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br> “傅老師。”</br> 一進入包廂,就看到傅美人坐在位置上,低頭看著什么。</br> “沉魚。”傅清許抬頭,對上女孩晶晶亮的目光,微微一笑,簡直笑到蘇沉魚心尖上,“我在研究菜單,你看看。”</br> “好的哦。”蘇沉魚隨意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br> 錄制《鬼探》時,他們幾位“壯士”經常晚上出去約著吃飯,不過為了表現出女孩子的矜持,蘇沉魚規規矩矩地看了下菜單“傅老師研究得怎么樣?你來點吧,你點得肯定比我點的好吃。”</br> 傅清許說“這可不像你的風格。”</br> 蘇沉魚“……”</br> 她眼睛一轉,鼓著臉,委屈道“傅老師,那你說我什么風格?”</br> 傅清許臉上露出有些好笑的表情,卻沒有就著這個問題進行回復,而是道“穿這么薄,不冷嗎?”</br> ……直男!</br> ……鋼鐵直男!</br> 她精心為他打扮成這樣,他看到的只有她穿得薄?</br> 她故意微微睜大眼睛,疑惑道“不好看嗎?我可是為了來見傅老師,特意這么穿的呢。”</br> 對付這種不解風情的鋼鐵直男,話得說得直白點,他才能懂。</br> 果然,傅清許微怔,就在蘇沉魚以為他要說好看時,傅清許卻緩緩皺起眉頭,說“那更沒必要了,又不是見什么陌生人,天氣寒涼,容易感冒,下次不要這樣了。”</br> ……還有下次?</br> 蘇沉魚乖乖點頭“好的,我都聽傅老師噠。”</br> 傅清許點餐,等待上餐的過程中,兩人隨意閑聊,傅清許說了些他拍外景時遇到的有趣事件,說著說著,他話鋒一轉“喜歡解題嗎?”</br> 這話題跨越度極大,前一秒還在說風景,下一句就是解題,饒是蘇沉魚也是緩了兩秒才回答“解什么題?”</br> 只要不是數學題,其他都好說。</br> 傅清許“數學。”</br> 蘇沉魚“……”</br> 這天沒法聊了呀。</br> 這讓她不避免想起記憶中的一幕――</br> 她之所以進宮,是因為書侯。</br> 進宮之前,她是書侯府的筆墨侍女。</br> 她是機緣巧合之下進入的侯府,成為書侯的筆墨侍女。</br> 何為筆墨侍女?</br> 簡單地說,就是書房小女工。</br> 書侯寫字作畫時,她擱旁邊研墨,天氣熱的話,順便舉把扇子扇扇小風。</br> 她這一手算得上精妙的書畫,就是跟著書侯學的,她記憶力向來不錯,加上模仿能力也還行,看久了,心癢癢的,就想動手。</br> 于是趁書侯不在的時候,偷偷用他的筆、他的墨、他的宣紙……得小心再小心,要是被其他人發現,完蛋。每次用完,她都要心驚膽戰許久。</br> 她每次用完會整理成沒用過的樣子,畫過的宣紙也會找機會把它燒了,燒燼的灰扔到樹下,本以為自己做得夠隱秘,結果還是被發現了――同侍女的另一個姑娘。</br> 對方哐哐哐向書侯打小報告,一臉得意,恨不得立刻把她杖責三十趕出侯府。</br> 哪想運氣挺好,書侯看著冰冷不近人情,在看過她寫的字畫后,并未責罰她,反而讓她現場再寫一次,確認是她自己寫的后,后來……后來他練字作畫的時候,讓蘇沉魚跟他一起。</br> 左右手同時作畫,也是那個時候練出來的。</br> 除了字畫,詩、書、數術方面,這位從小便有神童之稱的書侯自然也精通,大概認為蘇沉魚有天賦、乃可塑之材――畢竟光看他習字作畫,自己都能摸索出不錯的成效――因此,他連詩、書、數術都讓蘇沉魚一起。</br> 尤其數術。</br> 真是要了老命。</br> 但其實,雖然在書侯身邊做了一年筆墨侍女,蘇沉魚和書侯之間并不熟,連話都不怎么說――這位冷清寡言的書侯,不工作的時候待在家里,能夠一天都不說話的,常常用眼神示意下人。</br> 后來她能夠通過狗皇帝的表情、神色、眼神等猜測他內心活動,很大原因是被書侯練出來的。</br> ……</br> “沉魚?”</br> 蘇沉魚跑偏的思緒被拉回來,她望向傅清許的墨眸,堅定地搖頭“不要,我不喜歡數學題。”</br> 繼而可憐巴巴地說“從小到大,我的數學都不好,考試就沒及格過,傅老師,你要解什么都行,除了數學!”</br> “好。”