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交到張大姐這里,倒也干脆。張大姐做了這么多年婦女主任,這思想工作比有些政委還要厲害,那大道理真的是一套一套的,用江團長的話來說,簡直可以直接把人說暈。</br> 而那個叫齊雪的姑娘,就算是臉皮再厚,在這樣的人面前也只能敗下陣來。你不是想為革命事業做奮斗嘛,可以,有的是做奮斗的地方。不想在那個地方,就想在最艱苦的地方奮斗。幫著鄉親們收糧食,也可以,莊稼地多的是,先去干活兒吧。春天來了馬上就要春耕,耕牛哪里夠用,都是人力操作的,干不了一年,小雪花就化了。</br> 一開始還能聽到齊雪跟張大姐斗智斗勇的故事,甚至還見到過她一臉滄桑的跟他們偶遇。只是鄭煜城目不斜視,李朝陽就更不會同情心泛濫了。</br> 結果想為革命事業奮斗終身的齊雪同志沒有等到秋收,便又調走了。</br> 之后一直過了很久,久到第二年秋收結束了,江團長那里才收到了新的消息。</br> 這位齊雪同志的確有問題,雖然面上的經歷十分干凈,但是有一個送出去的姐姐嫁給了友軍的一個團長。</br> 因為這個姐姐是一出生就送出去的,所以幾乎就沒有人知道。如果不是這次在延城引起了注意,還不知道要潛伏多久。</br> 這件事兒想起來,的確很讓人后怕。江團長再次慶幸當初沒有因為只是一件小事便撒手不管。</br> 只是對鄭煜城和李朝陽來說,之后的事情并不是一見大事,江團長也并沒有跟他們說具體的實情,齊雪走了,不管是李朝陽還是鄭煜城都松了一口氣。耳根子終于清靜了,感覺整個人都放松了。</br> 只是也許是吃一塹長一智,之后鄭煜城身邊再沒來過女助手。首長們也都知道了他是個什么樣的人,看什么都看的很淡,錢、權,都吸引不了,唯一能吸引的也就是做實驗,給他個實驗室,他能老老實實的待在里面,外面掉金子恐怕也不會注意到。</br> 甚至連最上面的首長都發來了表揚信,說他是革命事業的重要基石。</br> 李朝陽收到大boss親手寫的表揚信,激動的手都抖,嚴嚴實實的藏在了空間里,這可是只能在博物館里才能看到的寶貝啊。</br> 而且有了這個,在以后的日子幾乎就是一張護身符,就算是鄭煜城成分復雜,只要有這個在,也能保鄭家平安了。</br> 見李朝陽激動成那副樣子,鄭煜城哭笑不得,不過也沒嘲笑她什么,當初他見到大boss本人的時候,激動的幾乎都同手同腳,還被江團長狠狠的嘲笑了一頓。</br> 不過鄭煜城也沒辜負領導的希望,西北地區短短幾年,糧食的產量幾乎整天翻了一番。其他地區也有不同程度的增長。就這還是因為戰爭波及,由此可見這是多么偉大的成就。</br> 不過這些對鄭煜城并沒有什么影響,他本質上就是這么一個人,給他鮮花掌聲榮譽,反倒不如給他一套更先進的設備。</br> 對于自己退居第二戰場之后手下的第一得意人,江團長沒少跟老總自夸,這可是他教育的好。這話說的老總直接一口茶水噴了出來,還他教育的好,就他這插根雞毛就能上天的性子,還好意思說這樣的話。m.</br> 不過鄭煜城倒是覺得跟江團長很合拍。江團長這人護犢子的很,他只需要好好做他的研究,別的事情什么都不用管,如果需要東西了,只需要跟江團長說一聲,過程再復雜,也不需要鄭煜城去參與。因此一晃幾年,兩人卻合作的十分愉快,甚至連小矛盾也沒有。</br> 又是一年夏末秋初,李朝陽一手拽著要收拾行李去當童子軍的女兒,一手提著給鄭煜城帶的飯。鄭煜城最近的一項實驗到了關鍵的時候,有時候根本趕不上吃飯,李朝陽專門在家做好了,給他帶過去。</br> 這幾年李朝陽陸陸續續上了幾次戰場,中間為了掩護傷兵轉移還受過幾次小傷,最嚴重的一次便是在不久前,胸口中了一槍,差一點兒打中了心臟,好在救治及時,養了一段時間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br> 不過鄭煜城卻嚇壞了,甚至跟李朝陽表示以后不讓他再上戰場了。只是李朝陽也知道,雖然說是這么說,但真到了那個時候,恐怕他仍舊會第一個給予她支持。就像這幾年他一直給予她的支持一樣。</br> 如果沒有鄭煜城在,起碼李朝陽是無法安心的放下女兒去戰場的。不過阿圓相對的卻是跟著張大姐和江團長的時候多。已經虛歲四歲的她,并沒有喜歡當醫生也沒有像爸爸那樣喜歡做實驗,她更傾向于當女兵,去戰場消滅敵人,有時候脾氣上來也讓人哭笑不得。</br> 因為實際情況和兩人本身便十分忙碌的原因,李朝陽和鄭煜城沒有再要第二個孩子,兩人計算著等戰爭徹底結束,如果有機會完全可以再生,現在生下來也只能讓他像阿圓一樣,盡管兩人已經盡力給予了自己最大的愛,但孩子仍舊是像雜草一樣長了起來。渾身都是韌勁兒。</br> 李朝陽把飯送過去,便聽到了一陣狂歡,播報員機械式的聲音從傳了出來。戰爭勝利,敵方正式宣布投降。</br> 一遍又一遍,先是一陣沉默,然后便爆發了激烈的歡笑聲。有人在大笑,有人在大哭,有人在瘋狂的慶祝。</br> 鄭煜城先是愣了一瞬,然后才反應過來,他們是一直知道戰爭最后的結果的,也知道是什么日子,只是盼著盼著,等到這一天終于來了,卻不知道說什么好了。</br> 這些年的心酸兩人真真正正的體會過,便無法像當初讀歷史時感觸那么淺薄,真是眼淚已經不能控制他們的情緒了。</br> 鄭煜城擦了擦眼角幾乎溢出來的淚,對著李朝陽說道:“李朝陽同志,戰爭終于勝利了。”</br> 看著別人瘋狂的慶祝,李朝陽幾乎哭的不能自抑,是啊,戰爭終于勝利了。</br> 不知道是誰突然敬了軍禮,其他人默默無言的同樣敬禮默哀,是啊,戰爭終于勝利了,卻是多少人的鮮血換來的,這一刻,大家應該一起享受這份勝利。</br> 夕陽的余暉灑在人們的身上,也倒映在鄭煜城一家三口的背影上,阿圓蹦跳著問李朝陽,戰爭勝利了,敵人被消滅了,她還能當童子軍嘛,隱隱約約能聽到李朝陽的回答聲“能啊,戰爭勝利了,你還得學習如果保護它,不讓它再次遭受戰火的侵襲。</br> 小阿圓聽到以后,美滋滋的點點頭,遠遠的能聽到她字正腔圓的說:“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