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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說書人

    正陽公主和寧遠(yuǎn)侯世子的婚禮在二月初,宮里宮外都忙的焦頭爛額,許清墨借著傷勢,難得的沒有被許大娘子拉著幫著,只是辛苦了何老太太和何大娘子,原本過完年就要回去的兩個人,愣是因?yàn)閾?dān)心許大娘子忙不過來,在這里留了下來。</br>  許清墨看著家里的大紅燈籠剛剛摘下去,就又換上了喜慶的紅綾,看著一大家子里里外外的忙的焦頭爛額,自己則坐在那里看山看水看風(fēng)景。</br>  倒也不是許清墨故意躲懶,只是她每一次要幫忙,都會被三個長輩驅(qū)趕回來,一來二去的,她也就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躺著做一條咸魚了。</br>  有時候躺的太久了,就會去外頭走一走,看一看,只是近來寧遠(yuǎn)侯總是會在她回來的時候,細(xì)細(xì)盤問,比如,去哪兒了,和誰一起,做什么了,搞得許清墨都以為,自己在外面養(yǎng)著的人是不是寧遠(yuǎn)侯發(fā)現(xiàn)了!</br>  許清墨近來沒地方去,便會去聽聽書,也不知道最近京城里都吹了什么風(fēng),出了好幾個關(guān)于女英雄的話本,要么是什么女匪,要么是女將,總歸,京城里頭那股子病西施的風(fēng)氣,似乎淡了不少。</br>  許清墨對這些倒是不怎么在意,她來這聽書也不過就是聽一個樂,寫話本的人不過就是投人喜好,寫著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罷了!</br>  不過最近這些日子,許清墨只要一出門,就能遇上孟和桐,要不是她身邊的丫頭都是信得過的,她都要懷疑孟和桐是不是在他的身邊安插人監(jiān)視她了!</br>  就比如現(xiàn)在,許清墨剛剛坐下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孟和桐就拿著一包點(diǎn)心在她面前坐下了:“東街的板栗糕,來一點(diǎn)?”</br>  每一次,孟和桐拿來的東西,許清墨都很難拒絕。</br>  許清墨看著面前的那一包板栗糕,實(shí)在是有些想不明白,畢竟今天一大早,許清墨就饞這一口,花楹早早的就讓人去買了,排了一個上午的隊(duì),愣是沒有買到。</br>  許清墨捏著一塊板栗糕,怎么都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買到的?”</br>  孟和桐卻只是笑:“仙人自有妙計(jì)!”</br>  許清墨挑眉,心里有些好奇,可偏偏對面的人不肯說,便也只能作罷:“花楹,再去點(diǎn)一壺茶,嗯……祁山紅茶吧!”</br>  “真是沒想到,許姑娘你竟然知道我喜歡喝什么茶!”孟和桐看著許清墨,輕輕笑起來。</br>  “你每次都是喝這個茶,我又沒瞎!”許清墨瞥了一眼孟和桐,然后將目光繼續(xù)轉(zhuǎn)向那個說書的人。</br>  今天說的是一個煙花女子的故事,一個煙花女子,為了心愛之人犧牲自己,卻不想最后回來,自己心愛之人,終究還是投靠了敵國,她忍痛,在擁抱間殺死了自己為之付出的人,自己也毅然決然的奔赴黃泉。</br>  有些性格溫軟的人,聽著聽著,就開始捂著臉落淚。</br>  而許清墨卻只是吃著板栗糕,心硬如鐵,連個多余的表情都不曾有。</br>  孟和桐看著許清墨半晌,實(shí)在是沒忍住,然后問道:“你就不覺得這個故事很感人嗎?”</br>  “感人?”許清墨挑眉,“感動在男的把女的送到別人的床上,還是感動在女的蠢得跟豬一樣相信男人的鬼話?”</br>  “嗯……起碼她為了所愛之人可以犧牲自己啊?這難道不能證明她很深情嗎?”一旁的雨生忍不住開口道,“難道這個煙花女子的深情不感人嗎?”</br>  許清墨頓了頓,然后笑道:“不覺得的啊!情深要對人,不能對牲口!我父親行伍多年,最常說的話就是,他們行軍打仗韋為的就是保護(hù)老幼婦孺,當(dāng)那個男人將她推出去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不是個人了!她執(zhí)迷不悟,對這種人深信不疑,她的情深似海,便是一個笑話!”</br>  孟和桐看著許清墨良久,然后說道:“那如果這種事情,發(fā)生在你自己的身上呢?”</br>  “我?”許清墨看向孟和桐,“我不會那么相信一個男人!所以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fā)生在我身上,被男人的花言巧語迷惑,往往是因?yàn)橐姷锰伲吹奶伲覐男∽順s華富貴,能誘惑到我的東西,屈指可數(shù),你說,他們想要用什么來哄騙我,我才能那么的死心塌地呢?”</br>  孟和桐忽然無言以對。</br>  “男人對女人的承諾,不過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亦或者說是榮華富貴,我是寧遠(yuǎn)侯府的女兒,除非我腦子被驢踢了嫁給皇家,不然哪個敢在我爹的開山斧之下納妾?”許清墨抬眼看向孟和桐,“你說呢?”</br>  孟和桐頓了頓,然后微微挑眉:“色欲熏心到不要命的人,或許會有這個想法!”</br>  “那多半,有命納妾,沒命做人了吧!”一旁的雨生咽了下口水,有些心慌,畢竟寧遠(yuǎn)侯的開山斧,那可是打江山用的,要是用那個玩意兒打人,那真的是尸骨無存了吧!</br>  孟和桐倒是不慌,反而顯得很淡然:“所以說啊,情深緣淺,大多時候,都會出現(xiàn)在窮苦人的身上,若故事中的女子并非煙花女子,看遍榮華富貴,又怎么可能被這樣一個沒有骨氣的男人欺騙呢?”</br>  許清墨笑而不語。</br>  “這個世道上,對女子太多要求,既要才貌雙全,又要恪守忠貞!”孟和桐看著不遠(yuǎn)處的說書人,輕聲說道,“能與你這般被寵愛著長大的女兒家,又有幾何呢?”</br>  許清墨看著面前的茶盞:“是啊,又有幾何……”</br>  可即便如她這般被寵愛長大的人,也會因?yàn)槟腥艘蛔忠痪洌攀牡┑┑某兄Z,而相信別人,最后幫著自己的殺父仇人沖鋒陷陣。</br>  “蛇蛇碩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顏之厚矣。彼何人斯,居河之麋。無拳無勇,職為亂階。既微且尰,爾勇伊何。為猶將多,爾居徒幾何。”說書人忽然說道。</br>  許清墨笑了一聲,隨身拿出一塊金豆子,從二樓的窗口丟了出去。</br>  金豆子不偏不倚的落在說書人的茶碗之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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