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聽都不夸夸我的嗎?”單棋燁分明高興地不行,嘴上卻還犟,“你這樣我好傷心的。”</br> “夸。”</br> 然后,單棋燁眼巴巴的等著秦以牧的下文。</br> ……沒、沒有然后了。</br> “就這樣?”單棋燁都懵了,不是哥你逗我玩呢。</br> 你這夸的比上網搜現成的話都敷衍。</br> 秦以牧想了想:“很好聽。”</br> 單棋燁:“……”</br> 比好聽多了一個字。</br> ‘很’表達出了說話人對后面詞語強調的意味,由此表達出……對、方、的、敷、衍!</br> 而且說了這話以后的秦以牧還稍顯幾分無辜。</br> 單棋燁嘆了口氣,拉長了語調音意綿長道:“同桌呀,說點好聽的哄哄我唄……”</br> ‘啪嗒’</br> 零零散散的糖果從秦以牧手中一顆一顆的落在單棋燁身上,因為扔的不準,左右兩邊還落了不少。</br> 秦以牧說:“吃糖。”</br> 單棋燁不是一個喜歡吃零食的人,但是偶爾吃塊糖,吃個小餅干什么的,嘴里離不開東西,帶的那些巧克力就是為了偶爾改善一下伙食,但是被教官拿走了,落到他手里的也就只有最后秦以牧給他的那塊,已經化了的巧克力——舍不得吃啊。</br> 現在秦以牧拿出這么多糖果,單棋燁看的眼睛都直了,“你哪來的糖啊?”</br> “買的。”秦以牧拆開一顆糖果,走過去抵在單棋燁嘴邊,“吃糖,別氣。”</br> 單棋燁哪有生氣,多數還是想逗逗他,看著嚴肅到像是一個小老頭的同桌露出意料以外的表情,誰不想逗一下。</br> 牙齒咬著糖果半邊,從半邊糖紙中將水果硬糖叼在嘴里,很清新的水果味酸酸甜甜很好吃。</br> 單棋燁笑著說:“你也吃一塊吧,挺好吃的。”</br> “不。”</br> 似乎是意料之內的拒絕。</br> 單棋燁隨手拆開一塊水果糖,說:“你該不會想省下來給我吃吧?軍訓才十五天,我吃不了這么多的。”</br> 秦以牧不語,沉默著將床上的糖果都撿起來重新裝回袋子。</br> “誒、等一下……”單棋燁胡亂伸手想按下他,結果秦以牧的動作比他快的多,他都沒來得及在秦以牧手底下搶救出幾塊糖果出來,“不是給我的嗎,怎么還帶拿回去的呢?”</br> “不好。”</br> “什么不好?糖吃多了不好嗎?沒關系我有分寸的。”單棋燁抬手將手上打開的那塊糖遞到秦以牧嘴邊,“嘗嘗?”</br> “不……”</br> 單棋燁料準了秦以牧會拒絕,直接在他開口說不的一瞬間將糖硬塞了進去。</br> 就一晃神的事,口中的糖散發出甜味,秦以牧仍舊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br> 不想吃的東西被人塞了進來,或許是一件令人生氣的事,但是秦以牧情緒沉穩,這種小事并不能讓他的情緒有任何起伏。</br> 尤其是在看見單棋燁微微偏頭,口中糖果在左邊臉頰撐起一個小小凸起,笑的像是被甜蜜的糖果沁入味了一樣,更是提不起半點生氣的意思。</br> 單棋燁笑瞇瞇的說:“甜嗎?”</br> “甜。”</br> 明明是酸甜口的水果糖,在熾熱的夏天外殼有些許融化,入口甚至有微微粘牙的感覺。</br> 卻莫名的甜到了心坎里。</br> ---</br> 次日,上午五點集合。</br> 單棋燁腳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是可以照常參加訓練的。</br> 但是昨天因為興奮,所以躺床上打滾半天也沒能睡著,要不是秦以牧睡得早,他都爬人家床上,跟他秉燭夜談了。</br> 太興奮其實也不好,后果一來他就有點承受不住。</br> 最顯著的一點就是——早上根本起不來!</br> 四點合眼,四點三十分就要起,這誰受得了?</br> 然而,四點半的鬧鐘準時響起,單棋燁閉眼一甩,直接將那個惱人的手機打飛了出去。</br> 在家這種事他也沒少干,結果突然一個激靈,他猛的睜開眼,那不是他的手機!</br> 還沒等他坐起來,扭頭便看見秦以牧站在床邊,手上不斷吵鬧的手機被他關上鬧鐘隨手放到一邊,冷聲道:“去洗漱。”</br> 單棋燁哪點朦朧的睡意還沒有散,剛才那么一激動雖然簡單清醒了一瞬間,但是之后的困意便席卷而來,根本不給他防備的機會。</br> 單棋燁打了個哈切,瞇著眼打量床邊的男人,他小聲說:“眼睛、眼睛睜不開了。”低低的嗓音帶著幾分沙啞,言語間染著他自己都沒發現的委屈。</br> 然而,集合的時間快到了,洗漱最少也要五分鐘,再耽誤下去會遲到。</br> “起來。”秦以牧伸手搭在他肩上,想把他提起來。</br> 單棋燁順勢抓著秦以牧的手,然后往懷里塞,雙手抱著他的手臂,哼唧哼唧的不想起,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左手蜷起,食指和大拇指稍稍分開一點距離,他說:“再、再睡一會……就,這么一點點就好。”</br> 說著話,他真的要被自己哄睡著了。</br> 讓他這個天選的熬夜之子早起,簡直是太折磨人了。</br> 他和秦以牧打著商量,但是秦以牧頗有一種軟硬不吃的模樣,單棋燁吸了吸鼻子,往上撲棱著抓著他說:“不要起床,同桌我好困啊……”</br> “嗯。”</br> 然后,單棋燁就感覺手上一空,人、人呢?</br> 空手虛抓兩下,抓了個寂寞。</br> 剛才懷里還抱著東西呢,這會空了還挺不習慣。</br> 單棋燁閉了閉眼睛,微不可及的在枕頭上左右搖頭,試圖將其中的困意甩出來。</br> 結果,隨著晃悠的動作越來越大,困意走沒走他是不知道,反正有點暈乎是真的。</br> 單棋燁連忙止住自己傻乎乎的舉動,這要是真給自己搖晃睡著了,他都能嘲笑自己一學期。</br> 自娛自樂后,單棋燁閉著眼睛,其中眼珠轉了轉,感覺到有哪里不對。</br> ……我同桌呢?</br> 剛才站在我床邊,我那么大個同桌呢?</br> 難道因為我賴床,同桌拋棄我走了嗎?</br> 想到這個悲傷的故事,單棋燁差點沒當場哭一個回合。</br> 但是還沒等他開始嗷嗷呢,就聽見‘咔噠’一聲。</br> ——他同桌去而復返了!</br> 單棋燁眼睛都沒睜開,卻依舊難掩高興,“同桌你……唔?!”</br> 一塊有些許濕潤,且還帶著溫熱氣息的擦臉巾直接蓋在了他臉上。</br> 然后就是他同桌并不溫柔的擦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