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說罷, 便掀開了眼簾，想要看看陸之昀的神情, 在他回來之前，便或多或少些好奇男人在聽到這個消息后，到底會是個什么反應。
    日影潼潼。
    陸之昀烏紗帽下的那雙鳳目深邃矜然，他的視線仍落在了沈沅的臉上，卻是默了一瞬，連個字沒沈沅說。
    在沈沅松開了陸之昀的手后, 他的那只的大手隔著那淡紫『色』的柔軟羅衫，仍置在的小腹上，只是力道顯要小心了許多。
    甚至, 指尖不易察覺顫了顫。
    沈沅也弄不清楚現在的陸之昀到底是個什么狀態。
    他看著也不像是不高興。
    可若說是興奮, 那也完全不沾邊。
    無論發生什么事, 陸之昀總會表現得處變不驚，面『色』也永遠是冷冷淡淡的。
    可他現下的這副神情, 看著雖與平日無異，沈沅卻是從中瞧出了幾分的懵和怔。
    故而沈沅以為陸之昀是沒白的話意, 見這漪蝶廳內也是四下無人，便又男人小聲說了一遍：“官人…陳院使說我應該是身子了, 身子就是…孩子。”
    “嗯。”
    陸之昀終于回復了，大手也離開了沈沅的小腹, 且他顯是想要用臂圈住的后腰，再引著往廳內走的。
    沈沅瞧著, 陸之昀是抬了幾下手的。
    但一聽竟是身子了，陸之昀的動作竟是顯『露』了幾分猶豫，好半晌的功夫過去，沒觸及到的身體。
    沈沅神情怔忪將男人的這些變化看在了眼中。
    陸之昀這時清咳了一聲, 似是要掩飾住自己的失態，隨即便抬聲命道：“江豐，進來。”
    江豐爽利哎了一聲，只身一人進了漪蝶廳內。
    沈沅這時已經被陸之昀小心攙著腰肢，再度坐回了圈椅處。
    看著陸之昀神情莫測江豐交了些事，一開始江豐的表情算恭敬鎮定。
    但是得了懷孕的這事后，江豐的眼眸中是閃過了一絲驚訝。
    ——“這事除了你和江卓，近侍夫人的碧梧和惠竹，不要再讓公府中的其他人道。”
    陸之昀的語氣頗為嚴肅，江豐自是即刻便恭敬應了聲是。
    沈沅的神情漸漸凝重了幾分。
    孕的事，確實得暫時瞞下來。
    若是讓人道剛一入門，便了身子，其他人肯定會往無媒茍合上猜。
    的頭上肯定會落一頂傷風敗俗，不廉恥的帽子。
    但是這件事，卻不會對陸之昀的名聲什么影響。
    憑他的權勢和位，在朝中是完全不用畏懼御史和言官的，沈沅甚至覺得，這些起著監察糾議作用的官員，也是被陸之昀控制著的。
    唐玄宗就曾娶了自己兒子的妻子楊玉環做貴妃，滿下的人也沒誰敢去說三道四。
    如果皇帝弄大了某個民女子的肚子，直接將接進了宮里做妃嬪，也沒人會說皇帝傷風敗俗。
    而身為女人，就男子的境遇完全不一樣了。
    縱是陸之昀權勢滔，但是沈沅卻是活在后宅中的，這件事若在公府傳開，只會影響這個做母的威嚴，下人也會因此而輕視。
    沈沅道陸之昀已經讓江豐安排好了一切，也將消息封鎖了下來，可的心里，是不甚底氣。
    正此時，江豐已經退了出去。
    陸之昀亦低聲道：“你適才走神了。”
    沈沅的思緒被男人溫醇的聲音拉回了現實，亦搖了搖首，美目微赧看向了他。
    “要做母親了，你害怕了？”
    陸之昀邊問著，邊從圈椅處站了起來，亦沖著仍懵然坐著的沈沅伸出了指骨分的右手。
    沈沅會出了他的心思，待將自己的手微顫著伸向了陸之昀時，他很快便握住了它，并小心將扶了起來。
    沈沅站定后，方才柔聲回道：“妾身…妾身……”
