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br> 晨間陽光正好，微風徐涼。</br> 街邊的早點攤子支棱起長街上的煙火氣。</br> 單棋燁匆匆跑出樓道，駐足在早點攤子邊，“王叔，來倆包子。”</br> “小單？”賣早點的王叔下手利落的用紙袋裝了兩個包子給他，“今天怎么這么早？”</br> “學校第一天報道。”話來不及多說，單棋燁放下錢，接過包子朝他揮了揮手，“先走了王叔。”</br> 單棋燁邊說著話邊從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跑過去。</br> 王叔見他跌跌撞撞好像下一刻就要被擠倒了的模樣，連忙喊道：“慢著點，來得及。”</br> “知道了！”</br> ---</br> 單棋燁去年初升高考試500分滿，他以493分的高分順利進入川橈市第一高中。</br> 放縱整個暑假之后都沒什么開學的概念，于是在開學第一天，睜眼就起晚了。</br> 還好提前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腳程不過十分鐘，要不然今天還真得遲到。</br> 嘴里叼著半個包子，單棋燁拎著書包一路狂奔。</br> 突然，在眼見著對過就是學校大門的時候，單棋燁停下了腳步，三兩口吃完了包子，慢悠悠的朝著邊上的巷子走去。</br> 剛進入小巷，就能看見三個穿的吊兒郎當跟個社會小流氓似的人，將一個穿著一種校服的學生圍住，書包被隨意丟在腳邊，三個高大的身影怎么看怎么覺得中間被圍堵的那個可憐。</br> “……這小子是不是故意拖延時間？穿的人模狗樣的怎么這點錢都拿不出來？”</br> “嗤，秦以牧你可得想好了，這川橈一中都是我們哥仨的地盤，今天不把錢拿出來，以后放學天天堵你。”</br> “就是就是，可別說哥哥們沒給你機會。”</br> “咳咳！”</br> “誰？”聽到聲音，仨人驟然回頭。</br> 只見單棋燁隨手將書包放在地上，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哥們，開學第一天早上就上趕著堵人，怎么，干你們這行的也需要月初沖業績嗎？”</br> “關你屁事，滾一邊去！”</br> “你堵的是我一中的人，這件事就跟爺有關系。”說著，單棋燁走過去，一邊活動著手腳，一邊說：“給你們一次自救的機會，放開那個同學自己滾，可別等爺把你身上零件掰折了跪著跟我哭。”</br> “誒呀我草你——！”都是道上混的誰還怕得了誰，說話那人當即忍不住沖了過來。</br> 單棋燁一把抓住對方的手，徑直的將對方拉至身前，屈起膝蓋直擊腹部。</br> “呃啊！”</br> 隨后，不顧對方干嘔慘叫，單棋燁稍一轉身，手上力道加重，直接將人甩了出去！</br> 趴在地上滑了挺遠，最后踩才堪堪停在了小巷門口。</br> “就你們這點實力，還學著堵人？”單棋燁冷笑著拍了拍手，五指并攏抵在額間，做了個望遠的動作，看著對方不動了，扭頭想解決剩下兩個。</br> 結果剛一轉身，就看見那兩個人分別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倒在地上。</br> 而被圍堵的那個同學，正慢條斯理的擦拭著自己的手心。</br> 單棋燁：“……？”</br> 秦以牧靠在墻邊，精致如玉的臉上寫滿了生人勿進，動作優雅的清理著意外沾上的灰塵，修長的五指抹平領口的褶皺，將自己打理得一塵不染，明明是統一發的校服，在少年修長身材的襯托下多了幾分貴氣。</br> 單棋燁一直等著對方整理好，結果一抬頭，正對上秦以牧那雙淡漠的眼睛。</br> 單棋燁心下感嘆，站直了以后才發現，秦以牧比剛才堵他那幾個人高多了。</br> 被對方這種冷漠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單棋燁試著朝他招了招手，“嗨？”</br> “我叫單棋燁，同學你……”</br> 話沒說完，對方直接繞過他走了出去。</br> 單棋燁挑了挑眉，“秦以牧同學，別這么冷淡嘛，開學第一天你怎么得罪他們了？不過話說回來，你身手不錯啊，我都沒看見你怎么動手的就倒下兩個，有空切磋一下啊。”</br> 說了一大段，沒有半句回應，單棋燁也不氣餒，反倒是說：“我們打個賭好不好？你就這么走了，不出三秒就得回來。”</br> 對方依舊沒有任何回應，連停頓的動作都沒有，徑直的走了出去。</br> 單棋燁站在原地心里默數。</br> 3。</br> 2。</br> ……</br> 這聲一還沒出來，消失在拐角處的秦以牧又重新走了回來。</br> 單棋燁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怎么？良心發現回來感謝恩人了？”</br> 秦以牧面無表情的走到他面前，彎腰拿起掉在墻邊的書包走了。