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白守元喃喃開口,眼神滿是驚恐,“怎……怎么辦?”
陸沉珠狠狠攥緊拳頭,上一輩子的歐陽若也是死于非命,若非如此,鳳羽軍也到不了陸靈霜的手中。
在長公主去世之后,他成了無人管束、理睬的孤家寡人。
某次爛醉如泥后和一群人起了沖突,最后在寒冬臘月跌入了護城河中,活活凍死了。
上一輩子所有人都說他是咎由自取,只因他聲名太狼藉了,又有數位公子哥一起作證,大理寺也尋不出錯出,最后慶武帝對這些謀害歐陽若的人只能狠拿輕放。
陸沉珠以為長公主還活著,歐陽若的命運肯定會被改寫。
不料兩輩子的生命線,竟然在這一刻重疊了。
她死死盯著少年郎慘白的容顏,突然出手一把扯開他的衣服。
“你干什么!”白守元嚇了一跳,陸沉珠不會喪心病狂到連一個死人的便宜也要占吧???
“你閉嘴!”陸沉珠冷喝一聲,瞬間震懾住了白守元,“別發呆,幫他把衣物解開,我來救他?!?br/>
人都斷氣了,還能救?!
但此時的陸沉珠雖然依舊滿身狼狽,卻鋒芒畢露得像一柄出鞘的寶劍。
白守元被她壓得腦中一片空白,只能本能聽從她的吩咐行動。
等陸沉珠將歐陽若喉嚨里的雜物都清除掉后,便開始嘴對嘴給他渡氣、按壓他的胸口,再輔助逍遙十三針。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把人救回來,但她一定要盡力嘗試。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終于,在陸沉珠滿頭冷汗幾乎要絕望的時候,歐陽若突然吐出一口湖水,整個人恍恍惚惚醒了過來。
他朦朧中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離自己近在咫尺的絕色容顏,熱度“轟”一下就涌上了腦門。
他一咕嚕爬了起來,哪怕疼得呲牙咧嘴也還是竭力拉開和陸沉珠的距離。
“我我我……姐,你這是……”
小伙子臉蛋紅得像山楂似的,活像被占了天大的便宜。
白守元從歐陽若“起死回生”的震撼中回神,蹙眉冷冷道:“世子別誤會了,縣主是看你沒氣了,這才替你渡氣續氣,你還不快點多謝縣主的救命之恩?”
若不是親眼所見,白守元也不相信陸沉珠的醫術當真如此高超!
“沒氣?”
歐陽若這才想起自己剛才差點死去!
再看陸沉珠從頭到腳都是水漬,哪里還能不懂?
陸沉珠是跳到湖里把他救了上來。
“我……謝謝姐姐……”
“不用。”
陸沉珠搖頭,連忙替自己檢查了一下脈象,發現小家伙在肚子里乖得很,這才松了口氣。
只是她現在的形象太狼狽,不宜久留。
“你可以自己處理嗎?”
歐陽若立刻露出狼崽子般兇狠的神情。
“我這就打他們一頓!”
陸沉珠抬手扒掉了距離她最近的一位貴公子的外袍穿上,冷冷道:“我說的處理不是動手拳頭,而是動用腦子,將事情交給大理寺或者上京府,秉公處理?!睔蝗ら?br/>
歐陽若:“……”
陸沉珠擰眉:“怎么,你不愿意?難道是你自己掉到水里去的?”
“當然不是!只是我說了真相,其他人會相信嗎?”
歐陽若莫名有些委屈,他不是不想秉公處理,只是他在上京城中的名聲不好,他說什么其他人也不會信的。
而且他們有四個人,只要他們聯合口供,所有人一定會相信是他的錯。
“我信?!标懗林槌谅暤?,“你乃長公主嫡子,哪怕是辰王也不能輕易讓你受委屈,更何況是這么幾個臭魚爛蝦。所以你要是作惡,大可光明正大、有恃無恐,沒必要承受這種苦難,所以一定是他們先動的手。等等你盡管報官就是,我和辰王給你做人證?!?br/>
歐陽若雙眸灼亮:“你、你們看到他們把我推下水了嗎?”
“沒有?!?br/>
“……”
“但我們可以一起做假證?!?br/>
白守元:“???”
張敬初四人:“???”
單純的歐陽若從沒見過這種騷操作:“啊?這……”
“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陸沉珠冷笑道,“反正他們四個也是做假證,假證對假證,我們不虧,而且有白守元在,怎么看都是我們的可信度更高。”
白守元:“……”我真的謝謝你啊。
白守元本想義正言辭地拒絕,不料陸沉珠搶在他開口前,低聲于他耳畔道:“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人情。”
白守元想起兩人方才的對話,突然非常沒風度地接了一句:“可你方才說本王是狗?!?br/>
“哦,我錯了。”
“……”
陸沉珠認錯之坦然、迅速,饒是白守元也沒反應過來。
特別是對方一副落落大方的神情,仿佛自己一個大男人再去計較這些便顯得滑稽又沒格局了。
就怪哭笑不得的。
無奈之下,白守元只能點頭:“一筆勾銷?!?br/>
“嗯,一筆勾銷?!?br/>
張敬初四人氣得吐血的心都有了,世上怎會有陸沉珠這等無恥的女子?!
你他娘的哪怕要做假證,難道不能避著他們一點嗎?
就這么坦坦蕩蕩地無恥,真的好嗎?!
四人在心中用最惡毒的語言去詛咒陸沉珠,恨不得她當場暴斃,但他們的詛咒非但沒起作用,還引來了一尊煞神。
柳予安遠遠看到渾身是水的陸沉珠,立刻運起輕功掠了過來,他一把握住陸沉珠冰冰涼的手,眉頭蹙得似乎能夾死蒼蠅:“怎么回事?他們欺負你了?把你推水里了?”
陸沉珠一看他堪稱“恐怖”的神色,一時也忘了把手抽回來。
“不是,我沒事?!?br/>
柳予安見她小臉白得沒有血色,心都擰在了一起,他一手按在陸沉珠的后背,將內力源源不絕輸入她的體內,一邊退掉了自己的外袍替她披上。
至于陸沉珠身上那件,直接被柳予安用內力震了個粉碎!
他的身形很高,雖然平日里有如修竹般清瘦,但外袍穿在陸沉珠身上竟然拖地好大一截。
陸沉珠站在他面前,就仿佛整個人都被她鑲嵌在了懷中似的。
白守元怔怔看著,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得握緊,心里悄然滋生的不悅也在不斷蔓延。
直到陸沉珠小臉慢慢恢復了紅潤,柳予安的心才舒緩過來,轉而看向腦袋幾乎垂到地上去的歐陽若。
“世子你說?!?br/>
歐陽若連忙立定站好,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柳予安幽幽冷笑,涼薄的語氣里透出一股輕慢的殘忍。
“他們如此膽大包天,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虐殺世子,本督公懷疑他們是想刺激重病的長公主,以此令我大盛精銳鳳羽軍群龍無首,其心可誅!這四人說不定是別國探子,就交給本督公處理了?!?br/>
張敬初四人:“?。。 ?br/>
這下四人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急切起來,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但只要被錦衣衛冠以“別國探子”的名義,他們和他們的家族都死定了!
有人甚至當場被嚇尿了,淅淅瀝瀝,連狗都嫌棄。
陸沉珠:“……”
本以為她已經夠黑心了,做假證弄栽贓這個方面,還得是您啊九千歲!
甘拜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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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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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