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歡心里有點空。

她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矛盾的情緒，明顯就不是她的風格，所以她退出頁面，拿起包包下車。

她以為這么多年的時間，應該是處理好了情緒的問題。

回國才多久，孟清歡就感覺自己要破功。

臉上多了不甘愿的神情。

也是一閃而過。

總之，她不能讓自己面對多年前那樣的窘境。

孟清歡跟孟祁然約得是在餐廳門口見面。

剛掃了一圈，并沒有看到孟祁然的車。

孟清歡便拿出手機撥給孟祁然。

孟清歡：“祁然，我已經到了，你現在到哪兒了？”

“姐，我這兒臨時有事，沒有辦法過來。”

“……”

“你放心，我不會放你鴿子。”

“你要干什么？”

孟清歡聽到孟祁然那樣說話，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有個人非常樂意也很想跟你吃飯。”

陸東？

孟清歡心跳莫名加快，但嘴上卻說，“你不要鬧，你不知道我和他的情況，你不要攙和進來。”

孟祁然笑得欠揍，“他？哪個他？我都還沒有說是誰，你又怎么會知道我要說的的那個人是誰。來，姐姐，你跟我說說，你懷疑的那個人是誰？看看我們姐弟倆是不是有默契？”

孟清歡自知失言，哼了一聲，“放我鴿子這件事，我跟你說，我記下了。我很記仇的。”

“姐，成熟點。”

孟祁然這邊收到一條信息，掃了一眼，便匆忙掛斷電話。

還沒有跟她說，到底派了誰來一起吃飯。

孟清歡捏著手機，萌生逃走的想法。

她的身體比心里要誠實，剛轉身，腳下立刻像生根長在原地，眼里閃過意外。

心里還有一種莫名的愉悅，像是突然間炸開煙花璀璨的意外和愉悅。

感覺整個世界一下子有了光那樣，明亮起來。

陸東沖孟清歡笑了笑，“對不起，等很久了？路上有點堵車。”

他走過來，很自然得擁住孟清歡的肩，帶著她往里走。

語氣像是在哄任性的女朋友。

孟清歡有這樣的錯覺，回過神，已經被陸東帶著走進了餐廳。

“歡迎光臨，孟小姐。”

服務生是認識孟清歡的，因為她是這里的至尊VIP。

當著服務生的面，不合適跟人拉扯，孟清歡臉上微笑著，壓低了聲音警告陸東，“松開，不要逼我動手，也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陸東的力道反倒是緊了一下，聲音一下子貼在她的耳垂，“不是找人來陪你吃相親飯的嗎？不親密點，怎么能夠幫你省去很多的麻煩？”

孟清歡應該惱的。

可是她生不起氣。

心底里翻涌的情緒，卻是歡喜。

這種情緒，她也不知道從何而來，最近越來越不受控制，她覺得這樣的自己，好像很陌生。

靈魂像是破殼生出了另外一個孟清歡，為著陸東的一舉一動所喜悅，所嗔怒。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她眼睜睜得看著，無能為力改變。

就好像是現在，她聽到路東的話，卻沒有拍開陸東，甚至是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算是默認了吧。

當然相親宴是一回事，現在擁著她肩膀的人是陸東，這才是孟清歡心里沒有排斥的真正原因。

她是見識過孟祁然如何淪陷的。

了不起的蓋茨比里面有一句話，給孟清歡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果打算愛一個人，你要想清楚，是否愿意為了他，放棄如上帝般自由的心靈，從此心甘情愿有了羈絆。

她還沒有想好，是不是要愛這個人，卻已經有羈絆。

愛情這種壞東西，怎么可能讓你想那么多。

它從來不是精心思慮的結果。

廖川已經到了。

孟清歡意識到，不僅僅是被弟弟給耍了，親媽也是一樣。

她已經拒絕過廖川。

但在柳絮那里，卻太滿意這個人選。

其實廖川人各方面都挺不錯，唯獨就是一點，他喜歡借助長輩的力量給她施壓。

“孟小姐，我們是聯姻，或許這樣的形式你不喜歡，也不算浪漫，可是我們各方面的條件都很合適，孟家和廖家在商業上可以做到互補互助，我們都有在投行工作的經歷，有共同的語言，我對你也是一見鐘情。父母也特別滿意。我相信我們可以經營好一個和美的家庭。”

廖川說了這么多，核心就是兩個字：合適。

但他從來就沒有問過她的意見。

在商業聯誼之中，感情其實占比最低。

婚姻是投資行為，達到利益最大化的經濟行為，所以感情并不是最重要的。

廖川是這樣想的，柳絮也是這樣想的，孟家大部分人都是這樣想的。

孟清歡以前也是那樣想的。

不能跟最喜歡的人結婚。

跟誰結婚，沒有區別。

但，如果有可能呢？

廖川看到孟清歡和陸東出現，并沒有露出意想中的不悅神情，反倒是站起來，用那種落落大發的姿態跟陸東握手。

“陸總，又見面了。”

“是啊，你現在還沒有死心，我也是挺意外的。這么喜歡挖人的墻角嗎？一看，你平常就經常在家揮鋤頭吧？”

一見面，氣氛之中就有濃重的火藥味。

孟清歡第一次見陸東說話這樣不客氣。

這小奶狗在她面前一向都是個乖寶寶的形象。

以前跟在她后面，表現得特別好。

比孟祁然這個親弟弟還要合格。

廖川不以為意得笑了笑，他這個人段數很高的，對這種示威和攻擊，并不放在心上。

這也是個目的性很強的人。

不達目標不罷手。

“這話怎么說？人人都有追求孟小姐的權力，更何況，在我們這個圈子，我和清歡是最合適的，沒人比我更得到認可。”

陸東和孟清歡不受家里人看好，這個情況也不是第一天存在。

廖川顯然也是知情的。

有備無患。

所以看到陸東擁著孟清歡走進來，廖川完全當看不見。

這樣的對手，有點無賴吧。

可偏偏就是無賴得站住腳。

孟清歡想了想，“讓你見笑了，廖先生，這個是我弟弟的朋友，也是我弟弟，今天碰上了，就一起來吃飯。他跟我玩笑慣了，開個小玩笑，你不會介意吧？”

“不會。”

陸東放在孟清歡肩膀上的手，僵硬了幾秒鐘，然后被撥了下去。

雖然是三個人的聚餐，但其實只有兩個人說話。

陸東偶爾會說上兩句，是個話題終結者。

他想不明白，孟清歡為什么會突然改變態度。

明明一開始的時候，她沒有拒絕。

他感覺得到，她不僅僅是沒有拒絕，還有些高興的。

她對他是有感情的。

這個時候，陸東的電話響起。

他正好要去外面抽根煙轉換一下心情，拿起電話就往外走，也不管是誰打來，反正就是一借口而已。

孟清歡眼睛尖，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看到了屏幕上的備注。

明明跟廖川聊得那么開心，卻還能反應那么迅速，注意到陸東手機上來電的名字。

那個名字，刺了她一下。

待陸東離開之后，孟清歡明顯得，驟然話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