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br> 窗簾雖然拉上了,但蘇沉魚知道,傅清許并沒有離開,他安靜地站在門外,仿佛成了一道靜默的影子,而微信上也沒有任何消息。</br> 似乎打定主意,一直不出聲地站在那里。</br> 蘇沉魚要是不開門,他能在那里站一晚上。</br> 幾秒后,蘇沉魚重新拉開窗簾,撥開玻璃門的鎖,然后她退回房間,傅清許輕輕推開門,寒風呼嘯著卷進來,凍得只穿睡衣的蘇沉魚一個哆嗦,他并沒有將打開太寬,側身帶著寒風跨進來。</br> 推上門,寒風消失。</br> 無言的沉默。</br> 傅清許一聲不吭的來,蘇沉魚也沒問他怎么知道她住在這里,也沒問他怎么上的陽臺。</br> 他不說話。</br> 她便也不說話。</br> 兩人對視,房間里只能聽到平板里女主角在對男主角大吼――</br> “……你這個混蛋!”</br> 挺應景的。</br> 某位侯爺大半夜跑來找他,不走正門,翻越陽臺毫無預兆地敲門,這要是普通人不得嚇一大跳?</br> 好歹微信上提前說一聲呀。</br> 想了想,蘇沉魚回身往平板屏幕上一點,畫面暫停。</br> 于是,房間里那唯一的聲音也消失了。</br> 過了會兒,傅清許動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睡衣袖子上滑,露出她纖細白皙的手腕。</br> 恢復得很好,紅腫消得差不多了,只是那塊青紫并未揉散,是以依舊怵目驚心。</br> 他冰涼的指腹輕輕觸了上去。</br> 下一秒,蘇沉魚將手抽回,卻貼向傅清許,踮起腳尖,雙手穿過他的脖頸攬住,吐氣如蘭“傅老師,大晚上的,找我有什么事嗎?”</br> “什么都不說的話,我會誤會您的來意哦。”</br> 傅清許身體一僵,終于,他開口了,暗啞的嗓音好似在忍著什么。</br> “小魚。”</br> 天啟國的書侯,在她進宮之前,一直喚她小魚。</br> “那么……”她嘆了口氣,離他更近,彎了彎眼睛,“現在,我該叫您傅老師,還是公子?亦或是……侯爺?”</br> 傅清許墨眸中的情緒洶涌,他怔怔地看著懷里的人,垂在身側的手在顫抖,幾次抬起,似乎是想將她緊緊擁住,卻又縮了回去。</br> 呃……</br> 見這樣他都還不承認,蘇沉魚皺了下眉,踮起的腳尖落下,攬住他脖頸的手也松開,整個人欲往后退。</br> 可就在她即將離開他的那一瞬間,一直垂在身側的大掌用力掐住她的腰,將她帶入了懷中。</br> 她聽到了他壓抑的呼吸。</br> 不僅如此,她還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濃郁到近乎實質的悲傷和喜悅,這兩種情緒交纏在一起,讓蘇沉魚十分茫然。</br> 這個代表了傅清許……或者說書侯所有情緒的擁抱,只持續不到十秒,然后傅清許放開了她。</br> “公子……算了,我還是叫你傅老師吧。”蘇沉魚后退兩步,坐回柔軟的床側,開門見山,“畢竟,這不是天啟國。”</br> “我突然多了一份記憶。”傅清許暗啞的嗓音徐徐散開,“起初只是模糊的,在你抓住我的時候,閃過幾個模糊的片段。”</br> 蘇沉魚點了點頭,知道他說的是過大球那關。</br> “然后,那些記憶越來趙多,也越來越清晰,直到不久前,我才全部接收。”他道,“我多了一個身份,一個關于……書侯容鈺的身份。”</br> 蘇沉魚這才明白,先前在酒店他沒來找她的原因,是他的記憶還沒有完全接收的緣故。</br> 他和她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同。</br> 她來到這個書中劇本世界,接收的是書中蘇沉魚的記憶,雖然像是自己快速經歷過以前蘇沉魚的一生,但她的意識,其實更偏向天啟國。</br> 或者說,兩份記憶,天啟國的那份記憶會更深刻,更占主導。