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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你喜歡我弟弟嗎?

    她眉頭皺緊,君愉也抬頭張望,不過她坐著輪椅,這么多人擋著,根本就看不見。
    “怎么了?”君愉只好回頭問君月月。
    君月月搖頭,把君愉給一個服務員看著,徑直朝著人群圍攏的那間包房去了。
    “老子教訓我自己的婆娘!輪到你來管啊——”那男人喝得口齒不清,拳頭亂揮打不到人,被壓在了地上,卻還在叫罵。
    君月月掀開簾子進去,看到方安宴膝蓋抵著那男人的后背上,掐著他的后脖子,手微微顫抖著,眼睛也通紅,顯然是被氣得狠了。
    “怎么打起來了?”君月月問。
    但隨即她看到趴在地上的那男人的身邊,坐著一個正在嗚嗚哭的女人,狼狽得要命,頭發(fā)亂糟糟的,看上去大概四十左右的樣子,臉頰和眼睛都烏青,嘴角都是已經干枯的血跡。
    不僅如此,她坐在那里,大概因為掙扎,裙子都已經翻上了大腿,很不雅,但是吸引人眼球的,卻不是她走光,而是露出雙腿都是密密麻麻的傷痕,各種淤青,燙傷,新傷疊著舊傷,看得人觸目驚心。
    不需要方安宴說了,根據剛才那醉酒男人罵的幾句話,加上這現場,君月月已經知道了發(fā)生了什么——男人公場合打老婆,方安宴看不過動手了。
    君月月先是拉著方安虞出去,讓他離遠點站著,接著回到屋子里,蹲下,把那女的裙子拉下來,方安宴這才說話,“報警。”
    “已經有人報了。”君月月說完,地上本來已經不掙扎的人,突然間爆發(fā)出了力氣,一下子把方安宴給掀開,把桌子都拱得差點翻了,撒丫子就準備跑。
    方安宴伸手去抓,那男人一轉頭,手上卻拿著一個摔在地上的碎了一半的骨碟,對著方安宴手上就是一下——
    “你他媽的給老子等著!”吼完之后,男人撒腿就朝著門口跑。
    門口站著那么多的人,沒有一個敢伸手攔的,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他手里按著瓷片呢,所有人怕傷著,一哄而散躲開。
    君月月轉身就追出去,但是那男人估計是聽到報警嚇破膽了,跑得飛快,已經到門口打開了門。
    但是好死不死好巧不巧,方安虞就在門口那里站著呢,他遲鈍了點,但是不傻,而且遲鈍這些天也好了很多,緊要關頭反應超出預料地快,看到這男人跑過來,竟然不知死活地伸手去拽——
    君月月瞠目欲裂,下意識喊了聲,“躲開!”可方安虞卻聽不到,在她出口的時候,就已經把那男人給拽住了。
    那男人已經眼睛紅了,側頭對著方安虞吼“放開!”
    方安虞是個聾子,他聲音再嚇人,再黏膩瘋狂,對他來說也沒有任何的威懾力,他揪著沒撒手不說,確認了這人就是剛才方安宴打的那個,兩只手都用上了,把男人手臂抓得緊緊的。
    但是不巧的是他抓的是男人的左臂,男人右手里攥著瓷片,喊了兩聲方安虞不松手,他一抬手竟然要朝著方安虞的臉上劃——
    君月月匆忙之間什么趁手的東西都沒能找到,吧臺上擺著個大白菜,但她試了下根本拿不動。
    她只好這樣赤手空拳地朝那跑,在男人手里的瓷片劃在毫無防備的方安虞臉上的之前——徒手抓住了。
    瓷片鋒利得很,這和徒手接白刃沒什么區(qū)別,君月月手心瞬間就被扎了,尖銳的疼痛卻沒讓她有一時片刻的遲疑,她另一手手肘撞在了男人的胳膊肘麻筋上,接著也沒顧得上掌心扎出的口子,雙手并攏承半窩狀,照著面前男人雙側耳朵狠狠扣上去。
