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淵在他話脫口而出的一瞬間,眼神就暗了下來。
韓運自知說錯了話,他怎么能跟伏淵開這種玩笑?而?且說到底,伏淵能干跟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自己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他立刻轉(zhuǎn)移話題,單手搭在自己額頭上,有氣無力地道:“我乏了,頭好暈,你?不要?跟我說話。”說完,他便一頭歪在座椅椅背上,一手枕在腦側(cè),一手搭在腿上,一副朕要?睡覺別打擾朕的模樣。
這倒不是裝的,他是真累,不過正好給自己找了個臺階。
但韓運仍能從車窗玻璃上,看見伏淵在注視著?自己。伏淵是一只鷹隼、也是一只猛獸,但在自己這里,他一直都顯出與他本性不符的溫和。
韓運也不明白其原因。他眨了眨眼,略微長長了些?的卷發(fā)搭在眼前,有些?遮擋視線了:“……你專心開車,不要?看我了?!?br/>
伏淵嗯了一聲,果然沒再說話,也沒再看他,惹得韓運時不時就偷偷睜眼瞥他一回。
上個月某天晚上,對伏淵突發(fā)起了一回色心后,韓運再看他,就總能看出和以前不同?的感覺來。他認定自己這樣是因為沒有女朋友造成的,畢竟身邊日夜都侍奉著?國師這樣的美人,但再好看,說到底就是個男人……只是透過車窗玻璃,他愈發(fā)覺得伏淵好看,好看得耀眼奪目。
在車展上,韓運也看見了不少漂亮的女車模。整個車展上千輛車,幾百位車模,什么類型都有。
結(jié)果鮮少有能讓他別樣心思的。
等紅綠燈的時候,伏淵將他脫下來的外套輕輕搭在他身上,韓運抬起眼皮和他對視一秒:“……我熱。”
伏淵臉上帶著幾分暖意,柔聲道:“陛下睡著了,當(dāng)心著?涼?!?br/>
一到家,韓運便脫下被汗水打濕又干透了的襯衫,躺在浴缸里泡了個溫水澡。他從小就怕冷又怕熱的,半點苦頭也不能吃,這次能堅持這么久,整整十天,賺的是辛苦錢。
此時他渾身舒坦地泡在浴缸里,愜意的一動也不想動,伏淵在外面喊他用晚膳,韓運試了試連坐起來的氣力好像都不剩了。一連工作十天,站了十天,工作的時候還好說,一旦松懈下來,整個人就如同?沒有上發(fā)條的鐘表,失去了動力。
他神態(tài)慵懶,脖子以下都隱沒在水:“伏大人,你?把晚膳送進來,我就在里面吃了。”
他不著?寸縷,水面上飄著?一塊托盤,正好擋住了隱私。這托盤原來是放洗浴用品的,正好有浮力,能飄在水面上,他便在上面鋪了一層雪白的餐巾,拿來放碗筷,坐在浴缸里慢慢吃。
他吃飯是有禮儀的,規(guī)矩得很,所以并不會不小心把湯、米飯灑在水。
伏淵坐在浴缸邊上,一手為他扶穩(wěn)了托盤,一手拿著紙巾給他擦嘴。他這樣細致入微,而?韓運并沒有任何的不適應(yīng),畢竟他從小便是如此,讓人伺候照顧慣了,所以他這在他看來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不過韓運適應(yīng)歸適應(yīng),他卻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自己現(xiàn)在無親無故的,唯一得以仰仗的人就只有伏淵了,換做任何一個人,或許都不可能這樣容忍自己。
而?在這樣一個環(huán)境下,安身立命的根本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韓運吃完了,擦擦嘴:“你?吃沒有?”
“還沒有。”
韓運望著?他:“那你快去吃飯,我自己收拾就行了?!?br/>
他站起來擦干水跡,腰上裹一圈浴巾,甩了甩手臂活動活動累得有些?僵硬的身體,也沒穿衣服便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伏淵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半趴在床上,胳膊肘撐在身軀,身上蓋一條毛巾,露出一片白皙背脊,手上還捧著一本趣味的史書在看。
一見他進來了,韓運便對著?他招手道:“玄著,你?快過來給我捏捏肩膀,我腿也酸。”從前有內(nèi)侍使喚,現(xiàn)在他只能厚著?臉皮差遣國師來做這種事了。
伏淵走到床邊來,抬手便握住了他的肩膀,拿捏著力度緩緩在他肩上揉按。
“陛下在看什么書?”
“講我朝歷史的,”韓運肩上很舒服,他也不撐著?胳膊了,身體一松便趴在床上,雙臂抻開,書也翻開丟在旁邊,“這本書上,還有我的畫像,你?看看,哪里像了?”
書上還說,這位魏景帝,是魏朝登基最小登基的皇帝,但固然年紀小,卻是勤政愛民,澤披天下,他死后,魏朝國運便開始衰敗,不到五十年就亡國了。
景帝治國期間,形成了一種君明臣賢、國泰民安的盛世?之景。但可惜的是,這位高瞻遠矚,雄才韜略的少年帝王,英年早逝,十七歲便駕崩,膝下一位子嗣都沒有。這本史書上寫著?:“因為勤勉于政事,甚至從沒有碰過宮里的后妃,這大概是國古代歷史上最清心寡欲的皇帝了?!?br/>
狗屁的清心寡欲,朕是有苦難言!