    言語支吾著，是說不出來那句，不怕。
    畢竟活了兩世，卻是第一次為人母。
    話雖未說完整，可沈沅的這種反應，已經給了陸之昀想要的答復。
    陸之昀牽著美人兒那兩只纖軟柔膩的手，讓纖瘦的身子面對著他。
    隨即他垂下了冷峻的眉目，逐著沈沅因緊張而游移的眼神，將聲音放得很低道：“這是好事，不要怕。”
    沈沅的兩只手被男人微糲寬厚的掌心包覆著，亦覺得這時的陸之昀在待時，好似存了些刻意的溫柔。
    在他說完這句簡短的話后，沈沅的內心也不再感到緊張，漸漸變得安沉下來。
    ***
    夜幕低垂，到了用晚食的時辰。
    廖哥兒被江豐牽著來了沈沅的院子，男孩進到偏廳后，便見沈沅亭亭站在八仙桌旁，亦語調溫柔指揮著丫鬟們布著飯菜。
    廖哥兒一見到沈沅，烏眸變亮了幾分。
    他剛要邁著小短腿沖向沈沅，身后便傳出了一道冷沉的聲音——
    “陸廖霽，你站住。”
    廖哥兒絲毫未料到，他那可怕的五叔竟是突然站在了他的身后，只得在他的呵斥下，立即便停住了步子，不敢再靠近沈沅。
    陸之昀這時已經走到了廖哥兒的身前，他垂首看著像個小團子似的侄子，復又沉聲命道：“日后在你五嬸面前，不要這么莽撞，聽見沒？”
    廖哥兒懵懵點了點頭，沈沅這時已經走到了這叔侄倆的面前，待將廖哥兒拽到身側保護住后，便柔聲對陸之昀道：“官人，我們用晚食罷。”
    陸之昀又睨了廖哥兒一眼，方才淡聲回道：“嗯。”
    三人一起用晚食時，廖哥兒不時用那雙烏溜溜的眼睛觀察著陸之昀和沈沅。
    陸之昀雖然摘下了烏紗帽，但是卻未換下那身鎮重威嚴的蟒服，他衣前的坐蟒摻著金線，在暖黃通的燭火下，泛著熠熠的輝光。
    廖哥兒只覺得那些光芒灼眼，卻見陸之昀也注意到了他沒好好用晚食，反是在一直悄悄打量著他。
    故而陸之昀眸『色』微覷，無聲看了廖哥兒一眼。
    廖哥兒不得打了個寒顫，立即便將小腦袋又垂了下來，持著筷箸繼續埋頭苦干。
    其實陸之昀是個樣貌很英俊的成熟男人，但是在孩童的眼中，相貌并不是那么重要的，氣質才是最重要的。
    在廖哥兒的心中，他『性』情強勢的五叔永遠是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且他覺得，陸之昀絕對是這底下最可怕的人了。
    沈沅靜靜飲著人參雞湯，亦將陸之昀和廖哥兒的互動看在了眼中，開道：“官人，從前我在梅花書院那些未開蒙的生員時，便發現像廖哥兒這么大的孩子總容易脾胃失和，可這些孩子的父母是很注意他們平素的飲食的。”
    這么說，自是話中話。
    沈沅沒想到，陸之昀真給了一個臺階下，只聽他淡聲問道：“這是為何？”
    沈沅柔聲回道：“家中的長輩如果在用食時太過威嚴，小孩子便會感到懼怕，身他們便比成年人要身子脆弱，這樣對廖哥兒的脾胃也不會好的。”
    廖哥兒聽著沈沅柔柔的話音，亦怯怯看向了陸之昀。
    令廖哥兒也沒想到的是，陸之昀竟是語氣平靜回了一句：“好，以后在飯桌上，我會對他的態度溫和些。”
    聽罷這話，廖哥兒難以置信瞪大了圓圓的眼睛。
    原來五叔是會聽五嬸的話的！
    廖哥兒的心中喜滋滋的。
    可他希望在日后，陸之昀能更聽沈沅的話，最好整個國公府是沈沅說得最算才是最好。
    這樣他就再也不用去怕陸之昀，也會自己的靠山了！
    ***
    及至人定之時，月華如綢。
    沈沅今日自歸寧回來后，便感到異常的疲憊。