</br> 但傅清許是以現在記憶為基礎,接收了書侯的記憶……</br> 否則,如果是書侯記占主導的話,以書侯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半夜來找她的行為。</br> 傅清許不說話了。</br> 蘇沉魚也沒指望他一直說下去,不論是傅清許還是書侯,都不是話多的人,剛才能說那些,也是為了向她證明如今的他,還有另一個身份。</br> “您要不要坐下?”想了想,蘇沉魚指向旁邊的沙發。</br> 傅清許看她。</br> 蘇沉魚從床上起身,去到沙發坐下,傅清許坐在她的對面。</br> “……你,很早就到了這里?”又是一陣沉默后,傅清許問,聲音恢復了正常。</br> 蘇沉魚沒有瞞他“五個月前吧,死的那天。”</br> 傅清許渾身一震。</br> “對了,我是怎么死的?”蘇沉魚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既然書侯過來得比她晚,她好歹是一國之后,死得不明不白,狗皇帝又病重,這事兒肯定會驚動書侯,書侯應該知道她怎么死的吧。</br> 要說她對天啟國有什么事戀戀不忘,無法忘懷,那就是她的死了。</br> 眼看離成功就一步之遙,突然死了,來到這個書中世界――雖然這個世界確實舒服,而這里的生活樂趣,也肯定比成為太后的生活樂趣更廣,但并不妨礙她的郁悶。</br> 傅清許卻不答。</br> “傅老師?”</br> “五年。”傅清許低低地說,“孝賢皇后,已薨逝五年。”</br> 蘇沉魚回過味來,現代劇本世界和天啟國之間的時間不對等,她死后來到劇本世界五個月,但天啟國已經過去五年。</br> 看來書侯不想說她是怎么死的。</br> 他不想說,沒人能逼他說了來,蘇沉魚倒也習慣了,不再糾結,新一個念頭冒出……天啟國的她都死五年了,那快要嗝屁的狗皇帝呢?</br> 是不是和她一樣,只剩裝在棺材里的白骨?</br> 一想到會是這么個結果,蘇沉魚心里不住冒出喜悅的泡泡。</br> “那……”她努力抑制不斷上翹的嘴角,“皇上呢?”</br> 傅清許頓了幾秒,才緩緩回答“陷入沉睡,一直未醒。”</br> “他沒死?”蘇沉魚上揚的嘴角僵住,脫口而出。</br> 傅清許看著她,點頭。</br> 蘇沉魚“……”</br> 整個人都不好了。</br> 狗皇帝命也太能茍了,她都死五年了,他居然還活著?</br> “皇上沉睡后,太子匆忙登基,由郭太傅輔佐……”</br> 這些蘇沉魚就不怎么感興趣了,聽到狗皇帝還沒死的消息,她很不爽,至于那太子……她腦海里快速過了遍太子的基本信息。</br> 狗皇帝后宮嬪妃眾多,他自己也挺能干的,子嗣算不上多,但也不少――至少,托他的福,蘇沉魚觀看過至少六位嬪妃產子。</br> 不過成功活下來的,只有幾個,其中年歲最大的太子是由狗皇帝還是皇子時,納的一位側妃所生,蘇沉魚升職皇后之后,太子生母病逝,狗皇帝就把太子記在她的名下。</br> 但蘇沉魚跟太子不太熟。</br> 一來,太子比她小不了多少,養也養不熟。</br> 二來,當初太子生母三番四次陷害她,每次都落空,生生把自己氣病倒,最后翹了辮子,那太子對她可是恨得不得了,她吃飽了撐的往他跟前湊。</br> 不料傅清許話鋒一轉“太子繼位一年后薨,由建寧王登基,建寧王雖是武將,卻性情通透,精通治國之道……如今天啟,在他的治理下,還算太平。”</br> “誒?”蘇沉魚被這個神轉折吸引了,權當聽八卦,“建寧王?小胖球兒?他成皇帝了?太子怎么死了?”</br> 蘇沉魚眼前浮現三皇子建寧王的模樣。</br> 狗皇帝的子嗣中,她最喜歡也最合得來的,當屬三皇子,一個很溫柔的小胖球――不過因為他從小就胖,生母又不得寵,受過不少欺負,因緣巧合之下,蘇沉魚幫助過他,還幫助過他的生母。</br> 后來,查到小胖球之所以一直發胖,其實是二皇子的生母下的毒,后宮的女人雖然柔軟,用起來的手段卻是讓人防不勝防。</br> 蘇沉魚之所以知道得這么清楚,完全是因為,這年事是她調查出來的――狗皇帝告訴她,小胖球中了毒,是后宮嬪妃所為,讓她找出來。