伏淵翻開書看了眼那上面的畫像,畫像是后人所繪,所以將韓運描繪成了一個病秧子的瘦弱形態(tài),瘦骨嶙峋眉眼清俊,穿龍袍坐龍椅,還有股菩薩般的慈悲之色,這些?都是后人根據(jù)歷史上的描述繪畫出來的,但畫像與他真人卻只有一分相似。
韓運嘖了一聲,專心致志的享受著伏淵的按摩:“簡直是誹謗!我不比畫像上帥多了?”
伏淵垂下頭去,恒久地凝視著?韓運閉著眼睛的白皙臉龐,微微一笑:“是,陛下最好看。”
韓運哼哼道:“這史書真是瞎扯淡的玩意兒,也就當(dāng)故事看了,誰人不知我治國全靠你?輔佐???你?極盡人臣之責(zé),匡扶社稷,以為江山萬年之計……”
他不著?痕跡地夸了夸伏淵,略微掀起眼皮道:“話說回來,玄著你?都多大了,怎么一直不娶妻?我父皇還在位時,你?就身居高位,后來我即位,你?起碼也是而立之年了吧,三十多還……”說到這里,韓運忽然想起來,“不對,你?是妖?!?br/>
伏淵手掌緩緩替他推著背:“人妖殊途。”
韓運身上的毛巾都被掀開了,他還沒有察覺,反而?興致上來了,又問他:“人妖雖然殊途,不過你?都有人形了,怎么不娶妻呢?我記得父皇要?給你?賜婚,你?拒絕了,你?就這么清心寡欲?”
比起自己來,伏淵或許才是真的清心寡欲。
他想起上次在紐約的酒店里發(fā)生的事,有些?艱難地側(cè)頭看他道:“你?還有同?類嗎?你?是公的,那有母的嗎?”
“沒有了?!彼倘挥性S多兄弟,但兄弟跟他都是不一樣的形態(tài)。不過,兄弟們卻都十分懼他,知道他嗜殺好斗,喜怒不定,從不顧及手足之情。
因為犯下滔天大錯,才被他的父親打入了凡間,將他的記憶和法力全都被封印了起來,變成弱小的獸類。
韓運聽他說沒有,不由感覺他十分可憐,自己是無依無靠,國師又何?嘗不是,所以他才對自己這么好吧。
“所以,你?長這么大,活這么久,沒有孩子,也沒有愛人?”韓運不清楚他到底活了多久,不過既然千年前就能化形,那至少也修煉了好幾千年吧?
“沒有孩子,也沒有愛人?!?br/>
“那多可憐啊,父母呢?你?不會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吧?”
伏淵一笑:“陛下便是臣血濃于水的至親之人?!?br/>
韓運抿唇笑了聲,并不知道伏淵這句“至親之人”其實別有深意,而?不僅僅是為了哄他開心才這么說的。
“皇宮里那么多皇子,你?為什么扶我做了皇帝?我樣樣都不是最出色的,按理說,也不該是我……”而?且他其實并不想做皇帝,是坐上了皇位,發(fā)覺自己沒有退路了,才一直坐在那個位置上。
“臣喜歡陛下。”
“我什么都不好,你?怎么就一眼看了我?”事實的確如此,伏淵是權(quán)臣,權(quán)力比肩君王,他想讓誰做皇帝就讓誰做。
韓運一直不明白,為什么是自己。
“我喜歡你,縱然百般不好也是好?!?br/>
“伏大人,你?……”韓運欲言又止,聲音壓著?枕頭,有一絲悶。
這時,伏淵雙手捏過韓運的腰身,惹得他扭了一下,說癢:“別碰那里?!?br/>
伏淵微微俯身,張開五指,順著他的腰身往下,毛巾搭在他的兩瓣臀上。
在室內(nèi)的昏暗燈光下,他的白皙膚色顯出了油亮的、蜜一般的誘人色澤,伏淵只是盯著,然后伸手把毛巾拿開了。
韓運猝不及防讓他抓揉了一下,立刻往旁邊一躲,輕斥了聲:“哎喲,腿,我腿酸,你?捏腿,別碰我屁股。”他伸手在床上摸了摸,抓到浴巾,一把搭在自己的后腰處,把該遮的全都遮住。
他按摩力道拿捏得很舒適,韓運趴著趴著,就有些?昏昏欲睡起來,眼皮子直打架。
也不知過了多久,韓運忽然感受自己被翻了個身,還蓋上了被子,但是心口濕噠噠的。
和之前的感覺一樣,他以為伏淵又犯了饞,對自己流了口水。
只是……若是單純犯饞也就罷了,韓運知道他不會做什么的,之前幾次的經(jīng)驗告訴韓運,伏淵不會傷害自己。但犯饞也就犯饞,垂涎一下也就罷了,他假裝沒發(fā)現(xiàn)就是了,這次怎么還張了嘴,伸了舌頭?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