    可疲憊歸疲憊，在得了自己是懷了身子，而不是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癥后，的心情也比前幾日愉悅了不少。
    其實這幾日一直懷疑，自己這么難受，是陸之昀在大婚之日的那場房事關。
    沈沅剛要闔眸，從身后小心圈著的陸之昀卻將大手突放在了的小腹上，他意克制著『摸』肚子的力道，動作顯比之前輕了不少。
    于這夜深人靜的時當，男人講話的語氣也格的低沉且富磁『性』。
    陸之昀問：“這肚子怎么沒起來？”
    沈沅微抿柔唇，時覺得，陸之昀雖然已經是個過了而立之年的成熟男子了，但他畢竟也是第一次做父親。
    些事情，他也真是不怎么懂，便無奈回道：“沒到月份呢，到月份就會起來了。”
    陸之昀默了一瞬，隨即便捏了捏美人兒纖細且觸感柔膩的后頸，又問：“我說實話，前晚上…是不是傷到你了？”
    他說著這樣的話，拇指和食指輕而緩，一下又一下『揉』著沈沅后頸上那幾寸敏.感的筋條，惹得的面頰也是忽一燙。
    陸之昀時喜歡緊緊扣著，掐腰的力道也些大，所以難免會碰到的肚子。
    不過沈沅卻沒直接將實情說出來，只柔聲回道：“那官人以后…多注意些……”
    陸之昀嗯了一聲，又對命道：“孩子生下來前，就好好在院子里養胎。等你平安產子后，再去執掌公府的中饋之務，這期就不要費神勞累了。”
    他的語氣溫醇，可那話意卻是極為強勢且不容置喙的。
    沈沅聽罷，不禁顰了顰眉目。
    其實在嫁給他前，沈沅便做好了心理準備，因為陸之昀的位也好，『性』情也罷，種種因素加在一處，注定了他是一個很喜歡管控別人的人。
    他喜歡為身邊的人安排好一切，控制欲是很強的。
    可是沈沅因為不在父母身旁長大，除了婚姻這種大事，其余的事情是極見，且是自己給自己安排的。
    這冷不丁被他這么一句話，就給安排了在公府近一年的生活，沈沅的心中是不大情愿的。
    而且沈沅也自己的想法。
    已經思忖出了陸太太在奉茶那日對展『露』不滿的緣，寇氏定是在沒入門前，便在陸太太的面前吹了不少的耳旁風，且原是要嫁給陸諶的。
    但陸諶退婚后，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就嫁給了陸諶的五叔。
    這很難不會讓人覺得，是個心機深沉，且頗手段的虛榮女子。
    沈沅心中的另一個隱憂便是，如果剛入府就因著懷孕沒立即將中饋之權奪回來，往后再想收服人心，使府中的下人信服就更困難了。
    固然清楚陸之昀是個手段強硬的，可是管理后宅的門道太多，且國公府的那些下人也個個不簡單，跟人精似的。
    沈沅也能理解陸之昀的心思，畢竟子嗣為大，尋常的孕『婦』不一樣。
    得至少瞞著旁人一個月，才能透出懷孕的消息來。
    思及此，沈沅卻沒立即就陸之昀將這些想法說出來。
    道陸之昀的『性』情太強勢，所以如果要說，也得尋個合適的時機。
    ***
    次日一早。
    待陸之昀上朝后，沈沅便在辰卯這時當，去了趟太太的院子里。
    云蔚軒的一應布置十分的古樸大氣，一排排的雕花紅木檻窗整齊矗立著，煦日透過窗格照進內室，顯得整個軒室極為通透敞亮。
    其實沈沅昨日歸寧前，也是去了趟陸太太的院子里的，可是人家一般起的比年輕人要早，陸太太每日是卯時之前就會起床。
    寇氏自沈沅入府后，許是料到了會從陸太太的身上下手，便也會在卯時之前就起身。
    如此，陸太太剛一起身，寇氏便會在云蔚軒等候，隨時能進室伺候。
