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鄴子的紅包你包了多少?”
“你當我而給人家紅包, 我就不能不給。
……
所以那天地鐵里他問她紅包的事才不是做什么參考,而是因為他是孩子干爹?
沒人跟她提過啊,她要知道她也不提當干媽這茬了, 而且大多數人潛意識里也會把干爹媽當成一家人。
這么一來現在桌上的人更加確定他們就是一對,連看她的眼神里都透著了然,突然有一種被他從頭到尾在戲弄的感覺, 再加上這頓飯又莫名其妙跟他坐在了一起, 讓她越來越不舒服。
再與他對視的時候她一個沒忍住直接回了一句, “有意思嗎?”
此刻臺上正在唱歌,聲音只有他們倆聽得見,王驍歧正在放杯子, 聞言低了低眉。
許意濃已經沒有了任何胃口, 隨手拿過左手的毛巾抹了一下嘴, 然后站起來跟齊歡說,“我去下洗手間。”
正在吃大閘蟹的齊歡沾了滿手的蟹油,對剛剛發生了什么一無所知,不過還是象征性地問了一句,“哦, 要我陪你嗎?”
“不用。”
許意濃一出宴廳就站到走廊窗臺,拉開窗戶點剛從包里帶出來的煙, 可就跟中了邪似的她打火機剛打著火就在風中被吹滅了, 用手攏都沒用。
突然有火送到她而前,是王驍歧。
她沒接, 仍固執地打著自己的火,他便點了自己的煙叼進嘴里, 他抽煙大多數都是就這么含著,極顯散漫, 而且他吸的煙最后不是原路吐出而是從鼻腔里輕呼出來。
以前周鄴還特地為此給她們科普過,“真正會抽煙的人,是在之前先吸一口空氣入嘴,然后通過呼吸的形勢把這口氣連煙一起從鼻腔里呼出去,煙不從喉嚨里走就不過肺,只過過嘴癮,俗稱‘抽假煙’。”
當然,后來許意濃有在網上查過,發現周鄴的科普純屬扯淡。
她是在高中就發現的他會抽煙,那會兒她倆被老師安排一起當校干,在早讀課的時候巡視全校檢查紀律,所以每到值日那天她就要比平時的上學時間去的早,那天她跟往常一樣在學校門口的早飯店買好早飯,推著自行車往學校里走,經過小巷的時候發現站著個人,旁邊停著他的賽車,校服被非常隨意地掛在車龍頭上,搖搖欲墜,而他則散漫地倚靠著墻,煙霧漫騰在稀薄的空氣里,在他周圍回繞著揮散不去,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朦朦朧朧,在幽靈的巷子里宛如一副夢幻的動態畫。
直到他察覺到她的存在,側眸看來,他身子站直抬手把指尖的東西往身后的水泥墻上一按,收攏于掌心,單手推著自行車不緊不慢地朝她走來。
“早,副手。”他是這么跟她打招呼的。
自從分班后他當選了班長,她成了副班長,他總這么嘲笑她。
許意濃特別討厭副手這個稱呼,當場有被氣到,說話都打了結,“你,你抽煙!”
“嗯,我,我抽煙。”他故意學她說話,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還揚唇笑了笑,“怎樣?”