</br> 沒辦法,她只能找。</br> 這一找,就牽出一大長串,二皇子的生母害了不少人,那些早妖的孩子,全拜她所為。最后二皇子生母剝奪稱號,賜死,二皇子貶為庶人。</br> 三皇子小胖球兒解了毒,人慢慢瘦下去,但身子也虛了,蘇沉魚就去求狗皇帝,讓曾經教過她的那位武狀元,去教小胖球兒。</br> 狗皇帝答應了。</br> 小胖球兒每次見到蘇沉魚,都會恭恭敬敬地叫她一聲“母后”,叫得她雞皮疙瘩狂起。</br> 大概跟在武狀元身邊習了兩年武,小胖球兒被狗皇帝派到邊地,跟著五大將軍之一的陸元帥戍守邊疆,蘇沉魚最后一次見他,是在過年的宮宴上,小胖球立了軍功,被狗皇帝封為建寧王,長年鎮守邊疆。</br> 傅清許“嗯”了一聲“太子繼位后,耽于女色,聽信佞臣之言,使天啟處在內憂外患之中……”</br> “你呢?”蘇沉魚覺得奇怪,“郭太傅這個老頭兒沒什么才能,可是你不一樣呀,有你在,太子再怎么……”</br> 她后面的話沒能說出口,因為傅清許閉上了眼睛,表情竟十分痛苦,但他卻轉瞬間恢復平靜,再睜眼時,已經毫無異狀。</br> “……我那時無暇顧及。”他只提了這么一句,隨后淡淡道,“新帝排除異己,要將所有皇子盡數斬殺,建寧王無奈之下,起兵造反,最終新帝禪位于建寧王。”</br> 傅清許說得簡略,一句話帶過,但蘇沉魚能想象那個畫面,她感嘆一句“小胖球兒挺厲害的呀。”</br> “你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不是嗎?”傅清許靜靜地看著他。</br> “我?”蘇沉魚瞪大眼睛,,“哪有!我怎么可能知道!”</br> 傅清許抬手,仿佛頭疼一樣地摁住太陽穴,低聲道“你不喜太子,太子剛愎薄情,性情與皇上相似,非明君之選。皇上病重,縱觀所有皇子,唯有建寧王最適合……所以你一早讓武狀元李大人教他習武,又送他去往邊疆。以他能力,假以時日,定能掌握兵權,同時,又遠離朝堂權謀之爭,給足他成長的時間……”</br> “打住打住。”蘇沉魚連連擺手,“傅老師,您把我想得太厲害了,我哪里能想到這些……對我來說,這些都是過去的事,無關緊要了。”</br> 繼而轉移話題,非常直白地說“我是死了來到這里的,那您……?”</br> 也死了?</br> “……沒有。”傅清許摁住太陽穴的手越來越用力,“作為‘書侯’的我還活著,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擁有屬于傅清許的記憶……”</br>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人軟軟地倒了下去。</br> 蘇沉魚“……???”</br> “傅老師?”</br> 她湊過來,把傅清許扶到沙發,小心翼翼伸手放在他鼻子下面,有氣兒,又摸他脈搏,跳得很有力。</br> 俯身在傅清許胸口聽了下,心跳平緩。</br> 這是……暈過去了?</br> 喇叭,什么情況?</br> 我、我不知道啊。</br> 蘇沉魚翻了個白眼。</br> 傅清許突然暈倒,蘇沉魚只好把他平放到沙發,還好沙發夠大,完全足夠他躺下。</br> 又找來一條薄毯蓋在他身上,做完這些,蘇沉魚打了個呵欠,躺回床上,閉上眼睛。</br> 然而――</br> 睡不著!</br> 她翻了個身。</br> 她來這里五個月,天啟國過去五年,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狗皇帝居然沒死!</br> 等等……</br> 天啟國的書侯沒有死,卻來到了這里。那么沉睡中的狗皇帝呢,他有沒有可能,也來到了這個世界???</br> 難怪剛才聽傅清許說話時,她心里縈繞著一股找不出原因的奇怪感,現在終于明白了。</br> 因為有可能,狗皇帝也在這個世界!</br> 作個假設……假如狗皇帝來了,會是誰?