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br> 蘇沉魚完全不知道自己瞬間拉了波仇恨,當然,知道她也不介意。</br> 她所在的這個位置,如果換一個音樂大佬,自然不會有人說什么,但坐的是她,一個在音樂上沒有任何造詣的人,無論是選手還是觀眾,都不會服氣的。</br> 可對粉絲們來說,那是超級興奮的事呀。</br> 自家愛豆居然成為《夢想音樂節》的特邀評委,證明什么?證明節目組認可她呀。</br> 不然干嘛邀請她。</br> 自稱為“蘇一刀”的粉絲們快速涌進直播臺,給愛豆加油打氣。</br> 誰說我們沉魚不會音樂的?國樂不也是音樂?</br> 沉魚只是特邀評委,她手上又沒有通過否決票,也就是說她,她只不過坐在那里提提意見,最重要的還是那三位評委。</br> 沒錯,沉魚只不過是吉祥物而已。</br> 別酸啦,不就是見沉魚最近火嗎。</br> 大家低調一點,我們安靜地看沉魚點評。</br> 為什么我覺得好爽?幾個月前蘇沉魚還因為顧渣男全網網暴,現在的她逆風翻盤,很勵志了呀。</br> 承認別人優秀很難嗎?</br> ……</br> 粉絲和網友們隔著屏幕打起來了。</br> 屏幕里的蘇沉魚先是中肯地肯定了一號選手張照的唱歌,就有人嘲她根本什么都不懂,不過是撿三位評委說的話綜合而已。</br> 下一句,蘇沉魚話鋒轉了“不過我想張照并非是單純的緊張忘了詞,應該是他的耳返出了問題,可這是直播,他在‘比賽’,容不得絲毫出錯,他只能繼續,耳返故障讓他緊張起來,繼而忘了詞。”</br> 有觀眾交談</br> “她和張照什么關系?居然這么幫張照說話?”</br> “她說耳返有問題就有問題?睜眼說瞎話顯得自己專業嗎。”</br> “好搞笑哦,我懷疑我和她看的不是同一個人。”</br> 這個時候,鏡頭掃向張照,卻見他睜大眼睛,身體微微顫抖,竟是一副激動不已的神態。</br> 主持人立即問“張照,你的耳返真的有問題?”</br> 張照重重點頭,聲音都結巴了“中、中間的時候,耳返里什么聲音都沒有……我一下腦子就空白了……”</br> “那你剛才怎么不說?”</br> 張照紅著眼眶顫音道“我怕說了……會認為我在找借口……”</br> 直播臺</br> 太假了,一看就是演的。</br> 這是直播,應該不是演的吧。</br> 我記起來,好像中途這個小哥哥確實有好幾次摸了耳返。</br> 這又不是專業演員,你看他的反應,像演的嗎。</br> 蘇沉魚看得很細呀……可惜雖然有原因,但張照沒過就是沒過。</br> ……</br> 鏡頭再次切到蘇沉魚,眾人就看到她舉起白嫩的小拳頭“張照,加油哦,雖然這次沒過,但你未來可期。”</br> 如果說剛才張照被導師全票否定,快哭了,現在的他顯然已經恢復過來,他重重點頭,彎腰致謝,退場,二號選手上場。</br> 回到后臺的張照小心翼翼地詢問工作人員“我可以去找蘇沉魚嗎?”</br> “現在不行。”工作人員</br> 張照點點頭,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找個地方等待。</br> ……</br> 觀眾們發現,蘇沉魚并非每場選手都點評,往往在觀眾快忘了她這號人的時候,主持人冷不丁cue她一下,而她的點評,無功無過,評委說好,她就說好,評委說不好,她還是說好,總之不得罪人。</br> 但神奇的是,她往往能夠發現觀眾以及那三位評委都發現不到的點。</br> 比如,一位彈鋼琴的選手成功被張術海選入自己那一隊,評委一致說好,主持人cue她點評,大家就看到那個一直笑得像個小天使一樣的女孩,卻沉著眉說“你的鋼琴彈得特別棒,但是,你不應該繼續彈下去了。”