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被迫趴在霍梟肩上的男人微微抬起頭,藍眸閃動著,綻出點點星光。</br> 眼神中的清冷完全褪去,換上絲絲柔情。</br> 就那么看著她,定定地,目光灼灼而專注。</br> 他說著話,握著她的手也不斷收緊。</br> 手心的冰涼透過肌膚相觸之處不斷傳來,凍得她的心狠狠一顫。</br> 他的銀色長發披散下來,在自己面前輕輕晃蕩著,多了幾分脆弱美。</br> 她皺了下眉頭,有些猶豫。</br> “可是我力氣不太夠,萬一不小心碰到你的傷口……”</br> “無妨?!?lt;/br>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清冷的嗓音打斷。</br> 他凝著她,眼底是不加掩飾的渴求和期盼。</br> 仿佛在說,他不怕傷上加傷,只要她陪著他,就好了。</br> “麻煩你了?!?lt;/br> 對方都這么說了,傅筱也不好再繼續拒絕了。</br> 她抬頭看向霍梟,神色平靜而淡然。</br> “那霍梟,你先把白同學放下來吧?!?lt;/br> “我扶他去醫院。”</br> 白溟這身傷也是為了她,她不能對他置之不理啊。</br> 霍梟一下就看懂了她眼底的含義,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攥成拳頭,手臂上道道青筋暴露。</br> “你確定?”</br> “你要親自扶他去醫院?!”</br> 白溟這家伙根本就是在賣慘,博她同情,怎么她就是看不透呢。</br> 他本以為那家伙就是腦袋好了點,學習厲害了一些,沒想到演戲蠱惑起人來,也挺有一套的。</br> 霍梟咬咬牙,臉色頓時就青了。</br> 在看到傅筱面不改色后,霍梟擰緊眉頭,瞬間不爽到了極點。</br> 眼底的醋意和怒氣交匯翻涌著,帶著強烈的煞氣,恨不得當場把白溟給弄死。</br> 可目前白溟這小子脆弱不堪,還是為傅筱受的傷,傅筱出于愧疚和感激,自然會牽掛他多一些。</br> 在這個時候,跟他起沖突,只會顯得自己小肚雞腸,是個醋壇子。</br> 惹她不開心。</br> 霍梟思索了一番,直接冷哼一聲,松手,將白溟放了下去。</br> 故意在放他落地的時候,用了些蠻力。</br> “碰”地一下,白溟的身體撞上地板。</br> 霍梟隨之而來的嘲諷,蓋住了白溟那聲輕如羽毛的悶哼。</br> “這家伙皮糙肉厚,又胖又重,你要扶他?小心被他壓死!”</br> 皮糙肉厚?</br> 又胖又重?</br> 傅筱看著明顯在顛倒是非的霍梟,有些無奈地扯了扯唇角。</br> 大金主,你可真會睜眼說瞎話啊。</br> 她走上前,正想將白溟扶起來。</br> “姐姐,要不還是我來吧。”</br> “我保證,我會比霍梟溫柔的,絕不會傷了他,好嗎?”</br> 艾諾登雙眸清澈而耀眼,目光懇求地看著傅筱。</br> 像是一條看到了主人從外面帶回了其他的野狗,生怕被外來的小妖精搶走了寵愛,而瘋狂撒嬌的小狗狗。</br> 他對著傅筱請求著,表情真誠而懇切。</br> 垂下眸時,盯著白溟那頭,眼神卻是瞬間沉了幾分。</br> 不就是撒嬌,賣慘嘛,跟誰不會似的。</br> 論起演技,這里有哪個能比得過他的?</br> 傅筱頓下動作,仔細觀察著幾個男人的反應。</br> 霍梟黑著臉,一言不發,那雙盯著她的綠眸寫滿了哀怨和氣憤,好像盯著一個負心漢一樣,表情不爽到了極點。</br> 艾諾登看著她,眼神灼灼,臉上寫滿了小心翼翼和期盼。</br> 溫旭晟全過程沒說過話,只有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睨著她,里頭浮現的不明意味,叫她心里有些發毛。</br> 他們一個二個的,好像都很不開心,脾氣大得很啊。</br> 被一個美男表白,是開心,受寵若驚。</br> 被一群美男表白后圍著,就是頭疼加混亂了。</br> 她雖然在感情上有些反應遲鈍,還沒開竅,但隱約感受到一絲修羅場即將爆發的氣息。</br> 莫名有種預感。</br> 如果她就這么自己扶著白溟走掉,那么等待她的,將是永無止境的狂風暴雨。</br> 聰明人,永遠不會自找麻煩。</br> 她沉默著彎下腰,抓住白溟的手臂,將他攙扶了起來。</br> “白同學,我現在送你去醫院,堅持一下?!?lt;/br> 白溟被她攙扶著,整個人靠在她身上,將那柔軟的身軀半摟在懷里的時候,心底莫名涌出一股滿足感。</br> 他彎了彎唇角,面上是淡淡的欣喜,臉色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過多的表現出來。</br> “嗯,麻煩你了。”</br> 其余三男人:裝腔作勢的狗男人,哼,別有用心。(嫌棄臉)</br> 幾人看著那靠在一起的兩個人,眼神瞬間暗了下來。</br> 本以為傅筱會就這么心軟,答應白溟的請求,真就自己送他去醫院了。</br> 那這么一來,兩人不是又會獨處?</br> 幾個男人冷著臉,恨得牙癢癢。</br> 白溟這家伙看著云淡風輕,其實是最為悶騷,心機最深,詭計最多的一個!</br> 沒想到傅筱穩住身形后,卻直接扭頭,平靜地看向他們。</br> “白同學傷勢太重,我一個人是沒法送他過去的,你們能幫幫忙,搭把手嗎?”</br> 她看向艾諾登。</br> “艾同學,可以麻煩你扶住另外一邊嗎?”</br> 艾諾登被點到,有些猝不及防。</br> 但隨即眼神一亮,姐姐找自己幫忙了,這說明什么?說明她不再排斥自己,把他當成外人了!</br> 他非常乖巧地走上前,按照她說的,扶住白溟的另外一邊。</br> 霍梟見狀,冷哼一聲。</br> 沒骨氣的家伙。</br> 她怎么說,你就這么做???</br> 這小子,什么時候變得那么聽話了?</br> 她不是對白溟那家伙心軟了嘛,那就讓她一個人送他去啊。</br> 話說,她為什么獨獨叫了艾諾登幫忙?</br> 自己這么個大活人杵在這,她看不見嗎?</br> 霍梟:心里酸得冒泡,可惡!</br> “霍梟?!?lt;/br> 緊接著,霍梟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抬起頭,對上的是那雙堅定而帶著絲絲請求的紅眸。</br> “可以麻煩你先到學院門口叫輛車嗎?你動作比較快?!?lt;/br> 霍梟一臉老大不爽的樣子,卻是第一時間轉過身,朝著外頭走去。</br> “真是麻煩?!?lt;/br> 轉過身的時候,唇角還悄然勾起,她也拜托他幫忙了,這說明他對她而言也是值得信任的人。</br> 她還夸他動作快。</br> 花豹一族,以速度迅猛而聞名,這句話對他們而言,就是最好的夸獎。</br> 看在她誠心誠意的份上,他就跑一趟吧。</br> 真是煩死了!</br> 他一邊抱怨著,唇角的弧度卻越來越深,全然忘了自己剛才的豪言壯語。</br> 三個男人有兩個都被安排了,剩下溫旭晟,懶懶地靠在墻角,目光邪邪地睨著她。</br> 他倒想看看,她會給他安排點什么任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