    這種招式,在她還是個變異的金剛芭比的時候,一下子能把人扣得口鼻噴血,但她現在只是個身嬌體軟的力氣弱的女人,效果就十分的微小了。
    可也足夠讓這男的緩一會,方安宴這時候也追過來,剛才他也看到那驚險一幕在,見到抱著頭蹲在地上的男人,看向君月月的眼神都不對了。
    方安宴把男人給重新按住了,他手背上的傷口很淺,血已經凝固了,但是君月月徒手抓上去的卻不淺,血都順著指尖落在地上了。
    方安虞反應過來,連忙焦急地伸手來捧她手,君月月看著他依舊嫩白無瑕疵的臉,輕輕吁出一口氣,用責怪的眼神看他。
    一個聾啞人,膽子倒是不小,什么場合都敢伸手……君月月現在有點后悔,她當時帶著方安虞在商場遇見小偷那之后,就應該像方安宴一樣,告訴他以后遇到這種事不要管,要離得遠遠的。
    剛才太險了,他要是臉真的被劃了,本來就是個殘疾了,只有臉能算資本,再毀容,就算很有錢,以后還能有人跟他嗎。
    方安虞捧著君月月的手,滿臉的無措,他跑去拿了餐巾紙,但是卻想了想,用自己襯衫最柔軟的內里,按住了君月月的傷口。
    純白瞬間侵染上鮮紅,君月月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動作,沒有抽回手,而是由著他抓著,看向方安宴。
    方安宴把自己的襯衫都脫了,從身后把還在懵著的男人手給捆上了,他里面就穿了一件背心,君月月知道這時候真的不合適,但是她還是有點想吹口哨。
    路見不平的男主角,比只會發(fā)火的暴龍可愛多了,而且劇情里面一身的緊貼皮膚的肌肉,確實好看。
    人按住了,他們堵在門口,有兩波客人看到都嚇了,老板娘把那個一直哭的女人給扶出來,賠笑又賠錢的,意思是請幾個人去外面等警察,要不然她這店里生意沒法做了。
    有兩個吃飯的大哥也挺熱心的,還跟老板娘犟了兩句,但見了血,他們不好為難老板娘,君月月他們幾個,最后還是帶著被捆上的男人,還有先前被打的那個女人出去等。
    “你是啞巴?”君月月問被打的女人話,問了半晌,她只會啊啊啊。
    女人一直哭,張嘴給君月月看,君月月看了一眼,就狠狠皺了皺眉,對身后的方安宴和君愉說,“舌頭被剪了……”
    這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幾個人在外等著,老板娘倒是把幾個人先前點的吃的都打包送出來了,不要錢,還給了汽水,但是誰也沒胃口。
    等了好一會,沒有警車的動靜,君月月打電話又報了一次警,那邊只說已經出警了。
    夜風開始涼了,飯店不遠處是個藥店,君月月和方安宴輪流去包扎了手,又等了好一陣子,等得那個被捆的大哥都要醒酒了,一個勁兒地讓他們把他放了,說他弟弟知道他在這里,一會帶人打死他們。
    君月月他們只當笑話聽,報警電話又打,那邊說查詢,然后就說快到了,但是等來等去,幾個人打死沒想到,等來的不是警察,是他媽一群拿著鋤頭鎬把兒的壯漢。
    這他媽的就魔幻了!
    而且?guī)ь^的一上來隔老遠就對著被幾個人捆著的,那個已經醒酒的男人喊哥!
    媽的,電視劇都不敢這么演!
    但轉念一想,這他媽是小說里,只能說明作者想象力和邏輯不接軌。
    君月月第一反應就是把君愉麻利地推回飯店里頭,老板娘看到外頭了,卻沒露出什么驚訝的神情,很顯然早就猜到了,否則不會賠錢也讓幾個人出來。
    她看到君月月推著君愉進來,欲言又止,君月月瞪她,“讓她待著!不然把人都引你店里!”
