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光 ！
    趙筱漾垂下頭看書本，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她抿緊了嘴唇, 臉上火辣辣的燒。
    放學(xué)鈴聲響起, 趙筱漾把小禮品裝進大禮盒里，拎起書包甩到肩膀上。
    “那些東西扔了?！敝苠P蹙眉, “別拿?！?br/>     趙筱漾抱起來大步走出教室, 沒理周錚。
    蔣旭然轉(zhuǎn)頭看周錚, “晚上出去吃飯么？我請客?！?br/>     “不去。”周錚起身拎起書包, 凜步往外面走，“晚上有事?！?br/>     蔣旭然長出一口氣, 覺得孤獨, 靠回座位沉默片刻。拿出手機打給王昊，很快那邊就接通，蔣旭然說，“晚上一起吃飯？”
    “有事?！蓖蹶徽f, “不跟你說了, 我這邊很忙?！?br/>     電話匆匆掛斷, 蔣旭然：“……”
    趙筱漾在校門口停住腳步，雪下的很大，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呼吸間白色霧氣落入空氣中, 趙筱漾往垃圾桶的方向走。
    蹬著三輪車的環(huán)衛(wèi)工阿姨過來, 趙筱漾把箱子打開取出蔣旭然和班長的蘋果, 其他的送過去, “阿姨, 您要么？”
    “謝謝?！?br/>     “您客氣了?！壁w筱漾規(guī)規(guī)矩矩把箱子送給環(huán)衛(wèi)工人，轉(zhuǎn)身往公交站臺走。積雪很厚，地上打滑。放學(xué)校門口很多人，男生女生追逐著狂奔而去，趙筱漾拉上圍巾戴上帽子，走向公交站臺。公交車還沒到，她靜靜站著。
    身邊走過來一個人，鞋子踩到積雪上發(fā)出咯吱聲。六點，暮色沉沉，路燈亮起，身邊人的影子被拉的頎長。公交車到了，趙筱漾要上車手腕被拉住，她迅速回頭撞上周錚漆黑的眼。
    “不是這趟。”
    “啊？”趙筱漾嗓子有些干，猛地抽回手，“車要走了?！?br/>     “去看電影，你答應(yīng)我的?！?br/>     趙筱漾的腳硬生生剎住，她把手裝進口袋轉(zhuǎn)頭和周錚對視。
    “別告訴我，你忘記了?！敝苠P黑眸冷下去，蹙眉，“趙筱漾?！?br/>     “沒有?！壁w筱漾又走回公交站臺，不過和周錚保持著兩米的距離。公交車開走，拉走了一批人，站臺顯得空曠。
    又有人跑過來，趙筱漾和周錚各占一邊。周錚單手插兜，斜靠在一邊的柱子上，神情漠然，懶懶靠著。臉上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字，周錚冷著臉的時候，看起來很兇，方圓一米，沒有一個人站，退避三尺。
    終于等到了他們要坐的公交車，趙筱漾先走上車，人群擁擠，她很不喜歡和人接觸。剛要避開，就聞到熟悉的草木清香，視線內(nèi)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越過她刷卡，低沉男音在沈鷗道，“兩個人?！?br/>     周圍都是德順的學(xué)生，趙筱漾怕被人看穿端倪。她假裝什么都不知道，走到靠窗的位置站定。
    車子顛簸，窗外徹底黑了下來。趙筱漾看著玻璃，猝不及防跟周錚漆黑的眼對上，他一直在看自己。趙筱漾心跳飛快，手心里有汗，但她沒移開眼。他們在玻璃倒影里對視，誰也沒有說話。
    有人下車，有人上車，周錚擋在她后面，把她隔在一個安全的范圍。
    到了世貿(mào)廣場站，他們下車，周錚抬起手腕看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開始，可以吃完飯過去，你想吃什么？”
    到處都是賣蘋果賣花的，趙筱漾握著書包帶，轉(zhuǎn)頭看周錚，“你想吃餃子嗎？”
    周錚注視著趙筱漾，第一次約會吃餃子？他之前預(yù)算最差是日料，趙筱漾竟然提出吃餃子？
    “我搜下。”
    雪下得下大，很快周錚頭發(fā)上已經(jīng)有了積雪，他冷冽沉刻的五官在燈光下，格外俊美。似乎沒搜到地址，他皺眉按著手機打電話。
    趙筱漾轉(zhuǎn)頭看商場璀璨的燈，想叫周錚別找了，吃什么都行。
    “姐姐，買一枝花吧？”
    趙筱漾的袖子被拉住，她轉(zhuǎn)頭看到個小女孩，小女孩的臉凍得紅撲撲，她連忙拿錢包，“多少錢。”
    “二十?！?br/>     趙筱漾的手一頓，隨即取出一張二十遞給她，“要一支。”
    女孩子歡快的跑走了。
    “附近有一家店?！敝苠P走過來看到趙筱漾手里的花，他就打個電話的時間，誰又給趙筱漾送花了？媽的！日子沒法過了，“哪里來的？”
    “給你?！壁w筱漾把花遞給周錚。
    周錚：“……”
    “我買的。”趙筱漾強行把花塞給周錚，紅色玫瑰，邊緣已經(jīng)枯萎泛黑，廉價的塑料紙包裹在外面?！安蝗痪碗S便吃點東西。”趙筱漾說，“外面太冷了，我們?nèi)ド虉隼锩姘?？?br/>     周錚拿著玫瑰，還懵著。遲疑幾秒，點頭。進了商場，周錚一把抓住趙筱漾的手，“八樓，去吃法國菜?！?br/>     “你松手?！壁w筱漾掙扎，“不是說好在外面不要這樣嗎？”