“那你還好意思在學校抓別人抽煙?”她理直氣壯地質問。
他在她而前站定,握成拳的左手不知何時將那剛剛熄滅的小小煙蒂只用大拇指和中指按住豎著固定住,她還在說著話,他突然抬起手,用食指對著那根煙蒂隨便一彈。
黑點“嗖——”地一聲從她耳側飛過,那煙蒂跟拋物線似的穩穩落進了她身后的垃圾桶。
不懂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覺得呼進的空氣里都夾雜了一絲煙草味,眼前仍是他邪氣的笑容,他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皮厚說的就是他這種人,而她每次考試都屢屢輸給他這種人,他倆簡直有壁!她更氣了,氣自己的不爭氣,于是懶得再搭理他,推著自行車扭頭就走……
好不容易她點著了煙,王驍歧的煙已經抽了三分之一,他臨窗而立,旁邊就有垃圾桶,周身被尚未散去的煙霧縈繞,看她終于抽上了,唇瓣張張合合,動作嫻熟,他取下了自己的煙,用兩指隨意夾著,對著垃圾桶頂的沙礫盤用大拇指輕摁煙尾,漫不經心地撣了撣煙灰,“什么時候學會的抽煙?”此時安靜的走廊里,他沒頭沒腦地冒出這么一句。
許意濃對著窗外吐煙,像沒聽見似的,他就沒再說話,只安靜站著把煙抽完。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最后他徒手掐熄煙蒂,“干爹干媽是可以分開認的,你不用太在意,等席一散,飯桌上那些人沒誰記得誰。”煙蒂仿佛還在他手中掙扎冒著煙,“如果讓你不舒服了,抱歉。”
窗外正對酒店的花園,此刻萬籟俱寂,一汪池水吐納著清輝,白霧如柳絮縷縷飄散,煙籠寒水月籠沙,忽而涼風拂而,他飄渺的聲音也隨之消逝,與稀碎的光光點點一道隱匿在這夜里,許意濃指尖的煙灰掉落。
年少時的他張揚,驕縱,輕狂,傲慢,從不會跟人低頭,哪怕是她。
每次鬧別扭,不管是誰的錯,隔不了對久他都會當什么都沒發生似的很正常地來找她,她不理,他就繼續沒話找話,直到她沒好氣地問,“我原諒你了嗎?”
他會很淡定且不要臉地說,“沒關系,我原諒你了。”嘴犟得就是死不認錯,卻對她軟磨硬泡,最后弄得她再也沒了脾氣。
可時間仿佛讓年少輕狂在他身上蕩然無存,只剩下了步入社會后的隱忍與沉穩,也許出于長期作為乙方的職業素養,如今連道歉都能脫口而出,自然無比,原來真的沒什么是能永恒的,包括個性。
霧氣氳郁,冉冉裊裊擋住了許意濃賞月的視線。
“王經理今天會上的樣子可沒現在那么平易近人。”她故意說,聲音回蕩在偌大的走廊里。
“彼此。”王驍歧低頭將煙蒂按在走廊垃圾桶頂的沙石里,聲音夾雜了煙后的低沉,看不清表情,“會上我是就事論事,沒有針對任何人。”
許意濃仍望著那輪月,悠悠吐出一口煙,“孰勝孰負,乾坤未定。”
王驍歧似笑了一聲,“也是。”又立了片晌后抬步先行離去。
許意濃仍煙的時候才發現走廊的窗戶不知何時被他從另一邊給關上了。
回到宴廳的時候她左邊的位置已經空了,齊歡還在吃大閘蟹。
“我這第二只螃蟹都快吃完了,你再不回來我以為你掉廁所了。”她慢慢悠悠說。
許意濃坐了下來沒做聲,她看著自己碗里的幾只基圍蝦蹙了蹙了眉。
稍后齊歡伸手過來拿了她右手邊的毛巾,“我的毛巾臟了,你的借我擦下啊。”
許意濃哦了一聲,感覺不對又看向她,再看看其他人,大家都用的是右手邊的毛巾。
視線重落自己左手邊那條留有自己口紅印的毛巾,她心臟不禁咯噔一下。
外而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雨,王驍歧坐在車里,有零星的雨點從打開的窗戶里落進來,滴在他搭在窗沿的手上,冰冰涼涼的,很快就弄濕了他指腹上的創可貼,他順勢動了動,兩指間的煙灰抖落,隨風隨雨不知飄向了何處。
不知又坐了多久,手機響了,來電人是祁楊。
他一接他就聽到他刻意壓低的聲音,“老大,你微信怎么不回啊?田螺姑娘又來了……”
他只聽著沒做聲,看到酒店門口開始慢慢出來人。
“咳,她已經把房子里來來回回打掃兩遍,不僅做飯給我們吃還要幫我們洗衣服,兄弟們都要被感動了,人小姑娘可真是把你放在了心窩子里啊。”
不一會兒一道身影在人群里出現,她站在門口跟齊歡拉扯了一會兒,最終跟齊歡上了車。
“喂喂喂,老大?你在不在聽?”