    老板娘頓時不說話了,君月月快速進去,快速出來,一出門口,“哐當!嘩啦啦——”他們的車窗被一鎬刨碎了——
    “你們等著,警察就快來了,我就不信,還沒王法了!”方安宴絲毫不懼,手里不知道啥時候撿的瓷片,正貼著被捆的那人脖子上,和一群人對峙這著,十分唬人。
    嗚嗚哭的那女的十分不講究,一見人來了,頓時撒丫子跑得比誰都快,鉆進樹林子就沒影了。
    方安虞站在方安宴的身邊,他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君月月看到這種陣仗,卻嚇得有點頭皮發(fā)麻。
    這個小說世界,到底是什么樣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作者就是規(guī)則,她寫什么,什么就成立。
    小說里幾個人去見君老爺子,本來沒這段劇情,可是她的穿越,就像是蝴蝶的翅膀……一切似乎朝著一個不可預知的方向在偏離。
    幾個人一時半會兒倒是沒動手,畏懼方安宴手里的瓷片,只是揮舞著手里的家伙嚇唬人,砸車。
    君月月走到方安宴和方安虞的身后,小聲地湊近方安宴說,“君愉我推飯店后廚了,她肯定沒事……”
    方安宴本來氣焰特別高,魚死網破的架勢,君月月本來以為勸他跑還挺費勁,沒想到她一說君愉沒事,方安宴頓時一腳踹在了一直鉗制著的那個男人,把他狠狠朝著人群踹出去,轉頭拉著方安虞和她就跑。
    邊跑還邊壓低聲音喊,“你還出來干什么!”
    他剛才和那群人對峙沒跑,就是在給君月月和君愉爭取跑的時間。
    兩個弱女子躲飯店確實是最好的選擇,這幫人再喪心病狂,不至于真殺到飯店里面去,但是君月月根本不在弱女子的行列,她真動起手,哪怕這身體不行,但多年生死邊緣磨出來的招數和套路,方安宴也不一定是她對手。
    不過好虎架不住一群狼,一群拿著家伙的莽漢,他們不跑硬抗才是傻逼,
    所謂馬上就到的警察到現在沒一點動靜,鄉(xiāng)道沒什么好路,跑一段開始都是沙土,速度驟然減慢,眼見著要被追上了,三個人只好一頭扎進旁邊的樹林——
    他們快速朝著林子深處跑,身后人還不知道從哪里弄出來了手電,探照燈似的在三人的身后晃,君月月都氣笑了,這傻逼劇情作者是怎么寫出來的?這還是法治社會嗎?!
    三個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容易甩沒影,但是沒一會兒,腳步聲和吵嚷聲又近了,三個人再度加速度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遠,前面影影綽綽的有個小屋,后面的人雖然遠,但聽聲音還在窮追不舍,他們本來不準備去小屋跟前,但看到小屋子的門燈開了,先前跑的那個舌頭被剪的女人,嗚哇哇地朝著幾個人的方向招手。
    門燈能照出好遠,再往前不是樹林,而是一片平坦的開闊地,他們朝回跑也已經來不及——
    這女人不值得信任,但是他們三個現在算是走投無路了,君月月不懷疑男主方安宴和女主君愉都不會怎樣,但她和方安虞只是配角,傷或者死都很正常,賭一把,反正大不了最后結局都是被逮住……還有他媽的警察也快到了吧!