</br> 認識這么久,從來沒見她對什么東西表現出特別喜歡或者討厭,這是第一次她直白的表現出不喜。</br> 傅清許審視內心,竟有種……說不上來的喜悅。</br> “傅老師很喜歡解密嗎?”</br> “不能說是很喜歡,”傅清許認真回答,“我喜歡解密的博弈過程。”</br> “那你肯定玩過很多密室大逃脫之類的游戲吧?”</br> 傅清許點頭。</br> “我其實也很喜歡這類游戲,下次傅老師去玩,帶上我呀。”</br> 傅清許輕輕挑了下眉“不害怕?”</br> 這是在笑她吧?</br> 蘇沉魚當作沒看到,托著下巴,笑得眉眼彎彎“有你在,怕什么。”</br> 說完羞澀地低頭。</br> 低完頭才想到,自己低頭就看不到傅清許的反應了呀。</br> 等她抬頭時,對面的傅清許依舊和先前一樣,沒什么變化,蘇沉魚惋惜。</br> 菜上齊了。</br> 傅清許點了鍋鮮美的魚湯,他替蘇沉魚盛了一碗,蘇沉魚試探地問“傅老師,你找我只是聚餐嗎?沒有其他的事呀?”</br> “嗯,只是聚餐。”不料他居然如此誠實。</br> 蘇沉魚笑得更甜了,一時高興,忘了魚湯滾燙,一口下去……噗――</br> 傅清許反應極快,立刻起身過來,倒了杯涼水,蘇沉魚趕緊灌下。</br> “怎么樣?”他扯紙巾本想替蘇沉魚擦一下衣服,剛想動作,忽覺不妥,便停了下來。</br> 蘇沉魚眼淚啪嗒啪嗒落下,她淚汪汪地看著傅清許,含糊道“……疼。”</br> 傅清許大概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頗有些無措,居然問了句“哪里疼?”</br> 蘇沉魚雖然有些許演的存在,然而被燙的疼也是真疼,聞言,頭頂一排黑線落下,她“唔”了兩聲,眼淚落得更急了。</br> 魚湯是剛煮好端過來的,有多燙傅清許心里清楚,他遲疑片刻,微微彎腰,凝視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孩“我看看。”</br> 蘇沉魚的反應是……伸舌頭什么的,不好看吧?</br> 太毀她小仙女的形象了。</br>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br> 她趕緊捂嘴,狂搖頭。</br> “聽話。”</br> 蘇沉魚覺得自己肯定被美色蠱惑,為美色折了腰,她居然真的、乖乖的、張開了嘴。</br> “還好,沒有起泡。”傅清許直腰,看著滿桌菜肴,蹙眉。</br> 蘇沉魚還以為他要把菜撤了,忙道“別撤別撤,緩過來就好……我好餓。”</br> “怪我自己太高興,一不小心就燙到了。”</br> 她聲音帶著哭過后的鼻音,嬌嬌軟軟,傅清許卻是“高興?”</br> “是啊。”蘇沉魚坦然地說,“傅老師約我只是聚餐,我當然高興啦……我先前還以為傅老師有什么重要的事找我呢。”</br> “嗯。”他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br> 蘇沉魚“……”</br> 就這反應?</br> 合著她白撩了?</br> 不過……就他這性子,能有這反應也是正常。</br> 等舌尖上的痛意消菜得差不多后,蘇沉魚開始矜持的用餐,每樣只吃一點點就不動了。</br> 傅清許“?”</br> 蘇沉魚“我飽了。”</br> 傅清許“你剛才不說餓了?”</br> 蘇沉魚點頭“對呀,我現在飽了。”</br> 傅清許看看沒怎么動過的菜,眉心緩緩擰起“還很痛?”</br> “……”蘇沉魚忘了,他們之前錄制《鬼探》時聚餐,她從來沒有這么矜持過,每次她吃的,不比男人少。</br> 既然傅清許往這方面想,她只能默默點頭。</br> 明明她是為了在他面前維持小仙女人設!</br> 過了會兒,傅清許也停了,他并沒有吃多少,隨后自然而然地說“下午你想去哪?”</br> 蘇沉魚想了想,乖乖地說“都聽你的。”</br> 傅清許回想走之前,助理費柯問他“傅哥,你和蘇沉魚吃完飯,就分開嗎?”</br> 他略有點茫然。</br> 費柯一看他這樣就知道這位哥沒想過吃完飯之后的事。</br> 這樣子怎么和女孩子建立可持續發展友誼。</br> 于是費柯說“傅哥,你如果沒什么安排的話,你可以問問蘇沉魚她的想法,她想做什么,你陪同即可。”