    而沈沅現在則是個孕『婦』，最是需要睡眠來保證胎兒的康健，不可能在卯時之前便起身。
    所以今日沈沅再來云蔚軒后，便發現自己壓根就沒機會去接近太太。
    寇氏死死把著在府里的靠山，也自是不會讓單獨照顧太太的機會。
    陸太太坐在羅漢床上，一旁的寇氏則神態溫順坐在一旁為撥著石榴，這云蔚軒處別的界兒，坐了幾個旁的陸家女眷。
    幾個人是相談甚歡，等沈沅進室后，便驀噤住了聲。
    陸太太見到沈沅后，算客氣道：“五家的來了，蓉姐兒身旁個圈椅，你就坐那兒罷。”
    沈沅神情溫柔頷了頷首，回道：“多謝祖母。”
    坐在陸蓉身旁后，便見陸家這位最小的姑娘，正一臉愁苦拿著那面刺繡，一手則持著銀針，癟著嘴在那白絹的表面上來來回回穿梭著。
    陸蓉許是想貪會兒懶，見沈沅坐到了的身旁，剛要放下手中的繡品想自己的新嫂嫂說幾句話，便被太太呵斥道：“蓉姐兒，你坐在那兒也沒過多久，這就想貪懶了？”
    陸蓉的年歲不過十三四歲，『性』子也比尋常的姑娘活泛些，自是個坐不住的。
    但是迫于陸太太的威嚴，是安安分分拿起了繡品，又開始哼哼唧唧練起女紅來。
    沈沅在一旁溫柔看著陸蓉，見陸蓉走針的手法是極為不熟稔的，幾針恰好尋對了門路，繡在那白絹上的織理也算嚴整漂亮。
    可其余的那幾針，便是毫無章法。
    這么繡下去，非但繡不出來一個漂亮的繡面，盡是做了些無用之功。
    一看陸蓉這樣，沈沅便想起了唐家的那些表妹，們的歲數跟陸蓉相仿。
    在揚州時，表妹們也是跟陸蓉一樣，不太會做女紅，婆子嬤嬤怎么不會。
    羅氏若是再訓斥們幾句，這些妹妹們事后得跑到這處哭鼻子來。
    想起了揚州的那些往事，沈沅也覺得陸蓉更親近了些。
    故而等太太要睡回籠覺時，一眾女眷從云蔚軒退了出去，沈沅便喚住了陸蓉。
    陸蓉陸家的所人一樣，很是懼怕『性』情嚴厲的陸之昀。
    所以在的印象中，陸之昀的妻子，也就是的五嫂沈氏，也定是個不好招惹的人。
    但是沈沅這幾次接觸下來，陸蓉便發現其實是個『性』情溫和，很好相處的人。
    關鍵是，人長得美。
    幾月前在韶園的那場宴上，便跟沈家的姐妹坐在了一個席面上，那時陸蓉便覺得沈沅的相貌十分出眾。
    那肌膚白皙得便凝脂豆腐似的，仿若碰一下要碎掉，氣質溫婉古典，眉目柔美又不失精致。
    陸蓉在宴上，便悄悄看了這個姐姐好幾眼。
    卻沒成想，竟是會成為的五嫂。
    故而陸蓉對沈沅這個五嫂，是存著極大的好感的，喚住時，小姑娘的心里些淡淡的欣喜。
    沈沅這時開問道：“蓉姐兒，嫂嫂適才一直在看你刺繡，你的針法，是不是不太熟稔？”
    陸蓉被看出了心思，些赧然回道：“是些不太熟稔，嬤嬤了我六十四種針法，每一種不太一樣。說完了，我也就忘了，之后再怎么講，我記不住……”
    陸蓉的語氣越來越低落。
    沈沅卻及時寬慰道：“蓉姐兒不必傷心，當年我學的時候，也你一樣，記不住這么些繁復的針法。”
    陸蓉一聽沈沅竟是也一樣，沈沅說話的語氣也不再如適才那般矜持。
    不禁些好奇問道：“那五嫂，后來是怎么精進的女紅啊？”
    沈沅溫柔一笑，便將自己把那六十四種針法的圖鑒按照步驟拆解，一種又一種畫了下來，又裝訂成冊子的事陸蓉講了出來。
    這其中發生了一件事，惹得陸蓉忍俊不禁。
    卻說這冊子不僅被沈沅用著，讓羅氏瞧見了后，即刻便讓人印了幾卷，好讓其余的幾個女兒們也照著那圖鑒練針法。
