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陽幾乎是猛地坐起來,發現身邊睡著的人的時候她的腦子仍舊是反應不過來,斷斷續續的回蕩著鄭煜城的話,沒準兒我們現在死了,還能換另一個時代活呢,果然,是又換了一個嘛。</br> 現在天大概是剛蒙蒙亮,她輕輕地打量四周的環境,一個十分狹窄的房間,只不過是一張床一個暖水壺旁邊放著搪瓷缸子,旁邊是一個梳妝臺,一個衣柜,這便是所有的東西。搪瓷缸子這東西還是李朝陽小時候見過的。</br> 只是很快她根本沒有心情繼續看周圍的環境了,因為他身邊躺著一個人,一個男人,短短的板寸,容貌還說得過去,起碼不是那種油膩的中年大叔,只是,就算是貌比潘安也沒有用,她已經有鄭煜城了,心里已經打算了無數個腹稿,要離婚嘛,找什么理由離婚,孩子呢,這兩人有孩子嘛。</br> 正亂七八糟的想著,突然那人睜開了眼睛,“醒了?”只一個眼神李朝陽就安穩了下來,這人是鄭煜城沒錯了。</br> 以前的兩次兩人都是經過諸多波折才重新見面,沒想到現在直接成了夫妻,也許是見到這人是鄭煜城,李朝陽便安心了,兩人慢慢的開始接收腦子的記憶,兩人的確是小夫妻,不光是夫妻,還有了一個八歲的孩子,說起來,這兩具身體的本尊已經三十出頭了。</br> 現在是八十年代末,傳說中遍地可以撿到黃金的年代,只是這兩人卻沒有發現可以撿黃金的地方。鄭煜城這句身體也叫鄭煜城,是一家制藥廠里的工人,之前幾年能當工人都是讓人羨慕的對象,工人福利好,旱澇保收,退休之后國家還給養老,能當工人,不知道多少人羨慕。而李朝陽的原身也是制藥廠的,不過卻是廠里衛生所的護士,兩人二十歲結婚,一年后懷孕生子,現在住的這處一人間也是廠里分的房子,當初擠破腦袋才分到的。</br> 本來雙職工家庭日子也算是過得去,只是這幾年廠里的效益越發的不好,幾乎已經到了只能發基本工資的地步,兩邊老人要養老錢,孩子上學要學費,然后一家三口要吃要穿,這次鄭煜城家里的妹妹來借錢,他瞞著李朝陽給了二百,那錢是李朝陽攢起來給孩子做學費的,兩人生了一頓悶氣,之后兩人便來了。</br> 前世,鄭煜城并不是感染病毒而死的,畢竟他已經研究出了制劑,鄭煜城是耗盡精血而死的,十年幾乎不眠不休,就算是金丹修士,也扛不住,終于在研制出制劑之后,他耗盡了精血,已經活不了多久了。</br> 而李朝陽不過筑基中期修為,一進萬宗山便受了傷,萬宗山不光有靈植,還有妖獸,雖然有空間護身,但是仍舊斷斷續續受了很多次傷,等到鄭煜城耗盡了精血,她忍著悲痛按照鄭煜城所說煉制了丹藥,然后給青萱真人留了口信,所有的東西一起交給了逍遙散人。</br> 人是鄭煜城親自選的,一來他們身邊只有逍遙散人一人,兩人的身體都已經破敗不堪,鄭煜城讓逍遙散人用心魔發誓,東西會交給自己師傅,這才跟李朝陽合力,用秘法把逍遙散人送了出去。他并不擔心逍遙散人會違背誓約,就算是他真的敢違背心魔誓,自己的元神燈一滅,只要逍遙散人一出現,勢必會引起師傅的注意的。</br> 前塵往事不說也罷,李朝陽看看四周的環境,連忙開始翻看自己的財產,空間里原本屬于修真界的東西都消失了,就連靈植都沒了影子,不過大概是土地在修真界孕養了多年,上面泛著盈盈的靈氣,李朝陽深吸一口氣,仍舊感到十分舒爽。</br> 屬于修真界的東西全都不在了,但是別的東西還在,就連當初隨手扔到空間里的金銀首飾也都在,修真界重要的是靈石,這些金銀首飾并不值錢,這是當初李朝陽在外門當雜役弟子的時候收到的修仙家族和凡人的孝敬,沒有修士會喜歡這些東西,但是李朝陽卻覺得精致漂亮,還拿這些打趣過鄭煜城那枚大粗戒指,因此便隨手收到了空間里,誰也沒想到竟然留了下來。</br> 說不準這些東西就能頂了大用了,畢竟修真界之前除了一些書本,她幾乎沒有別的東西留下來,到了修真界之后攢下的東西不少,但也許是不為這個世界的法則所允許都消失了,所剩下的也就是這些被她隨手放進去的金銀首飾了。</br> 鄭煜城那里更不必說,他的實驗室,帶不進去東西,也拿不出來,唯一能做的便是在里面做研究,后來到了修真界之后他已經很少再用了,如果不是李朝陽提醒,他幾乎忘了這個存在。</br> 天色不早,李朝陽和鄭煜城也沒繼續躺著,直接起身了,不過一間屋子,孩子昨天被李朝陽送到了娘家,現在并不在,因此李朝陽便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其實真的很簡單,家里所有的積蓄加起來也不過二百左右,也難怪鄭煜城偷偷拿了二百元給自己妹子,原身會生氣了。這幾乎就是拿走了他們一半兒的家當。</br> □□十年代的筒子樓,很窄小,廚房就在樓道里,也不是一個煤爐子罷了,至于廁所,更遠,要下樓再跑一個街口才能到,水房洗漱則是共用一個水池。這多人住在一起,很多東西都是共用的,往往因為你家用了我一根蔥,我用了你一瓣蒜之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兩人還在收拾屋子的時候便聽見外面已經吵了好幾次了。</br> 剛剛到來,李朝陽也沒什么心緒做早飯,便穿戴好衣服,直接去廠子門口的小攤位買了油條和豆腐腦回來,恰巧看到有有油糕,便也買了一些,很久沒吃過這東西,她也想這一口了。</br> 只是這油條豆腐腦拿回來幾乎吸引了一個樓道的人對她行注目禮,還有路上小孩子碰見哭鬧著打滾兒要吃,那鄰居直接上手就打的“吃吃吃,就知道吃,想吃那個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命。”</br> 明明是罵孩子的話,卻讓李朝陽尷尬的不知道怎么樣才好,只能尷尬的塞給孩子一個油糕,自己匆匆的回了家。等到進了家門她的臉幾乎要笑僵硬了。m.</br> 見李朝陽臉色奇怪的進來,鄭煜城還有些詫異,不過很快他便知道了,自家吃了一頓油條豆腐腦改善生活這件事兒很快傳滿了整個樓層,不時有人敲門,還拿著飯碗一起來,頗為艷羨的樣子,兩口子幾乎一口沒吃,都分了鄰居的家的孩子,直到東西全都分光了,門也不響了,兩人才相視苦笑,筒子樓的威力真的是名不虛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