦。”</br>
“我給你一個專科生那么高的工資,讓你擦這么點東西怎么了?本來也就是隨口一說請你順手擦了,你這樣,今兒個還非得給我擦了。”</br>
其實,我的工資并不高,只是000多而已,但老板認(rèn)為很高了。另外,我雖然只是專科,但他自己,卻是偽造的假碩士文憑。</br>
我倔強(qiáng)地看他一眼,說:“我不會擦的。”</br>
“不擦就走人。”</br>
“走人就走人。”我說,沖出門,砰地一聲將門帶上。出去之后,我一個人走在成都熟悉的大街上,忽然淚水奪眶而出,不是為再次失業(yè),而是為了那個女孩子。</br>
我是想,女孩,你看起來那么純真,可是,你為了演電視劇,你為了這飄渺的機(jī)會,竟然那么輕易地脫了你的褲子。</br>
其實,她壓根不認(rèn)識我,可是,我卻莫名其妙地覺得,她代表這個世界欺騙了我,但多年之后,我或許只能說,其實是我自己的眼睛欺騙了我。(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