</br> 此刻一出,滿場皆驚,觀看直播的觀眾本來已經平和下來,甚至還有人粉上蘇沉魚,這會兒聽她這樣大言不慚的讓一位鋼琴高手不要再繼續彈,相當于讓人家丟掉夢想,激起群怒。</br> 蘇沉魚她以為她自己是誰?</br> 仗著自己剛紅一點就敢作妖了?</br> 又來來又來了,這個女人又要以獨特的方式奪人眼球。</br> 用這種詆毀別人的方式奪眼球,遲早翻車。</br> 節目組為什么要請她來當?她有病啊。</br> 她是不是有病,真心話,有病就快去治,別亂咬人。</br> ……</br> 這位鋼琴選手卻是一怔,沒有露出絲毫不悅,他有些苦澀地道“站在這個舞臺的前一天,我的主治醫生,和你說了同樣的話。”</br> 觀眾???</br> 什、什么情況?</br> 鏡頭又適時帶過三位評委,他們看起來也是一臉茫然――絕對不是裝的。</br> 只見鋼琴選手慢吞吞地脫掉很長的手套,所有人盡皆驚住――他的雙手居然滿是疤痕!!!</br> 選手候場區嘩然一片。</br> 這些選手大部分都互相有了一定了解,和鋼琴選手走得近的,都不知道他的手居然有傷!</br> 主持人控場,立刻詢問“這是……?”</br> 鋼琴選手簡略道“車禍留下來的,醫生的意思是,如果我繼續彈下去,好不容易恢復的靈活度,會……”</br> 他后面沒有說完,但所有人都懂他的意思。</br> “我為了能參加這個節目,堅持復健,好在最終的成績不算丟人。”</br> 他以為自己藏得夠好,這個節目里的人,絕不會有人發現他手受傷,結果卻被蘇沉魚道破。</br> 鋼琴選手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問蘇沉魚“您是在我剛才彈奏過程中聽出來的?”</br> 只有他自己知道,彈到后半段時,雙手已經疼得很了,但他咬著堅持,自認聽不出來。</br>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三位評委都沒聽出來。</br> 就算聽出其中的細微差別,也不會聯想他的手出了問題吧,只會以為是出了點什么小差錯,蘇沉魚又是怎么肯定的呢?</br> 蘇沉魚笑了笑,當然不會說這是喇叭看出來,估計喇叭收集尖叫值也是無聊了。</br> “您就當我是猜的吧。”蘇沉魚說,“我知道對你來說,鋼琴是你的夢,彈不了鋼琴,就好像人生沒了意義。但是,我們從小到大,擁有過很多夢想,沒有規定說一個人必須只有一個夢想,你今天站在這個舞臺上,獲得所有人的認可,對你來說,這個夢想已經達成。為了你的手,接下來你可以換一個不需要使用雙手的夢想,比如,你聲音很好聽,唱歌也肯定會好聽吧……”</br> 鋼琴選手下臺。</br> 新的選手上臺。</br> 觀眾還有些回不過神來。</br> 總覺得蘇沉魚的話,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br> 我想知道,她是怎么看出38號選手受傷的?</br> 她眼睛咋這么厲害呢。</br> 不知道為什么,我開始期待蘇沉魚的點評了。</br> +1</br> +1</br> ……</br> 真香可能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br> 38號鋼琴選手默默回到后臺,和1號張照碰面,兩人對視一眼,瞬間確定對方的想法,于是一起擱那兒蹲蘑菇,等待節目結束,找蘇沉魚。</br> ……</br> 輪到光頭和他女朋友了。</br> “要是蘇沉魚敢說我們不好,就把剛才后臺發生的事說出去,讓觀眾認為她在報復我們,給我們穿小鞋!”女朋友小聲道。</br> 光頭點頭“好。”</br> 等兩人表演完毫無美感的真人版野獸與美女,三位評委表情詭異,全部給了紅燈,主持人又cue蘇沉魚。</br> 蘇沉魚非常親切地給出四個字“再接再厲。”</br> “我不服,你憑什么這么說!”