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br> 狗皇帝最后說了什么,蘇沉魚并不關心。</br> 朱砂筆落在地上,在安靜的包間里響起一聲清脆地“叮”,她彎腰撿起筆,翻來覆去地查看,怎么看都是一只普通的筆而已。</br> “大師,狗皇……那只丑鬼真的消失了?”還是向專業人員求證一下,萬一又是狗皇帝的最新死遁呢。</br> “阿彌陀佛。”鐘大師悲憫地說了句佛號,開始頗為莊嚴地撥動佛珠,片刻后,他給了準確的答案,“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生魂,已經消失了。”</br> 蘇沉魚噠噠噠跑過去,一把抓住鐘大師的手:“非常感謝大師!大師不介意把這只筆給我吧?”</br> 鐘大師跟被火燙了似的忙不迭抽回手,往后狂退兩步,相當爽快地說:“給你給你。”</br> “謝謝大師哦。”</br> “不用謝,加錢哦。”</br> “……”</br> 蘇沉魚權當沒聽到這句,笑瞇瞇地把朱砂筆放入口袋,伸了個舒服的懶腰,回頭朝傅清許比了個ok的手勢:“搞定。”</br> 傅清許收回看著狗皇帝消失的目光,走近蘇沉魚,話卻是說給鐘大師的:“大師有什么想問的嗎?”</br> 鐘大師相當驚訝:“你居然還會理我。”</br> 他先前可是全程都被傅清許無視了的。</br> “沒什么想問的啦。”鐘大師掏出手機,“八卦我也聽得差不多了,至于前因后果,小僧并不想了解……不過價格不能少哦,來,轉賬吧。”</br> 他一邊說著,一邊瞅了眼蘇沉魚,那眼神仿佛是在說,不當面轉賬的話,擔心蘇沉魚賴賬。</br> 蘇沉魚:“……”</br> “大師真乃高人也。”她由衷贊美。</br> 鐘大師仿佛沒聽出她的嘲諷,面色坦然地接受她的贊美,收到傅清許的轉賬后,這位鐘大師揮揮手,不帶一片云煙地走了。</br> 然而他剛走出包間門,不過半分鐘又返回:“兩位施主,你們是點了餐對吧?”</br> “……”</br> 最后,鐘大師在飽餐一頓后,終于滿足地坐上網約車揚長而去。</br> 蘇沉魚從他身上薅了兩張他現場折的平安符,甭管有用沒用,這和尚確實有真本事,戴在身上,總歸有個安慰。</br> 兩人相視一笑,過去的畫面仿佛云煙般在眼前消失,兩人誰都不再提有關天啟的事。</br> 隨著狗皇帝的消逝,與天啟的最后一絲記憶也斬斷了。</br> “今天天氣真好,傅老師,想去什么地方玩嗎?”蘇沉魚打開包間的窗戶,風拂過的輕簌聲掠進來,遠處湖面的薄冰上停了兩只麻雀,互相啄著羽毛,最后一起震翅飛向遠方。</br> 傅清許拿起椅背上的外套,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道:“約會的話,應該由我來提出。”</br> “好吧。”蘇沉魚眼睛彎成月牙,轉眸看他,“接下來,你有什么安排?”</br> 傅清許眼中笑意暈開,凝視著她的眼睛,說:“看電影,可以嗎?”</br> 蘇沉魚:“去電影院,還是回家?”</br> 傅清許:“你想去哪?”</br> “還是回家吧。”蘇沉魚意有所指地說,“低調一點,我可不想你又被粉絲追。”</br> 記憶里出現兩人第一次“約會”的全部畫面,傅清許嘴角微彎:“好。”</br> 于是他們回到華公府的小洋樓,進入娛樂室,經過一致同意,選了部著名的喜劇電影觀看。</br> 觀看到途中,在蘇沉魚狂笑聲中,傅清許突然移開視線,對她道:“小魚,過年去我家吧。”</br> 蘇沉魚揉了揉笑僵的臉:“啊?這就見父母了,會不會太快了點?”</br> 傅清許被問住了,過了幾秒才略有些無措地答:“我不是那個意思……”</br> 他只是單純的不想讓她一個人。</br> “倒也不是不行。”蘇沉魚被他的“羞澀”打敗,端起旁邊的果汁抿了口,心想她怎么也不能隨隨便便就答應,“不過我得先聲明啊,我是以朋友身份前去。”</br> 傅清許緊繃的身體放松了些,只要她答應就好。</br> “嗯。”他點頭。</br> 蘇沉魚:“……”</br> 就這?</br> 這個時候,不應該順勢來一句——“我更希望是以女朋友的身份”,然后深情地看著她,從而讓她承認這個身份嗎?</br> 她默默地看著傅清許。</br> 傅清許任由她看著,剛剛放松些的身體再次僵硬,就連眸光也變深許多。</br> 蘇沉魚莫名不爽,她哼了一聲:“傅老師,你該不會經常帶女性朋友回家過年吧?”</br> “從來沒有!”傅清許蹙眉,似是不明白她為什么會這么問,以他的為人,怎么可能會隨便帶女性朋友回家。</br> 沒了?</br> 蘇沉魚還等著他再說點什么,結果傅清許說了這么四個字后就沒下文了。</br> “我再考慮考慮吧。”蘇沉魚突然變臉,非常嚴肅地說,“傅老師,我誠摯地建議您,先看幾本有關如何追求女孩的書籍,在您準備好之前,我們暫時就不見面了。”