</br> 傅清許“她要是沒什么想做的呢?”</br> 費柯“那主動權就在你手上了呀,你想做什么,帶著她一起……比如,你們可以逛逛街……不行不行,這個不行,會被認出來!……可以去比較隱蔽的地方,比如電影院。對對對,電影院,這個好。”</br> ……</br> “去看電影?”傅清許征詢她的意思。</br> “好的呀。”蘇沉魚忙不迭點頭,電影院可是情侶必去之地,傅清許這是什么意思?</br> 這時,敲門聲響起。</br> 傅清許起身開門,本以為是服務員,卻是一個大約三十歲的男人,裹著棉外套,大長臉,他一下子鉆進來,接著他像是看清里面的人不是自己朋友,整個人夸張地跳了起來“啊呀,對不起對不起,我走錯了,我和我朋友約的是隔壁包間,實在對不起。”</br> 他一邊做抱拳動作道歉,一邊退出包廂,臉上掛著真誠的歉意,傅清許道“沒事。”</br> 然后關上門。</br> 當包廂門關上后,那大長臉臉上的真誠歉意消失,他一臉疑惑地撓撓頭,撥了下衣服上的第二顆紐扣――這里面可是針孔攝像頭。</br> 這年頭,當狗仔那也得擁有精良設備,才能拍到更有價值的新聞。</br> 他進到隔壁包廂,里面還有兩個人,都是八卦娛樂記的,接到匿名曝料電話的他們,立刻前來玉品華――蘇沉魚和傅清許兩人的新聞,很有爆點啊。</br> 為此,不惜花大價錢在旁邊訂下包廂,他們先是確認八號包廂里的人是蘇沉魚和傅清許,接下來就要拍他倆在包廂里的畫面,大長臉裝作走錯的樣子敲門進去,利用紐扣里的針孔攝像頭進行拍攝。</br> “怎么樣?”他一進去,另外兩人圍上來。</br> 大長臉搖搖頭“傅清許開的門,看座位,他倆并沒有坐在一起,而是對坐,沒拍到有價值的。”</br> “不過他們應該吃完要走了。”</br> “繼續跟,肯定能拍到有價值的。”</br> 發際線幾乎半禿的那個道“傅清許和蘇沉魚真的在談?不是一直說傅清許是彎的,喜歡男的嗎。”</br> “傅清許喜不喜歡男的我不知道……”大長臉嘖嘖道,“但是蘇沉魚長得,比屏幕里看好看多了,剛才我進去,她抬頭瞅了我一眼,那一眼……媽的,是個男人都頂不住啊,我都有點嫉妒傅清許了。”</br> “你嫉妒有個毛用,看看你那張臉!”</br> ……</br> 傅清許和服務員結完賬,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走吧。”</br> 車停在餐廳外的停車位,蘇沉魚有些驚訝“傅老師,你自己開車過來的呀?”</br> 她還以為是助理送過來,和她一樣。</br> 說到助理,坐上車后,蘇沉魚看了眼手機,莫二給她發了好幾條讓她注意安全的微信。</br> “安全帶。”</br> 蘇沉魚系好,看著傅清許熟練地啟動,車緩緩離開車位,駛入主干道,沒過多久,一輛小面包悄悄綴在他們身后。</br> 半禿子開的車,一邊開一邊吐槽“我去,傅清許開的是老爺車吧,要不要開這么慢!”</br> 只見前方車流中,傅清許那輛低調的邁巴赫非常勻速地行駛,無論身后有多少車超它,它依舊巋然不動,穩如老龜。</br> “并過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驚爆動作,導致開車這么慢。”</br> 半禿子打上轉向燈,找準機會,并入旁邊那條道,然后慢慢的與那輛邁巴赫齊行,隨后超越,大長臉鬼鬼祟祟地拿起相機,跑到后座,從后擋風玻璃看身后那輛邁巴赫――</br> 沒有任何驚爆動作。</br> 蘇沉魚坐在副駕駛,手里拿了個太陽能搖頭向日葵玩,傅清許雙手握住方向盤,目視前方,兩人動作規規矩矩,沒有任何越矩的地方。</br> 大長臉“……”</br> 傅清許就單純的開得慢而已。</br> 忽然,那輛邁巴赫打了轉向燈,并到可以掉頭的那條道,速度猛地加了許多,車身調轉,駛入另一條道。</br> 而小面包車遇到紅綠燈,又非可以調頭的車道,只能眼睜睜看著邁巴赫快速消失在車流中。</br> “臥槽!跟丟了!”</br> “傅清許剛才不會是故意的吧,他發現我們了?所以用這招吸引我們注意力?”</br> “我們跟得這么隱蔽,他怎么可能發現。”