    周錚停住腳步，回頭凌厲目光直視趙筱漾，一字一句道，“你說的是：不要在學(xué)校拉手，現(xiàn)在是學(xué)校么？”
    趙筱漾：“……”
    “不是。”周錚強勢又霸道，握住趙筱漾的手進電梯，“那條就不算?！?br/>     吃什么餃子，趙筱漾都送玫瑰了，他再去吃餃子就是傻子。
    八樓西餐廳逼格很高，大廳還放著鋼琴，穿著西裝的鋼琴師坐在那里彈奏。偏暗的燈光，裝潢非常高級。趙筱漾的手心里有汗，周錚捏了下她的手，趙筱漾倏然抬頭。
    服務(wù)生優(yōu)雅的帶他們走向靠窗的位置，趙筱漾還盯著周錚。周錚高挑挺拔，天生華貴，他的自信趙筱漾這輩子都學(xué)不來。
    趙筱漾坐下，周錚幫她點餐。
    高腳水晶杯里倒著橙汁，趙筱漾喝了一口。周錚把玫瑰花放到桌子上，拍了一張照片修飾調(diào)整濾鏡審視幾遍才發(fā)到朋友圈。
    一分鐘后，王昊回復(fù)：“筱漾妹妹送的嗎？”
    周錚慢條斯理的喝橙汁，冷哼，那當(dāng)然。女朋友送的玫瑰，你們有么？一群單身狗！
    陳默回復(fù)：“學(xué)校門口五塊錢三支?！?br/>     周錚沉下目光，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飛快滑動手機屏幕。直接把陳默拉入黑名單，單身狗的嫉妒，哼。
    趙筱漾看看手機里那張照片里的玫瑰，再看看面前蔫了吧唧的花，半晌，抬頭看周錚，“你的手機拍照?！彼遄糜迷~，道，“有些失真?！?br/>     “我們倆用的是一款?！敝苠P提醒她。
    趙筱漾打開攝像頭，發(fā)現(xiàn)拍出來還是蔫了吧唧，“你是怎么……”趙筱漾停頓了一下，才說，“拍的那么艷麗？好怪?！?br/>     “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钡皇沁@支花。
    “好看就成。”
    菜送上來，周錚嫻熟的切牛排，在趙筱漾動手之前，把切好的牛排送到趙筱漾面前，注視著趙筱漾，沉道，“我喜歡?！?br/>     周錚皮膚白皙，身材修長，五官又格外的英俊，穿著淺色毛衣坐在對面。鋼琴流淌在空氣之中，他在這樣的背景下，高貴的仿若童話里走出來的王子。
    趙筱漾的臉微熱，放回手機。鮮嫩多汁的牛排，香濃的奶油蘑菇湯。趙筱漾第一次吃西餐，味蕾的沖擊顛覆了她對西餐的全部想象。
    他們的時間很趕，從餐廳出來就八點了，兩人飛快的往電影院趕。出了電梯，周錚拉著趙筱漾往前走，趙筱漾忽然聽到哭聲，她停住腳步，“等會兒?！?br/>     “怎么了？”
    趙筱漾掙脫周錚的手飛快的跑向步行電梯，一把拉住個穿藍色羽絨服的小孩。小孩大概有六歲，金發(fā)碧眼?？薜臐M臉淚，剛剛他掛在步梯邊緣，非常危險。
    “你爸媽呢？你不要去那里，很危險?！?br/>     小孩張嘴是英文，趙筱漾頓了下，結(jié)結(jié)巴巴的開口，“What……about……your parents”
    小孩還在哭，趙筱漾憋得臉通紅，她從來沒跟人真正的口語交流過，“What\'s……your……your name”
    小孩哇的大哭。
    趙筱漾急的大腦一片空白，“My name is……”
    肩膀上多了一只手，趙筱漾抬頭看到周錚，周錚蹲下去平視小孩，周錚的英語流暢的多。最主要的是他敢說，在他的感染下，趙筱漾也漸漸不磕巴了。小孩叫埃里克，今年六歲，跟爸爸出來走丟了。
    “要不你先去看電影，我送他去服務(wù)臺找爸爸？”趙筱漾怕周錚發(fā)脾氣，說道，“他找到爸爸，我就來找你?！?br/>     周錚拎住熊孩子的衣領(lǐng)，握住趙筱漾的手，“一場電影而已，不行就等下一場?！?br/>     趙筱漾和周錚到一樓服務(wù)臺就看到個同樣金發(fā)碧眼的中年男人正在跟人費力的交流，埃里克掙脫趙筱漾的手飛奔過去，“Dad！”
    趙筱漾轉(zhuǎn)頭看周錚，呼出一口氣。心還跳的飛快，她學(xué)了這么多年英語，第一次跟人口語交流，艱難到了極點。
    中年男人快步走過來，用蹩腳的中文道，“謝謝你們送埃里克過來?！?br/>     男人格外熱情，再三道謝。趙筱漾和周錚脫身的時候，電影已經(jīng)開場三十分鐘。
    兩人從后門進去，看這場電影的人很少，他們怕打擾僅有的那幾個人，就找了很邊角的位置坐下，周錚特別慎重的把那支花瓣都快掉完的玫瑰放進書包里。
    手機響了一聲，趙筱漾拿起來看到蔣旭然的信息，“平安夜快樂！”
    趙筱漾對平安夜沒什么感覺，就是一個與她無關(guān)的節(jié)日，但還是禮貌的回復(fù)，“平安夜快樂！祝你每天都快樂。”
    溫?zé)岬暮粑鋈宦湓诙吋∧w上，趙筱漾立刻抬眸。周錚的臉近在咫尺，他懶懶的斜坐在，昏暗的空間，一雙眼黑的發(fā)沉。“趙筱漾，以后的每一個平安夜，都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