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虎和鄭煜城都走了以后,李朝陽并沒有安生下來,反倒是被李張氏使喚的團團轉,沒辦法,這時候的婚禮真的是一件大事兒,要準備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雖然在鎮上給李大虎買了房子,但是這成親還是要在家里的,尤其是對李老爺子來說,這可是家里的長子長孫,他并不知道這門婚事里面的說道,只知道大孫子說了一門好親,專門把李大壯叫過去吩咐要大辦,起碼酒席上要四葷四素,在農村這已經算是十分上得了牌面的酒席了。</br> 而且農村都是流水席,因為地方不夠,很多都是吃了一撥下一撥繼續,因為很是浪費人力物力,最后才是族親吃,但是這些幫忙的更是不能虧待了,一家子都連吃帶拿不說,走的時候還要讓拿回去些東西意思意思。這也是習俗了。</br> 眼看婚期就在眼前,李老爺子到底是怕大兒子錢不夠用,畢竟在鎮上買了房子這件事兒,他也是知道的,因此私底下硬是偷偷塞給了李大壯二兩銀子讓他別扣扣索索的讓人親家看不起。其實在農村,十兩銀子就能把婚事辦得體體面面的,再加上親朋好友隨的禮金,如果酒席弄得差一些,甚至弄個豆腐席,或者一桌子上只有一道葷菜這種,完全還可以余下一些錢。但是李大虎這不一樣,先是買了房,聘禮又給的多,李老爺子還真怕李大壯他們沒錢辦婚禮了。</br> 李大壯哭笑不得,但到底是收了老爺子這不知道藏了多久的私房錢,他也真不知道說這老爺子什么,當初覺得他負擔重,干脆利索的把一家子打發出去了,現在都走過來了,孩子們也都長大出息了,卻又覺得他日子不好過了,到底是隔輩兒親呢,當初對親兒子都沒操過這么心。</br> 很快,日子就這么混亂又忙碌的過去了,就到了婚禮的前一天,這一天新娘子是要曬嫁妝的,按照禮節,所有的嫁妝都是要抬到李家來的,但是因為小兩口婚后是要住到鎮上,因此女方置辦的家具之類全都是按照那個宅子的尺寸所置辦的,所以兩家便商量家具之類的大件全都抬到新宅子里去,只有一些隨身的小物件兒抬到這邊來算是走個形式,畢竟也要曬嫁妝的嘛,當然了,新宅子里也有李家本家的嬸子大娘已經長輩去迎接,之后才一起回到李家村。</br> 回來的人自是贊不絕口,那一水的好木頭的家具,連恭桶都置辦上了,好幾箱子衣服,甚至還陪嫁了一百畝地,端的是體面非凡,他們李家村多少年沒見過這么體面的嫁妝了,這哪里是娶了個媳婦兒回來,簡直就是娶了個金娃娃呀,有知道一些內情的忍不住便有些酸溜溜的,說是給的嫁妝多,還不是指著大虎養老呢,這跟招贅也差不多了,只不過這話還沒說完便被呸了一臉,別說不是入贅,就算是入贅,人家這樣的情況等著入贅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是你想人家還不一定愿意呢。</br> 總之說什么的都有,李大虎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全程都咧著嘴,用李四虎的話來說就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要娶媳婦兒了似的。找了個理由也順便回來的鄭二牛更是怨念,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也能穿上這么一身衣服,別說這古代的婚禮雖然繁瑣,但是也挺有意思的。</br> 第二天一大早,李家這邊便出去迎親了,因為考慮到兩方的差距,李二虎和鄭二牛都被請去接新娘子,雖然兩人還不是秀才,但到底是中了童生的,也算是個讀書人,已經是十分難得的體面人了。接親的走了,家里更忙碌,一家子忙的腳后跟打后腦勺,李朝陽在廚房幫忙,洗菜切菜燒火什么都來的,手腳利索的很,看的旁邊幫忙的嬸子大娘們直夸,“喲,你看二妞這手腳利索的,比當年大妞還要厲害咧,以后誰娶了我們二妞也算是有福氣了。”</br> 李朝陽一把菜刀舞的虎虎生風,切菜切得幾乎能切出旋律來,被一屋子人圍著夸獎,不是假裝看不見然后就是尷尬的笑笑,誰說古人不開放的,這話題說出來跟當年他們家催婚的七大姑八大姨沒什么兩樣,她一個未婚的小姑娘能說什么,除了尷尬的笑笑就是我聽不懂我聽不見罷了。</br> 李大妞倒是頗為興致勃勃,早在好幾天前她便回了娘家幫忙,現在聽著這些嬸子夸獎李朝陽,自是順著把李朝陽從頭夸到了腳,什么廚藝不錯,什么手腳利索,織布織的好,繡花能賣多少錢云云,那種王婆賣瓜的狀態,李朝陽聽了都有種不祥的預感,大姐這是在推銷她吧。</br> 因為實在是聽不下去,找了個別的理由,李朝陽躲出來去忙別的了,家里的活兒實在是不少,她又不是李四虎只知道瞎跑著玩兒,當然是能干一些就是一些。當然這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自是更加滿意了。</br> 這一天繁忙又充實,等到酒席散了,李朝陽幾乎累的腿都抬不動了,但是還記得她娘交代的給新娘子去煮一碗面條,這婚禮從一大早上便開始折騰,新娘子怕出丑肯定沒吃什么東西,因此肯定也是餓壞了。李張氏也是從那時候過來的,再加上對這個兒媳婦兒的觀感還不錯,便交代了李朝陽這么一句,總不能讓她一個當婆婆的去給兒媳婦兒送飯吧。就算是再滿意這婆婆的態度還是要拿出來的。</br> 李朝陽拖著疲憊的身子去廚房的時候,李大妞已經煮上面條了,李朝陽便識趣的蹲在那里燒火,就聽李大妞說道:“今天有好幾個嬸子都看上你了,家里都是有子侄的給我露了口風,你喜歡什么樣的,告訴我一聲,在娘那里我還能幫你說說話。”</br> 李朝陽聽得目瞪口呆,她一直以為她跟鄭煜城的事是兩邊家長已經有了默契的,怎么聽這意思不是這么回事,她一緊張就有些結巴的說道:“大姐,那個,這個不是跟鄭家,”后來又覺得自己有些孟浪,不太符合未婚古代小村姑的人設,便把后面的話咽了下去,假裝是不好意思。</br> 李大妞手腳利索的煮面條,然后特別淡定的說道:“一家有女百家求,如果有更好的,為什么要吊死在鄭家小子那顆歪脖樹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