光頭把三位評委的紅燈算在蘇沉魚頭上。</br> 蘇沉魚“……呃,那繼續加油?”</br> 噗――</br> 現場觀眾大聲笑起來。</br> 光頭臉越發掛不住,他女朋友揚起聲音“我們在后臺是不小心得罪你了,但你也用不著這樣嘲諷我們!”</br> 觀眾???</br> 等等,有瓜?</br> 直播臺一片無語</br> 雖然對蘇沉魚無感,有一說一,剛才蘇沉魚哪里嘲諷了?這是演的哪一出?</br> 這話的意思是在說蘇沉魚報復他們?</br> 可蘇沉魚就說了個再接再厲繼續加油啊。</br> 他們剛剛唱得什么玩意兒,沒看到三位評委聽的時候臉都黑了嗎,就他們這種,難道還想過?</br> ……</br> 面對女生的質問,蘇沉魚遄乓徽帕常小心翼翼地說“要是真的嘲諷,我會這樣說――自負的人,往往本身具備自負的資本,但自大的人……大概空有一張大臉,你們倆,臉真的挺大,很配哦。”</br> 觀眾們反應過來時,笑死了都。</br> 哈哈哈哈哈,蘇沉魚那表情,活像一只小奶貓,然而說的話,好毒啊。</br>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臉小心地說出這么毒的話的?</br> 請參與她一刀砍斷雞脖子的動態圖。</br> 你們忘了嗎!她可是殺雞殺魚玩飛鏢逮毒蛇的好手中。</br> 我去,我想起她一菜刀嚇退兩條大黃狗的事了。</br> ……</br> 光頭和他女朋友在觀眾的笑聲,一臉陰沉地下臺。</br> “老子哪兒臉大了!”</br> “呵。”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冷笑,“臉大不自知,蠢貨。”</br> “你他媽說誰!”光頭大怒。</br> 聞追淡淡道“誰接話誰就是。”</br> “你!”光頭揮拳上去,工作人員趕緊攔下,前面通報聞追上場,他連個眼神都沒給光頭,徑直走向通道。</br> 聞追一出場,燈光落在他身上,觀眾的呼聲第一次這么響亮。</br> “這個選手好帥啊啊啊啊。”</br> “是今天最帥的小哥哥了吧。”</br> “那個眼神……媽耶,我被蘇到了!”</br> ……</br> 直播臺</br> 這顏值,完全可以進娛樂圈了吧。</br> 聞追?名字也好聽!</br> 好帥!!!</br> 我預感這位帥哥會火。</br> 就算他今天不過,沖這顏值,肯定紅了。</br> 帥鍋鍋沖啊!</br> ……</br> 小房間里,捧著奶茶喝的蘇沉魚看著屏幕,目光晶晶亮的,莫二忽然問“沉魚,你認識他?”</br> 蘇沉魚看了他一眼,答非所問“這個小哥哥,很帥很有個性啊。”</br> 最近她忙,有段時間沒有去血色酒吧,微信上也沒怎么找聞追他們,雖然驚聞追和宗文晉來參加《夢想音樂節》,既然他們在這里,她又是特邀評委,裝作不認識他們,反而更好。</br> 免得萬一他們晉級,說他們走后門。</br> 小房間里還有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聞言忍不住心想――這已經是你第n次夸贊男選手長得帥。</br> 先前有幾個長得不錯的男選手,均得到蘇沉魚“好帥”的點評。</br> 聞追原本是“惜辭樂隊”的主唱,他的歌聲無可挑剔,臺下的觀眾歡呼聲極高,長得帥唱得又好,觀眾的反應自然強烈。</br> 三位評委不住點頭,等到結束,他們給出很高的評論,就在所有人都認為聞追會過的時候,三位評委居然全部給了紅燈。</br> ???</br> “什么?全票紅燈?”</br> “怎么可能。”</br> “聞追沒過?他唱得這么好,居然沒過?”</br> “劉琨寧張術海羅悅是傻逼嗎,唱得這么好都不過,先前那幾個一般般的都過了。”</br> “有黑幕,肯定有黑幕。”</br> “聞追確實唱得很好啊。”