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墨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起來,何老太太一知道許清墨醒了,就趕緊過來看看。</br> “可是好些了?”何老太太一進來就拉住了許清墨的手。</br> 正要站起身的許清墨,被摁在了原地,許清墨看著面前滿臉焦急的何老太太,反握住她的手:“祖母,我沒什么事了,讓你擔心了!”</br> 何老太太低頭看了一眼許清墨握著自己的手,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好,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br> 何老太太在許清墨的屋子待了很久,一直不愿意離開,她就那么坐在那里,看著許清墨梳妝打扮,也不說話,就那么看著她。</br> 一直到何大娘子來找她,她才起身離去。</br> “婆母怎么在墨墨那里坐了那么久?”何大娘子跟在何老太太身邊,輕聲問道。</br> “我在那里看到墨墨的時候,就覺得她和小時候的風吟太像了,吃飯的樣子,睡覺的樣子,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太像了!”何老太太低垂著眼,輕聲說道。</br> “墨墨是風吟的女兒,生的相似,理所當然!”何大娘子輕聲說道。</br> 何老太太笑了笑:“是啊,她們本來就是母女生的相似,理所當然?!?lt;/br> 何大娘子感覺何老太太的情緒不高,便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婆母心里可是想到了些什么?”</br> “墨墨的性子太穩了,她明明才十六歲,可是她的那個樣子,就好像歷經了風霜雨露,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做到處變不驚,就算是你我,可能也做不到像她那樣沉穩?!焙卫咸吐曊f道。</br> “可是……這難道不是好事嗎?”何大娘子有些不明白。</br> “若是在我們這個年紀,這般沉穩的話的確是好事,可是墨墨只有十六歲,她得經歷過什么事情,才能做到這么處變不驚?”何老太太輕輕的嘆了一口氣。</br> 何大娘子恍然,何老太太這是心疼許清墨了,她輕聲安慰道:“墨墨是寧遠侯府的嫡長女,她本就不能像其他女兒家一樣,天真爛漫的長大??!其實許大娘子將墨墨教的很好,她未來是要做大娘子的人,本就不能太天真!”</br> 何老太太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但是明白歸明白,可是看到許清墨這般模樣,她總是難免心痛!</br> 就當她們說話的時候,孟和桐正巧開門出來,三個人正面撞上,還是孟和桐先反應過來,對著何老太太行了一個晚輩禮:“老太太!”</br> 何老太太看著孟和桐,一想起這一次又是他救了許清墨,臉上便止不住的笑容:“世子這是要出去?”</br> “難得到江南,雖然還沒到杭州,但是有時間停下來,便想到處去看看!”孟和桐看著何老太太,笑的溫文爾雅。</br> 何老太太點了點頭:“你之后是要去杭州是嗎?”</br> “不錯,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的西湖,總是要去看看的,瞧一瞧人家口中的,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孟和桐輕聲說道。</br> 何老太太看著孟和桐半晌,越看越覺得這個孩子雖然不如許延泉努力上進,但是心地是溫柔和善的:“我們也是要回杭州,不如到時候就與我們同行吧,到時候住在我們府邸上,也好有個照應!”</br> “那會不會太麻煩你們了?”孟和桐有些為難。</br> “怎么會呢?”何大娘子說道,“我們雖然不是地地道道的杭州人,但是在杭州也有十幾年了,同我們一起走,我們還能讓人陪你一起去逛逛!”</br> “那可真是太麻煩了!”孟和桐趕緊搖頭,“我自己走便是了,不用這么麻煩的!”</br> “不麻煩不麻煩!”何大娘子說道,“地主之誼,應該的!”</br> 你來我往的好一陣子,最后孟和桐還是答應了和他們同行的事情,然后便出了客棧到處走走,跟在他身后的雨生忍不住說道:“世子,你這招以退為進,實在是太無恥了!”</br> “瞎說什么大實話!”孟和桐回頭,用手中的折扇敲了一下雨生的額頭。</br> 雨生捂著額頭,滿臉的嫌棄:“明明是你自己想要跟著許姑娘他們走,你還非得裝作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樣,要讓人家請你走,又當又立!”</br> 孟和桐笑:“這個叫做欲迎還拒,這是女子常用的手段,怎么的,我用一用就不成了?”</br> 雨生瞥了一眼孟和桐,越發的嫌棄:“成,成,就是不知道咱們侯府什么時候多了個姑娘家!”</br> 孟和桐頓了一下,然后抬腳去踢雨生,只是沒想到,雨生早就料到了他會來這么一下,所以提前跑開了。</br> 沒踢到人的孟和桐忍不住挑眉,然后就拎著扇子追了雨生一整條街。</br> 許清墨是在用過午膳以后出的客棧,她想要去府衙看看那些水賊怎么樣了,這條水路受各地的府衙管轄,卻莫名的出現了這么多的水賊,許清墨懷疑,官府有勾結。</br> 何老太太本來不允許許清墨出門去的,最后還是何大娘子安撫她,何老太太才松的口。</br> 許清墨離開客棧以后,直奔衙門。</br> 許清墨站在當地的府衙前,看著衙門蕭條的模樣,有些奇怪的皺眉。</br> 就連身邊的花楹和曲蓮,也覺得有些奇怪:“這里,怎么如此冷清?”</br> “水賊這般猖獗,當地府衙總有說不清的關系!”許清墨冷聲說道。</br> 曲蓮上前敲門:“來人??!來人啊!”</br> 大約過了有一刻鐘,才來個人,慢慢悠悠的打開門:“衙門下午不審案子!”</br> “睜開你的眼睛,看看這是什么!”曲蓮拿出一塊令牌,放在衙役的面前。</br> 衙役皺著眉頭看了許久,然后滿臉茫然的抬起頭:“老子不識字,誰知道你這是什么玩意兒!”</br> 不識字的衙役……</br> 曲蓮回頭看了一眼許清墨,發現她的臉色鐵青,便冷聲說道:“我們是寧遠侯府上的親眷,這是寧遠侯府的令牌,我們要見搶奪商船的水賊!”</br> 一聽到“水賊”二字,衙役立刻就變得謹慎起來:“什么水賊,我不知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