</br> 單棋燁徹底沒忍住，哈哈大笑，靠著墻都快站不穩了。</br> 走到巷口的秦以牧突然停下腳步，指了指腕上的手表。</br> 單棋燁一時間沒理解到他的意思，等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眼時間，巷口的秦以牧早就不見了。</br> 而他……遲、到、了！！！</br> 開學第一天報道，單棋燁抄起書包就是一陣狂奔，但是等他到的時候，預備鈴已經過去了兩分鐘。</br> 老師站在門口和他沉默對視。</br> 上課鈴緩緩響起。</br> 老師推了下厚重的眼鏡框：“……再有下次。”</br> “不會不會，絕不會再遲到了。”單棋燁就差舉手發誓，以證決心。</br> 老師示意他進去以后，單棋燁摸了一把頭上的汗，也就是今天第一天開學，過一段時間再遲到直接就請假了。</br> 座位都是在招生的時候已經分配好的，更何況全班只有最后一個位置沒人坐，就算沒記住座次表也能找過去。</br> 看著座位邊上的人單棋燁挑了挑眉，無聲張嘴：‘秦同學’</br> 秦以牧視若無睹，低頭翻書。</br> 單棋燁摸了摸鼻子在老師催促之前，走到秦以牧旁邊的座位坐好。</br> 老師走上講臺簡單的做了個自我介紹，“我姓吳，叫吳秀芹，大家可以叫我吳老師，高中三年由我擔任大家的班主任，與大家共同學習，共同進步，有什么與學習無關的事可以隨時聯系我。”</br> 說著，扭頭在黑板上留下了聯系方式。</br> 單棋燁單手撐著下巴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記錄下號碼，接下來就聽老師第一節課的班級小演講。</br> 更無聊了。</br> 手指在桌子上點了兩下，單棋燁撕了一小塊紙，在上面寫了幾個字，悄悄地推到了同桌那邊。</br> 紙條沒有攢起來，因為他覺得同桌可能不會打開看。</br> 但是這樣遞過去的紙條，秦以牧也沒有要看的意思，視線偏移半分都沒有，一直低頭看著無關的課外書籍。</br> 單棋燁趁著老師不注意，一把將紙條拿回來，然后快速放在了秦以牧的書上。</br> 秦以牧面無表情的翻頁，將夾有紙條的那一頁紙翻到了前面。</br> 單棋燁：“……”</br> 開學第一節課，注定不會講課本內容，大部分是讓老師在課上說一些激勵人心的話，幫同學進入學習狀態。</br> 對于底下的同學做什么也不是太過注意。</br> 只要動靜小點就成。</br> 第一個紙條被扣了，單棋燁鍥而不舍的又撕了幾個紙條。</br> 他塞一個，秦以牧翻一頁。</br> 也不隨地亂扔小紙條，也不查看上面的內容，完全就是當空氣，看都不看一眼的那種。</br> 單棋燁見狀，坐直了身子，余光小心翼翼的瞥著老師那邊，看著班主任一個轉身，快速出手將秦以牧的書抓了過來。</br> 擺在了自己桌子上。</br> 單棋燁無聲笑了下，這下你總得理我了吧。</br> 隨后，單棋燁臉上布滿錯愕。</br> 只見秦以牧又從桌兜里拿了一本更厚的課外讀物，若無其事的翻閱起來。</br> 單棋燁：“？？？”</br> 你哪來那么多書。</br> 不知不覺一節課過去，下課鈴聲響起，吳老師在講臺上說：“這節課就先到這，大家有什么問題可以隨時來辦公室找我。”</br> “晚自習的時候選班干部，大家感興趣的可以提前做好準備。"</br> “好的老師。”</br> “知道了。”</br> “收到！”</br> 得到各種回應以后，班主任走出了教室。</br> 單棋燁伸了個懶腰，暑假玩的太嗨，太久坐這么長時間，感覺骨頭都酥了。</br> 單棋燁扭頭看了秦以牧一眼，悄咪咪的用胳膊肘碰他，“秦同學，早上就見了一面，現在又成了同桌，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br> 秦以牧收回手，單棋燁莫名從他臉上看出了嫌棄。</br> “要不要這樣啊。”單棋燁拉長了聲音，“我好歹也幫了你的忙，雖然以你的實力也可以輕松解決，但我畢竟是出了力的不是，就算做不成朋友，你總也該滿足我的好奇心……”</br> “你究竟是怎么在開學第一天就招惹上這些人的？”</br> 單棋燁簡直好奇死了。</br> 秦以牧看了他一眼，單棋燁眨了眨眼睛，正要說話，只見秦以牧往他桌子上放了一個東西，起身走了。</br> “這……什么情況？”單棋燁一懵逼，拿起那個東西一看，“創可貼？”</br> 干嘛用的？</br> 正在這時，小胖走過來拍了他一下，“七爺你什么情況？第一天就……臥槽你臉怎么流血了？”</br> 單棋燁還沒感覺到疼，聞言摸了一下臉，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碰的一個小口子，他自己倒沒注意。</br> 手上擺弄著秦以牧給他的那個創可貼，單棋燁笑了聲，撕開包裝貼在傷口上。</br> 正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