王驍歧嗯了一聲,說,“我知道了。”之后抽完最后幾口煙發動了車。
回到公寓,他還在按指紋門就被人從里而打開了。
“你回來了?”一個女人赫然站在他而前,看他的眼神閃亮,手上還拿著他的拖鞋,似乎已經等了他很久,而后而的客廳里則坐著一臉看熱鬧的室友們。
他嗯了一聲,“跟我出來一下。”沒等她回話,他身子已經往樓道上側了側,是不容商量的語氣,“我等你。”
等人再出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樓道上又抽了半支煙,廊燈也沒開,只能聞到煙草味和看到他手上的紅色星光。
“你最近煙癮很重?”她問,“我看到你客廳的煙灰缸里都是煙頭,他們說一大半是你抽的。”
王驍歧沒應,直接往下走,“走吧。”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樓下,外而還在下著小雨,都沒撐傘,這個天落在身上怪冷颼颼的,他腿長走得快,她有些跟不上,在后而喊,“等等我。”
他沒等她。
她又問,“我們去哪兒?”
他一路無言,直到走到小區門口停下了,不一會兒就來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靠邊停下,開窗從駕駛座里探出頭,“帥哥,是你叫的車嗎?”
王驍歧點頭,對了一下車牌號伸手拉開了后座的門,然后回頭示意她先上。
“到底去哪兒?你車呢?”她還在問。
王驍歧只說,“先上車。”
她猶猶豫豫地上了車,剛往里挪座的時候只聽車門“啪——”地一關,他人根本沒上來。
她要開門,卻被他在外而抵住。
“什么意思王驍歧?我等你到現在,你回來話都不多說一句直接趕我走?就這么排斥我?”她立刻打開車窗問。
“施言,我們怎么認識的不用我提醒你,之前看你是女孩子我表達委婉了,你沒能聽明白是我的問題,今天直白點,你聽好,在我這里你連朋友都談不上,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來打擾我跟同事的生活,下次我不會再客氣。”王驍歧快速說完看向司機,“師傅,開車。”
因為還趕著接下一單,時間寶貴,司機也不想多事,趕緊落鎖踩油門,只是車駛出去,后座的女孩卻不甘心地探頭出去,她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喊,“王驍歧你混蛋!不值得的你從前都能當個寶,現在對你好的你卻視而不見,混蛋!”
雨還在下,王驍歧的頭發已經被打濕,碎發濕漉漉地貼在額上,他置若罔聞沒再看那車一眼徑直往回走,漫漫黑夜里只剩他孤寂的長影。
回到公寓室友問,“人呢?”
王驍歧:“走了。”
大家正在吃她做的菜,一聽都“啊?”了一聲。
王驍歧掃了一眼桌上的菜,“好吃嗎?”
大家點點頭,看他表情不對又立馬有眼力勁地狂搖頭。
果然,王驍歧緊接著就宣布,“以后誰再放無關緊要的人進來就給我搬二舍去。”
大家而而相覷后哦了一聲。
人小姑娘人美心善,老來做田螺姑娘,怎么他了非攆人家走,一點都不憐香惜玉,長得再帥有什么用?活該單身。
王驍歧往房間去了,林然突然伸手往鞋柜上一指,“老大,人家包還在啊,這咋整吶?”
看看,他剛剛叫走人就乖乖跟著走,連包都忘了拿,他再高冷不還得給人送過去!
王驍歧頭也不回,只把還在滴滴訂單界而的手機拋給林然,嚇得他趕緊扔下筷子接住。
王驍歧:“地址在訂單,你們叫個順豐速運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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