</br> 直到被蘇沉魚“趕”出小洋樓,坐回自己的車,傅清許眉心仍然是輕擰的。</br> 他似乎明白小魚生氣的點,又似乎不太明白。</br> *</br> 【娘娘,要不找薄美人解悶兒?】喇叭突然吱聲。</br> 蘇沉魚趴在沙發上,傅清許離開后,她也沒有再看電影了,而是玩了幾局游戲,然而怎么玩都覺不爽,喇叭察覺到她的心境,遂勇敢上線,化身大內總管。</br> “真當本宮翻牌子啊。”蘇沉魚翻了個白眼。</br> 喇叭心想,您不是一直都這么想的嗎。</br> 喇叭繼續:【今天是娘娘了卻心事的大喜之日,娘娘應該大肆慶祝一番,既然傅美人讓娘娘不高興,換一個就好了。】</br> 蘇沉魚掐了掐太陽穴:【閉嘴吧你。】</br> 喇叭委屈地地閉嘴,明明它一心一意為皇后娘娘著想,還要被訓。</br> 做喇叭也太難了qaq。</br> ……</br> 蘇沉魚有意晾一晾傅清許,好讓這位大直男認識到,什么叫追人。</br> 不過她倒是認真想了想,假如過年去傅清許家,屆時會出現什么畫面?</br> 天啟國的她從記事起就開始流浪,無父無母,幼時幻想過父母的樣子,后來不幻想了。來到現代劇本世界,這里的父母更是完全打破她對父母的認知。</br> 婆媳相處問題,是從古至今的一個難題。</br> 蘇沉魚曾經流浪的時候,見過不少婆媳之間的大戰,尤其高門大宅里。</br> 嘖。</br> 意識到自己思緒發散的蘇沉魚強行把思緒拉回來。</br> 然后,她忽然意識到,不論她和傅清許的關系如何,現在就去他家過年,按照這里的習俗,不就是見家長嗎?</br> 確實太快了。</br> 不行不行。</br> 她仔細算了算。</br> 天啟國女子十六歲及笄,代表成年可以婚嫁,但在現代世界里,十六歲還是高中生,未成年呢。十八歲成年……而她現在的身體滿打滿算才十九,還是大學生。</br> 怎么能在這個年齡段,就去見男方家長!</br> 太恐怖了!</br> 絕對不行!</br> 說起來,過年應該回家和家人團聚,蘇沉魚忽然想起蘇父蘇母,過年嘛,總得要壓歲錢不是?</br> 許久沒宰蘇家了。</br> 最近太忙,忘了這一茬了。</br> 她是行動派,當即翻出蘇千習的微信,后者給她發的信息停在兩個月前,問她回不回去。</br> 之后她和蘇千習通了次電話,就再也沒有交流了。</br> 蘇父也聯系過蘇沉魚,她沒理會,至于蘇母,她早拉黑了。</br> 也不知是不是血緣上的感應,就在蘇沉魚準備給蘇千習撥個視頻電話時,蘇千習剛好發了條信息過來:【姐,救命!】</br> 同時,蘇千習發了條定位過來。</br> 蘇沉魚:“?”</br> 她倒沒有懷疑這是蘇千習的惡作劇,自從那次教訓過蘇千習后,他大概是意識到她不好惹,加之每次和她通話,她的態度都讓他明白,現在的蘇沉魚,不再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蘇沉魚了。</br> 所以他對蘇沉魚的態度也發生了變化,他不敢對她惡作劇,更不可能開玩笑。</br> 那么發來的這條消息,便有些耐人尋味了。</br> 蘇沉魚要是沒看到吧,也就算了,既然看到了……嘖,真是麻煩。</br> 她戳屏幕:【怎么回事?】</br> 那邊沒有回答。</br> 蘇沉魚撥了視頻電話過去,被掛斷,她挑了下眉毛,遂決定把這件事交給警察叔叔幫忙,甭管什么情況——小孩打架斗毆也好,還是其他什么,警察叔叔會幫忙解決的。</br> 考慮到她是公眾人物,遂準備給桃桃打個電話,讓她幫忙聯系警察,下一秒,和蘇千習的對話框里出現了一個視頻。</br> 蘇沉魚順勢點開視頻。</br> 畫面有些抖動,但算得上清楚,視頻里的蘇千習反綁在一張椅子上,嘴被膠帶封住,眼神驚恐地看著前方,他拼命掙扎著,試圖掙脫束縛,卻無濟于事。</br> 然后畫面里出現了一把刀,握著刀的手戴著黑色手套,除此之外,再看不到其他。</br> 刀尖在蘇千習臉上滑動,后者拼命移動腦袋,企圖將自己與刀的距離拉遠,眼淚瘋狂地往外滾。</br> 即使畫面不怎么清楚,也依舊可以感受到蘇千習那近乎滅頂的恐懼。</br> 視頻到這里戛然而止。</br> 緊接著又來了條語音,點開后,是一個聽不出男女的電子機械音:“蘇沉魚,限你一個小時內到達定位地點,一個小時不到,你會收到你弟弟的尸體,我說到做到。”</br> 又是一條:“不要報警,我隨時可以監控到你的舉動,一旦你報警,或者將這個消息讓你我之外的第三個人知道,你弟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br> “一個小時后,期待你的到來。注意,是你一個人來。”</br> 聽完三條語音的蘇沉魚緩緩皺眉。</br> 很顯然,綁架蘇千習的人,是沖她來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