</br> 蘇沉魚這個名字不說家喻戶曉,至少在年輕人眼里,已經不算陌生,各大新聞里常常出現她的名字,而她的名字和容貌都與天啟國一模一樣,狗皇帝要來了,肯定會注意到她,繼而找上門來。</br> 他絕對會找上門來的。</br> 細細想來,目前為止,她身邊沒有出現過疑似狗皇帝的人,是不是可以證明,狗皇帝沒有來?</br> 他最好是能來。</br> 天啟國沒殺掉他,在這里,她可就沒有顧忌了。</br> 在天啟國她都能做到毫無痕跡,在這里,她連自己出手的必要都不用有,擁有詛咒系統的她,多方便啊。</br> 蘇沉魚開始期待狗皇帝的出現。</br> 胡知亂想的她慢慢有了睡意,墜入夢鄉。</br> 然后,她做夢了。</br> 首先,她看到的是書侯,這是一間寢房,書侯虛弱地半躺在床上,臉色慘白。</br> 旁邊一位大夫模樣的老者卻是松了口氣,驚喜道“公子,您終于醒了。”</br> 書侯卻是愣愣的“……我回來了?”</br> 大夫“公子,您怎么了?”</br> 書侯聲音發顫,他猛地伸手抓住大夫,因為激動,慘白的臉浮起血色“烏老,我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在一個現代世界,我的名字叫傅清許……我還見到了……見到了……小魚……”</br> “公子!”烏老慌張地跪到地上,“您別嚇我!”</br> 書侯在烏老蒼老驚憂的瞳孔中,看到了仿若幽鬼般的自己,他忽然冷靜下來,緩緩松開烏老“是子初失禮了。”</br> “剛才我說的胡話,烏老不用放在心上。”他咳了兩聲,“你先下去吧。”</br> 烏老十分擔憂,但在書侯的目光下,不得不退出去。</br> 直到屋內只有自己,書侯才低低一笑,那笑容說不出的愴然。</br> “原來,只是夢啊。”</br> 他在期待著什么呢。</br> 期待小魚還活著嗎。</br> 蘇沉魚掐了下自己的臉,不疼,喊喇叭,也沒有喇叭的聲音……所以,這確實是她做的夢。</br> 可這個夢……</br> 她的眉心擰了起來,看向書侯。</br> 這個病弱得仿佛隨時可能倒下的人,真的是她記憶中風光霽月的書侯?</br> 書侯掀開被褥,來到墻側,移開墻面上一個花瓶,旋即往下一按,床榻緩緩移動,露出一個漆黑的入口。</br> 可見床下是一個密室。</br> 書侯抬步往下,蘇沉魚心想反正是夢,跟上去看看,于是跟了上去。</br> 密室內光線明亮――因為墻壁四周嵌滿夜明珠。</br> 然后,蘇沉魚看到了一個讓她完全沒有料到的人。</br> 不對,應該是兩個。</br> 一個躺著,一個坐著。</br> 躺著的那個,燒成灰她都認得,是狗皇帝。</br> ???</br> 書侯床下的密室里,居然放著狗皇帝?</br> 坐著的那個氣宇軒昂,眉羽間隱隱有著狗皇帝的影子。</br> ――是小胖球兒建寧王。</br> 不對,照書侯先前對她說的,建寧王如今是天啟的皇帝。</br> “老師。”小胖球兒見到書侯,忙起身過來扶,“您終于醒了。”</br> 書侯“嗯”了一聲,靜靜地看著床上的狗皇帝。</br> “老師,我不明白,為什么不殺了他?”小胖球疑惑的語氣里,仿佛床上的那個人,并不是他爹,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甚至是厭惡的人。</br> 蘇沉魚驚呆了。</br> 她以為,只有自己恨不得想讓狗皇帝死。</br> 果然是夢,太假了。</br> 書侯沒有說話。</br> 蘇沉魚瞅著小胖球兒,有種感覺,他可能不是第一次問這個問題,愈發疑惑的小胖球兒大概忍不下去了,繼續道“如果不是他,母后就不會進宮,你和母后的悲劇,全是他一手造成。他不管是為人夫、還是為人父,沒有盡到一點責任……”</br> “他更是三番五次地想要殺了你!如果不是母后周旋,書侯之名早就除了……還有,是他縱容太子毒殺母后,您晚來一步、就一步……這些年,您……”</br> 蘇沉魚“?”</br> 說的是我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