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和桐心里的想法,許清墨和謝蘇鈺或多或少都能夠猜到一點,好在眼下還沒有開春,說這個事情有些為時過早,他們也就將這個事情略了過去,沒有很刻意的去提起。</br> 反倒是謝蘇鈺有些好奇:“昭陽找你是為了什么事情?”</br> 許清墨看了一眼謝蘇鈺,然后搖了搖頭:“女兒家的事情,你少打聽!”</br> 謝蘇鈺頓了頓,然后笑了起來:“你還知道你是女兒家呢?我看你上陣殺敵的時候,可沒比你老子溫柔半點!”</br> “都說了是上陣殺敵,我要是那個時候溫柔了,你就等著去閻王殿那里見我了!”許清墨翻了個白眼,然后在一旁坐下,“這段日子,昭陽公主多半是吃了不少苦頭的,看她的眉眼,都是帶了幾分疲倦的!”</br> “遇上這種事情,吃點苦頭在所難免的!”孟和桐淡淡的說道,“現在還有命在,已經是很大的運氣了!”</br> “你說,陛下會讓她回京嗎?”許清墨忽然問道。</br> 謝蘇鈺看了一眼許清墨,然后搖了搖頭:“父皇不會讓昭陽回去的!要知道,父皇并不是那些很在意繁文縟節的人,可是京城里的人太多了,昭陽回去,要面對太多的閑言碎語,她未必能受得了!”</br> 許清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br> 沒過多久,便有人來找謝蘇鈺,等他離開以后,孟和桐忽然開口:“昭陽公主是不是問你哥的事情了?”</br> “嗯!”許清墨淡淡的應了一聲,“我隨便打發了,我大哥好不容易醒過來,現在還是昏昏沉沉的,我可不想到時候他們兩個傳出來什么奇怪的傳言,我嫂嫂在家里照顧母親和整個許家,我可容不得她受半點委屈!”</br> “你哥是個拎得清的!”孟和桐看向許清墨,“更何況,當初他沒看上昭陽,現在也不會看上昭陽,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br> “我沒那個功夫管他!”許清墨拿起一旁的橘子,剝了一顆送到孟和桐的嘴邊,“眼下雖然平靜,但是誰知道后面會不會有什么風波,桑格群陰險狡詐,我炸了他的糧倉,他現在指不定在謀劃些什么呢,哪里有空管他們的兒女情長!”</br> 孟和桐深深地看了一眼許清墨:“這就是昭陽公主永遠不如正陽公主的地方!正陽公主是嫡出的公主,雖然從小到大也是嬌生慣養的,但是她很清楚有國才有家的道理,而昭陽公主,就任性許多,在家國天下面前,她看中的只有自己那一點上不了臺面的兒女情長!”</br> 其實這么一想,許清墨也能理解,畢竟昭陽公主得那個母親淑妃,也不是什么特別聰明,明大義的女人。</br> “不管他們,只要別太過分,我也好,我爹也好,都不會說什么的!”許清墨看著孟和桐,忽然湊到他的面前,“孟和桐……”</br> 孟和桐的呼吸一窒,耳朵瞬間變得通紅:“什,什么?”</br> 許清墨卻忽然笑了起來:“你現在腫的好像一個豬頭!”</br> 心里的期待瞬間瓦解崩塌,孟和桐朝天翻了個白眼:“我就是腫成了豬頭,你不還是要嫁給我!”</br> 孟和桐愣了一下,她忽然低下頭,親了一下孟和桐,然后迅速起身,轉身面向剛剛推開門的雨生:“怎么了?”</br> 孟和桐滿眼詫異的看向一旁的許清墨,心中懊惱,恨不得直接將她拉到自己的懷里來,可偏偏他現在渾身都纏滿了繃帶,根本動彈不得。</br> 孟和桐呼吸急促,進來的雨生有些奇怪:“爺,你怎么了?”</br> 孟和桐猛的回頭看向雨生,滿眼的怨念:“什么事!有屁快放!”</br> 莫名被罵的雨生不敢吭聲,只能老老實實的說道:“照顧耶魯格勝的士兵說想要見將軍,寧遠侯出去了,他便說請許姑娘過去!”</br> 許清墨看了一眼孟和桐,然后往外走:“雨生,照顧好你們家侯爺!”</br> 雨生自然是應下的,只是等到許清墨離開以后他總覺得孟和桐看著他的眼神帶了幾分殺氣。</br> 許清墨在耶魯格勝的營帳前和剛出來的昭陽公主撞了個正著,昭陽公主對著許清墨點了點頭,就趕緊離開了,沒有半點的逗留。</br> 許清墨雖然奇怪,但還是進了屋子,耶魯格勝已經穿好了衣服,這會兒正坐在椅子上,這段時間的折磨,讓他消瘦了不少。</br> “許小將軍!”耶魯格勝看著許清墨,笑著喊道,“我想過你不是尋常的女人,卻沒想到,你竟然敢沖上戰場,你真的很不一樣!”</br> 許清墨微微挑眉:“我就當是你對我的夸獎吧!”</br> “昭陽說,許延泉在這場戰役里受傷了?”耶魯格勝忽然說道。</br> 許清墨皺了一下眉頭:“你管好自己就是!”</br> 耶魯格勝挑了一些眉毛,許清墨的難搞他是知道的,自然不會沒事找事去找她的麻煩:“有個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br> “說!”</br> “我父王被耶魯奇莽囚禁,雖然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但是耐不住桑格部落的壯大,我想救下我父王還有母妃!”耶魯格勝看著許清墨,一字一句的說道。</br> “幫你們,我們能得到什么好處?”許清墨不慌不忙的反問道。</br> “一座城池!”耶魯格勝看著許清墨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br> 許清墨頓了頓,然后笑了起來:“這個,你得如何我們的皇帝談,我對你們的城池并不感興趣!我可以幫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br> 耶魯格勝皺眉:“你說!”</br> “桑格群和耶魯奇莽的腦袋!”許清墨坐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我大哥的傷,不能白受啊!”</br> 耶魯格勝抿著嘴,久久沒有發現。</br> 桑格群也就罷了,可是耶魯奇莽,畢竟是他的親兄弟,讓他親手殺掉自己的兄弟,他總是下不了手的!</br> “不如,等你考慮好了,我們再談?”許清墨說著,就要站起身離開。</br> “好!”耶魯格勝的聲音很輕,卻難得的堅定。</br> 許清墨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br> 耶魯格勝抬頭看向許清墨:“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