    可是這圖鑒，被一個貪財的丫鬟瞧見了，那丫鬟想將這圖鑒高價賣給揚州的書行，讓這書行大肆印刷。
    幸而羅氏將這丫鬟的行徑及時阻攔，亦定了規矩，誰也不許將沈沅的圖鑒傳到唐府之，違不僅要扣月例銀子，要挨上一頓板子。
    這唐府中的下人自此之后，就再也沒敢打過將圖鑒傳的意。
    陸蓉聽得很開心，卻也沒忘記重點。
    這圖鑒，可是能解的燃眉之急呢。
    故而陸蓉探尋似的問向沈沅：“五嫂，那…這圖鑒，您手中嗎？這唐家不讓傳，但您能不能讓我看個幾眼…我看個幾眼就把它給您，絕對不會往公府傳的。”
    沈沅莞爾，柔聲回道：“當然可以給你看了，只是這圖鑒的所拓在揚州的唐家，你若想要，我得給你現畫。”
    陸蓉啊了一聲。
    些難以置信問道：“五嫂您會畫畫呢？不過這幾十種針法畫起來，也得很廢功夫罷？”
    沈沅搖了搖首，正要回陸蓉的話。
    碧梧卻『插』了一句嘴，對著陸蓉恭敬道：“六姑娘，我們夫人正經會繪畫呢，您衣袖上的花樣，就是我們夫人此前繪的，當時夫人手頭些拮據，便繪了幾個花樣，賣到了前門街的衣緞鋪子里。”
    陸蓉的臉蛋兒上又顯『露』了震驚。
    也正處在好美的年紀，對衣服上的織錦和花樣也自己獨到的眼光，只京中這家鋪子的錦緞才對的胃，而對胃的原因便是這上面的花樣很合的審美。
    沈沅繪的這些花樣，在京中的世家女中，也很是流行。
    陸蓉絲毫未想到，沈沅竟是繪這花樣的畫師。
    但是聽完碧梧的一番話后，眼下最想要的圖鑒，便不在如適才般，是那個針法的圖鑒。
    現在最想要的，是想讓自己的五嫂再設計幾個新的花樣，然后便拿著它們去找女工制衣。
    陸蓉的心中美滋滋的，只要跟這位五嫂處好關系，那么在京中其余的世家女在互相炫耀著過時的花樣時，便能最早在袖子和云肩上用上新的花樣了。
    ***
    是日入夜后，沈沅覺得陸之昀的心情算不錯，便準備對男人吹吹枕邊風，再和他好好商量商量掌管中饋之權的事。
    沈沅濃密的烏發柔順散在身后，柔膩的肌膚散著好聞的體香，適才沐了浴，抹得膩子是帶著玉蘭香氣的。
    陸之昀高大的身子躺在的一旁，沈沅便用胳膊撐起了身子，想著要靠近他，卻被男人突攥住了手腕。
    沈沅心中驀一驚。
    亦能顯覺出，陸之昀的呼吸似是粗沉了許多。
    男人說話的語氣也稍顯沉肅，命道：“離著我遠一些，才剛成親，你也不想讓下人看到我今夜就住在歧松館里罷？”
    沈沅會出了男人的言之意，芙蓉面上也染了些緋『色』，只得在陸之昀松開了的手腕后，又躺回了原處。
    陸之昀是平躺著的，而沈沅則側躺著看著他。
    男人許是覺得自己適才的語氣些過重，便也調整了下睡姿，看向了沈沅。
    沈沅在想事情時，濃長的羽睫撲扇撲扇的，更是比平日會流『露』出那種顰顰又柔弱的憐人氣質。
    注意到了陸之昀也看向了后，沈沅剛要闔眸睡下，誰料男人竟是突將攬入了懷中。
    他抱的力道很小心，不會碰到的肚子。
    沈沅正面『色』微詫時，陸之昀竟是略顯無奈俯身吻了下的眉心。
    動作，不帶任何的情/欲，卻大安撫的意味。
    沈沅正些不所以時，見陸之昀那雙深邃的鳳目睇著的臉，盡量將自己的聲音放得很低，語氣卻是命令式的：“以后不許再這樣我犯嬌，聽見沒？”
    “？”
    沈沅些愣住了。
    陸之昀撒嬌嗎？怎么只是眨了幾下眼睛，陸之昀就要說這是在撒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