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門關(guān)上的瞬間，許紹城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你……”“不吃了嗎”幾個字還沒出口，葉行舟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將盤里剩下的牛排，以及細心剝好并去掉蝦線的大蝦全都倒進了垃圾桶。
    “哎——”葉行舟想要阻止，但已經(jīng)晚了。
    “這蝦你不吃，給我吃啊！”他心痛地大叫。
    許紹城一丁點的眼光都沒有分給他，冷著臉把桌上用過的餐具一一收好，一股腦地扔進了廚房的水槽。
    他擰開水龍頭，洗凈手上的污漬。
    “這些——”他指著水槽里的餐盤，對葉行舟說：“待會兒你洗。”
    **
    許紹城去浴室沖了個澡，出來以后發(fā)現(xiàn)葉行舟還沒走。
    他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而水槽已經(jīng)空了。
    許紹城把擦過頭發(fā)的毛巾搭在脖子上，一臉不耐煩地問：“你還在這里做什么？”
    葉行舟端坐著，擺出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給你講講課。”
    “什么課？”
    “怎么追女人。”
    “不用了。”許紹城轉(zhuǎn)身就走。
    葉行舟飛快地傾身拉住他的衣擺，“你難道想一輩子打光棍？”
    許紹城覷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不還有你嗎？”語調(diào)中滿是曖昧。
    葉行舟一個激靈將他松開，雙手牢牢地護住前胸，做出一個防備的姿勢。
    “你別想！我可是要娶老婆的人！”他堅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嘁。”許紹城嗤笑一聲，繼續(xù)往前走，“那就等你娶到了老婆，再來跟我講該怎么追女人。”
    葉行舟被他噎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又找到了刺激他的點：“我雖然也沒有多少戀愛經(jīng)驗，但還是要比你強一點的。起碼我知道，像你這樣死要面子，不肯表達自己的真心，鐵定是追不到人的！”
    許紹城的腳步頓住，眼神一點點變冷。
    “你怎么知道我沒有表達過？”他插在褲兜里的雙手握成了拳。
    就是因為曾經(jīng)受過挫、吃過癟，他才失去了勇往直前的勇氣。
    ——在確定她的心意前，他不會再主動踏出一步。
    葉行舟知道許紹城年少時與沈玥有一段故事，卻不知道他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
    ——或許，感情的事，真的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葉行舟嘆一口氣，“行吧，不講課了，我回去了。”
    換鞋的時候，他一瞥眼，不小心看到了鞋柜上的車鑰匙。
    他扭頭問許紹城：“咦？你今天開新車出去了？”
    “嗯？”許紹城沒聽懂他在問什么。
    葉行舟把車鑰匙套在食指上轉(zhuǎn)了兩圈，饒有興致地問：“怎么樣？新車開起來爽嗎？”
    在辨認清楚鑰匙上的車標后，許紹城的眼睛瞇了起來。
    他快步走過去，冷聲問：“你在哪兒拿的？”
    葉行舟一愣，“就鞋柜上啊。不是你放的？”
    許紹城的眸色暗了暗，一顆心漸漸下沉。
    他轉(zhuǎn)過身，沒有一絲留戀地說：“拿走吧，送你了。”
    “啊？”葉行舟驚得張大了嘴。
    **
    哪怕沈玥再害怕謝鶯，地球還得照常轉(zhuǎn)，工作也還得照常做。
    翌日，她又是從后門進的酒店，先找了個借口讓人去了一趟她的辦公室，確定謝鶯不在，才自己上去。
    她反鎖了門，但仍有些惴惴，始終靜不下心來工作，一直豎著耳朵聽外邊的動靜。
    門外一有人經(jīng)過，她就會定住身體，精神高度集中，直到人家走遠，都沒辦法徹底放松。
    這一個早上過去，她疲倦的狀態(tài)跟平時下班的時候無異。
    臨近中午，沈玥把做到一半的報表保存好關(guān)掉，正準備去樓下餐廳吃飯，忽然聽到外面又響起了腳步聲。
    并且，這一次直接停在了她的門前。
    沈玥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她仔細地分辨，在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中，似乎還夾雜著其他的聲音——
    咚、咚、咚。
    來人敲了三下門。
    沈玥咽了口口水，艱難地從喉嚨管里擠出兩個字：“誰啊？”
    “我。”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聽起來還有那么點耳熟。
    沈玥正在自己的記憶中搜尋著，就又聽見他說：“鄭英光。”
    鄭英光？
    “就你一個人？”她警惕地問。
    她沒頭沒腦的問題倒弄懵了鄭英光，“就我一個人啊，你還想要誰跟我一起來啊？”
    渾身的警報解除，沈玥連忙過去開了門。
    “你怎么來了？”她問。
    鄭英光笑瞇瞇地說：“來跟你談生意啊。”
    “跟我談什么生意？”沈玥滿腹的疑惑。
    鄭英光給她的印象，就只是一個整天游手好閑到處亂晃的富二代。
    他們倆前幾次見面，她都從未聽他提起過自己的工作。
    鄭英光徑自拉開椅子坐下，一雙手交疊著放在桌面上，姿態(tài)端正得倒真有點談生意的架勢。
    沈玥不敢再怠慢他，拿了一次性紙杯給他倒了杯熱水。
    “我這兒只有這個，你將就一下。”
    “沒事兒。”鄭英光接過杯子喝了一小口，“是這樣的，我女朋友生日快到了，我想在皇庭給她舉辦一場生日宴。”
    “哦。”沈玥立刻了然，“你是想訂場地是吧？這個不歸我管的。”她抱歉地笑，“你去一樓大堂找一下徐經(jīng)理，她會帶你去看我們酒店的宴會廳，你有什么問題直接問她，她都能為你提供解答。”
    “或者——”她拿起桌上的內(nèi)線電話，“我現(xiàn)在給徐經(jīng)理打個電話，讓她去二樓電梯口等你。我們酒店的宴會廳都在二樓和三樓。”
    “……行。”鄭英光放下手中的水杯，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看起來有些失望。
    “我還以為可以給你增加業(yè)績呢。”他委屈巴巴地說。
    沈玥笑了，安慰他說：“你給我們酒店增加營業(yè)額，就是在給我增加業(yè)績。”
    鄭英光撇撇嘴，對她的這種說法不置可否。
    沈玥幫他聯(lián)系好了徐雅麗，又把徐雅麗的手機號寫在一張便箋上交給他。
    “這是徐經(jīng)理的號碼，你到二樓要是沒看見她，就給她打電話。”
    鄭英光把便箋收好，卻沒立刻就走。
    “你23號晚上有時間嗎？”他問，“我女朋友的生日宴，你也來玩吧！順便帶上許總啊！”
    沈玥總覺得，他的重點其實是在最后一句。
    “后面幾周的排班表還沒有做出來。”她翻了翻自己的郵箱，并沒有看到助理發(fā)來的新郵件，不過她向他承諾：“要有時間的話，我一定去。”
    鄭英光幫了她不少忙，他既然都開了口，她怎么都得給他這個面子。
    “但是許總會不會去……我不保證。”
    鄭英光前一秒才昂揚的頭，下一秒就耷拉了下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