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和桐從來沒有想過,一個肋骨骨折剛剛回府的姑娘家,竟然可以拖著兩個大男人健步如飛。</br> 許清墨為了躲避幾個女人不間斷的囑咐,躲在兩個身邊跑的飛快。</br> 孟和桐看著走在前面的許清墨:“你們家長輩這么可怕嗎?”</br> “你聽沒聽過,三個女人一臺戲。”許延泉看了一眼孟和桐,“我們家這三個,還是老戲骨,你說呢?”</br> 孟和桐微微挑眉,然后就沒有在說話。</br> 許清墨為了躲開自家長輩的嘮叨,熟門熟路的直接去了正陽公主的宮殿。</br> 正陽公主正在梳妝,聽說許清墨來了,便趕緊讓他們請了進來:“我正打算等會兒去找你呢,沒想到你就來了!”</br> “我出事那一日,我大哥還正說讓我陪你去玩,不曾想爽約了,今日正巧來給你賠個不是!”許清墨說著,還假模假樣的給正陽公主行禮。</br> 正陽公主趕緊攔住許清墨:“哎呀!說什么呢!這些日子我一直想去你府上看看你,可是母后不讓,我出宮門不大方便,怕我給你們添麻煩!我給你做的湯可是收到了?”</br> “收是收到了,只是我沒那個口福,最后讓我大哥喝了個精光!”許清墨想起那口都到她嘴邊了,卻硬生生被許延泉搶走的濃湯,滿臉的無奈。</br> 正陽公主臉微紅:“你要是喜歡,我再給你做!”</br> “算了算了,到時候做了也是被我大哥搶走的,我就沒那個口福,我認命!”許清墨故意長嘆一口氣,裝作一副很委屈的樣子。</br> 正陽公主的臉越發的紅:“墨墨!”</br> 許清墨知道正陽公主這是害羞了,便也不再繼續逗她,在正陽公主身后坐下:“我外祖母來了以后,我家那位大娘子算是有了靠山,成天的說我沒規矩!”</br> 正陽公主描好了眉毛,然后提著裙擺噠噠噠的走到許清墨對面坐下:“我聽說了,聽說你那個外祖母,年輕的時候,可是盛京第一美人,如今也是風韻猶存呢!”</br> 許清墨看著正陽公主半晌,然后托著腮:“誰說不是呢!我母親,我外祖母,哪個不是美人,就我生了個歪瓜裂棗,沒得丟了家里的臉!”</br> “你瞎說什么呢?”正陽公主拍了一下許清墨的手,“你怕是對你自己的容貌有什么誤解吧?在盛京里,你問問那些公子哥兒,有誰能說的出來比你好看的富家千金!”</br> 許清墨“哼”了一聲:“那你說說啊,為什么盛京美人里面,沒有我的名字!”</br> “因為你不是西子捧心的那種女兒家啊!”正陽公主看著許清墨,輕聲說道,“京城里的那些公子哥兒,只知道學那些文人墨客,肚子里實打實的墨水沒有半點,還看不上舞刀弄槍的,他們說的什么盛京美人,本就不做數的!”</br> “你這話說的,那算不上盛京美人,那算什么美人嘛!”許清墨并不在乎這些名頭,只是覺得有趣,逗逗正陽公主。</br> 正陽公主細細的瞧了一眼許清墨:“那些姑娘們拼命擠上那什么美人,不過就是為了嫁的好一些,就我們京城里的那些公子哥兒,你可是有瞧得上的?”</br> “嗯?”許清墨頓了頓,“如今省下的,與我年歲相仿的,除了同我大哥玩的好的那幾個,一個個的,文不成武不就的,就光論樣貌,都沒我大哥長得好,實在是沒我瞧得上的!”</br> 一說起許延泉,正陽公主的臉就微微泛紅:“你大哥俊郎是出了名的,能同你大哥一起并論的,只有,太子,七皇兄,永昌侯世子,還有何家那位公子了!”</br> “可不是么,最好看的已經被你搶走了!”許清墨一抓到機會笑話正陽公主。</br> 正陽公主的臉紅的厲害:“那你呢,永昌侯府的世子爺可是拼了命的救你,你就沒有以身相許以報救命之恩的打算?”</br> 許清墨愣住了,她的腦海里忽然閃過前世,孟和桐抱著已經奄奄一息的她往外走的場景,她搖了搖頭,回過神來,然后說道:“他想得美,本就是我自己逃出來的!再說了,我還答應請他吃肉糜了,可以了!”</br> “你呀!救命之恩可是一碗肉糜就能清算的!”正陽公主無奈的笑了笑,“欠人家的,終究是要還的!”</br> 許清墨笑了笑,沒再說話,只是腦海里時不時的閃過孟和桐渾身是血的樣子。</br> 就在許清墨走神的時候,正陽公主的府上來了許多來玩的姑娘們,一個個嬌嬌弱弱的站在那里,就顯得許清墨特別挺拔堅毅。</br> 正陽公主見多了這種聊聊弱弱的千金小姐,實在是看的有些膩了,便一直纏著許清墨說話。</br> 女兒家最容易心生嫉妒,正陽公主一直和許清墨說話沒有搭理她們,她們心里邊有些不好受,一個兩個的臉色都不大好。</br> “你看看她,站的那么板正,跟個柱子似的!”</br> “就是,就是,那個下巴抬得那么高,也不知道是看不起誰呢!”</br> “一點女兒家的樣子都沒有,簡直就是個男人婆!”</br> 被稱呼為男人婆的許清墨微微挑了一下眉毛,然后回頭看向那個女子:“你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你這要是在鄉下,都沒人敢要你,讓生不出兒子!”</br> 被許清墨罵的女子一張臉睡覺漲得通紅,指著許清墨半天,最后只能罵一句:“你粗俗!”</br> 許清墨有時候就不太明白,為什么每一個和她吵架的人,都喜歡說她粗俗呢?</br> 不過,該罵的還是要罵回來。</br> “還有你,我不是抬著下巴,我是脖子纖長,這是我爹娘給我的先天優勢,誰跟你似的,短脖子矮冬瓜,還在這里叫嚷!”許清墨挑著眼看著她,冷笑說道。</br> 這個女子大約是被打擊到了,捂著臉就哭了起來:“你,你太過分了!”</br> “我過分什么,起碼我是當面罵你,總好過你們背后詆毀別人!”許清墨冷眼看著她們,“你們父母沒教過你們,背后不能說人壞話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