</br> 作為狗仔界的高手,他們跟人很少失手過,只要被他們跟上的明星,除非特殊原因,否則發現不了他們。</br> 那大長臉出了餐廳,還特意給自己做了點偽裝,避免蘇沉魚傅清許看到他記起來,會懷疑。</br> 結果……還是被發現了?</br> “不可能,肯定是巧合,傅清許本來就是要調頭。”</br> ……這話,只有三歲小孩才會相信。</br> “現在怎么辦?還跟不?”半禿子愣愣道。</br> 其他二人翻了個白眼,車都看不到人影了,上哪跟去。</br> ……</br> “甩掉了。”蘇沉魚放下差點被她玩壞的太陽花。</br> 傅清許將提快的車速重新慢下來,說“你怎么確定是狗仔?”</br> “那輛車一直跟著我們走,想想就知道不對勁嘛。”</br> “居然有狗仔追著拍我們。”蘇沉魚蹙眉,他們約的地方,早上才確定,除非狗仔這幾天一直在跟她或者傅清許,這才能準確地跟著他們。</br> 之前她也被跟拍過,不過莫二選的司機反追蹤能力很強,每次被跟拍都甩掉了。所以可以確定,她身邊這幾天沒有跟拍者。</br> 狗仔怎么得知他們行蹤的?</br> 傅清許對此倒是見怪不怪“這些專業的跟拍者,有很多情報獲取方法,我們并沒有做偽裝,被他們跟上,倒也不奇怪。”</br> 蘇沉魚不再多想,拍就拍了唄。</br> 她也沒想過遮掩。</br> 看傅清許的反應,他應該和她想的一樣。</br> 他都不介意,她介意干嘛。</br> 她滑著手機選影片,驚喜道“呀!傅老師,我們看《諜影》吧。”</br> 握著方向盤的修長手指緊了緊,傅清許眸光微動,說“《諜影》比較沉悶。”</br> “沒關系呀,這里面有你啊。”</br> 傅清許在《諜影》里面飾演男二號。</br> “好。”</br> “那我買了。”蘇沉魚說著,傅清許把他手機遞過來,“用我的買,解鎖密碼和付款密碼六個零。”</br> 蘇沉魚看著他遞過來的手機機,著實愣了下。</br> 他居然把手機給她了?!</br> 還說了密碼。</br> 重點是,以他的性格,密碼居然是簡單的六個零?</br> 蘇沉魚默默解開他的手機,屏保居然是一道數學公式,嘴角抽了抽,迅速用他的手機買了兩張票付款。</br> “我買好啦。”</br> “嗯。”</br> 傅清許將車停在電影院所在商場的地下停車場,避免引人注意,傅清許先去影院安排,蘇沉魚隨后再進。</br> 然而意外還是發生了。</br> ――傅清許被認出來了!</br> 看著微信上傅清許發來的消息,蘇沉魚搓著下巴想了想,決定――英雄救美。</br> 被眾多女生包圍住紛紛尖叫要簽名合影的傅清許分外無奈,他是在取票的時候被認出來的。</br> “傅清許,你好帥啊。”</br> “傅清許,我要跟你生猴子!”</br> “傅清許,你和誰一起來看電影?女朋友?還是男朋友?”</br> ……</br> 還有女生伸手想去抓他,傅清許蹙眉躲開,然則今天周末,電影院人本就多,即使他想躲,也實在躲不開。如果動手推人,更不行。</br> 忽然,一道慘叫猛然炸響“媽呀!救命啊!!著火啦啊啊啊――”</br> 什么?!</br> 著火??</br> 比起追星,自然是生命最可貴,影院內所有目光都朝聲音響起的方向看去。</br> 再然后,一個被裹著腦袋完全看不清臉的人影沖過來,一把拽住傅清許。</br> “跑!”</br> 哪里著火了?</br> 追星女孩們一愣,繼而發現被騙。</br> “傅清許跑了,快追。”</br> “那誰啊。”</br> “是個女的。”</br> “肯定是和傅清許一起看電影的,快追上去看是誰!”</br> ……</br> 蘇沉魚回頭看了眼追上來的眾女生,第一次感受到女粉的可怕,幸好她用披肩把臉裹了。</br> 看到前方洗手間的標識,她一股作氣拉著傅清許進入男洗手間。</br> “等等――”意識到她要做什么的傅清許想要制止她的行為,然而他的聲音被她屏蔽在外。</br> 總不能把他拉進女洗手間,那沒用。</br> 看著闖進來的蒙面女,男洗手間里此刻存在的所有男性“???”</br> 手忙腳亂地提褲子!</br> “……”傅清許唯一能做的動作,就是把人拉進懷里,不讓她瞪著眼睛亂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