</br> ……</br> 主持人也是愣了下,他看了眼男孩,后者面對全票否定,臉色沒變分毫,只是卻似乎能感覺到,他在努力壓抑著什么。</br> “三位評委,什么情況?”主持人聽到耳返里傳來導演的聲音――“不用管。”</br> 三位評委各自說出理由,大概意思是――聞追唱得是很好,但跟他們隊里的人有重合,反倒不適合拉進來。又說聞追唱歌時流露出的感冒,很演,并非真實感受。</br> 總之就是,前面夸過后,現在因為點紅燈,開始說他的缺點,這倒也是常見的情況,反正評委嘛,如何把話完美圓回去,是他們的本事。</br> 主持人耳返里又傳來聲音――“不用cue蘇沉魚。”</br> 猶豫了下,鬼使神差地,主持人cue了蘇沉魚。</br> cue完才想起導演說的不用cue,結束后估計要被領導找了。</br> 這個時候,莫名的,觀眾們也在期待蘇沉魚會說什么――先前她眼睛那么厲害地看出兩位選手的外在因素,那她不可能看不出三位評委說的話不對勁吧。</br> 聞追要是唱得不好也就罷了。</br> 但他唱得好啊。</br> 觀眾的眼睛是明亮的,耳朵也沒出錯。</br> 聞追克制著自己沒有摔話筒離場,依他以往脾氣,他完全干得出這種事情,但有股奇異的力量,讓他站在原地不動,漆黑的雙眸定定地望向大屏幕。</br> 屏幕里,蘇沉魚甜美的模樣出現,觀眾發現,每次鏡頭轉到她的時候,她都是笑著的,讓人忍不住跟著一起笑。</br> 哪怕先前指出鋼琴選手手傷,她臉上也帶著淡淡的安撫似的笑容,讓人好感頓生――甭管她是不是裝,總之很拉好感就是了。</br> 不過現在,蘇沉魚臉上的笑容消失了。</br> 她看著屏幕里一身黑衣黑褲、桀驁不訓的男生,歪了歪頭“我的點評不重要,無法挽回結果,三位評委老師已經亮了紅燈。”</br> 觀眾……</br> 靠,果然是幫著評委說話。</br> “不過……”她忽然又笑起來,“總覺得三位評委老師是不是按錯燈了吧,按綠燈不小心按到紅燈了?”</br> 鏡頭掃過三位評委,他們的臉色有點精彩。</br> 耿田不停朝蘇沉魚使眼色,讓她別亂說。</br> “觀眾們肯定很遺憾,我也很遺憾,我這里沒有燈,沒辦法給聞追小哥哥點燈呢。”她彎著眼睛道,“三個燈而已,又不代表什么,聞追小哥哥,你要是愿意,臺下的觀眾很愿意為你亮燈啊。”</br> 果然,觀眾們大力揮著熒光棒,大喊聞追的名字。</br> 聞追忽然就不想摔話筒了,他對著三位評委點了點頭,轉身下臺。</br> “蘇沉魚很正義啊,三位評委否定聞追,肯定是內幕,蘇沉魚作為特邀評委,這樣公然挺聞追,肯定會得罪節目組吧。”</br> “為什么我覺得這是節目組故意的。”</br> “怎么可能是故意?”</br> “突然覺得蘇沉魚有點帥腫么破?”</br> “明明蘇沉魚沒說什么,但就覺得她看著好順眼。”</br> ……</br> 也不知后臺誰在搞事,聞追下臺之后,新一位選手上臺,結果大屏幕里突然出現蘇沉魚的鏡頭,很顯然蘇沉魚并不知道鏡頭轉向了大眾。</br> 明明每次出現在畫面的時候,她都規規矩矩坐著,這會兒的她盤腿坐在沙發,一個助理模樣的人背對鏡頭蹲著,在剝柚子。</br> 那姿態,享受的喲。</br> “……不是說了不能挺聞追嗎!”</br> 她一邊接過剝好的柚子塞進嘴里,一邊道“我是好學生,不能睜眼說瞎話啦,要誠實。”</br> “再說,聞追小哥哥都快哭了,我不能看著有實力的人就這么莫名其妙被ass。”她一臉心痛地說。</br> 觀眾一聽,神色一震――蘇沉魚的形象在他們心里,頓時高大上起來。</br> 原來蘇沉魚的三觀這么正!</br> 粉了粉了!</br> “……”宗文晉盯著聞追,“你哭了?”</br> 聞追面色鐵青“哭你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