    三個跑到女人面前,被她拉著快速進屋,屋子里破破爛爛,到處都是垃圾,一個舊床的床板子掀著,女人神情焦急,嗚哇哇地示意三人進去。
    床下是個很大的儲物空間,一堆破衣服墊在底下,三個人趴進去,勉勉強強。
    他們剛藏好沒多大一會兒,一群人就圍過來了,進屋就兇那個女人,問她幾個人去哪了,甩了她巴掌。
    女人摔在床角,一個勁兒地哭著搖頭,這群人倒是也沒再為難她,罵罵咧咧地派了幾個人出去找了,剩下幾個吵著要女人做飯,說要喝酒。
    三個人擠在床底下,這里面也不知道是哪百年的衣服,彌漫著一股子十分難聞的臭味。
    屋子里面的燈光順著床底下的木板縫隙漏進來,一群人都去了外面在窗戶底下扯了個燈,圍著一桌子喝起了酒,罵罵咧咧的,一邊罵他們三個,一邊吹牛逼說找到把他們三個殺了扔地窖。
    外面聽不到屋子里的動靜,三個人緊繃的脊背總算是放松下來,君月月在中間,順著透進來的亮光看了看方安虞,又側頭看方安宴,見到他臉上有血跡,她伸手去擦了擦,方安宴輕輕嘶了一聲。
    君月月用袖口里面干凈的地方給他把傷口周圍臟的地方擦干凈,又轉頭看方安虞,正對上方安虞看著她的視線。
    昏暗的狹窄的環(huán)境里面,只有床板透進來的一線光亮,方安虞眼神在這瞬間有些難以形容。
    君月月還沒等看得清楚,外面就響起了震天的警笛聲。
    警察速度很快找到小屋,三人被成功解救,帶上了君愉,又找了老板娘和店里吃飯沒走的客人做證,挨著個做了筆錄,到了半夜,幾個人才終于狼狽地從派出所走出來。
    那女人倒是經常被打,附近很多人都報案過,但是她不是被拐賣,舌頭也不是被男人剪的,他們竟然是正常婚姻關系,家暴這種事,女方不追究,就只能當家庭糾紛處理。
    女人哭得很慘,卻還是在警察問是否追究的時候,搖了頭。
    一晚上驚心動魄白忙活,車子前面被砸了,他們還有四百里才到目的地,現在已經是半夜了,一個個疲憊不堪,方安宴和君月月還都受了傷,他們驅著四處漏風的車,出了這個鎮(zhèn)子,在下個鎮(zhèn)子找了個旅店住下暫時休整。
    小旅館很破,但是還算干凈,床也很小,君月月進了房間,快速洗漱,癱在床上之后心里決定等回去,一定要加強鍛煉,要是在末世這幾個山野村夫,她一只手就能打到他們媽不認,她蓋著有點潮的,彌漫著劣質洗衣粉味道的被子,第一次懷念她金剛芭比的體型和能力。
    昏昏欲睡的時候,方安虞洗漱好上了床,先查看了她的手,君月月朝著他笑了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就又閉上了眼睛。
    方安虞卻沒躺下,小本子丟了,筆還在,他不知道從哪里摸出的報紙,在空白處寫寫劃劃,最后遞給了君月月。
    ——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弟弟?
    君月月迷迷糊糊被推醒,看了之后,一頭霧水。
    方安虞又用另一張寫道——你是因為他才和我結婚,也是因為他才決定回去之后要和我離婚嗎?
    君月月不知道方安虞這時候為什么要問她這個,她接過筆,有些敷衍地寫——沒有,不是,你別胡思亂想,睡覺吧。
    方安虞看著這幾個字,隔了一會兒,又寫了一句——你和我離婚后,會和他結婚嗎?
    君月月被捅醒兩次,十分不耐煩了,嘩啦拿過報紙,刷刷寫道——什么亂七八糟的!睡覺!!!
    三個感嘆號,深刻表達了她此刻的不滿,方安虞看了之后,沒有再寫,卻也沒有躺下,而是坐在那里,回想著今晚,回想著從結婚以來,發(fā)生的所有事情。
    他的人反應慢,短短一個多月的事情,他一直想到了深夜兩點多。
    結婚一個多月,前面的那些天沒用上一個小時,他想的,只有后面這三四天的時間發(fā)生的事情。
    太多了,快要頂上他半輩子的經歷了,新奇刺激,讓他只要想想,就覺得激動。
    但是……方安虞看著君月月,想到白天在車邊,他看到是她拉著他弟弟的手抱著,還有晚上在床底的時候,她幫他弟弟擦臉……甚至想起先前那么多次,她主動去接近他弟弟的每一件事。
    方安虞想了很久很久,他不知道自己想通了什么,只是君月月睡到半夜,又被他給推醒了。
    報紙遞過來,上面力透紙背地寫著一句話——和我弟弟結婚的話,你還會和我……做嗎?
    這句話確實有點……嗯,過于刺激,把君月月瞌睡和被吵醒的憤怒都給刺激沒了一大半。
    方安虞這沒有道德底線又莫名其妙的問題,讓她閉著眼忍不住在被窩里面悶悶笑了起來。
    不過她沒笑一會兒,方安虞突然掀開了被子,深更半夜,狗都睡了,君月月突然間感覺到一座大山壓頂,呼吸和笑聲一起被堵回了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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