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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舔狗

    年會總算是比較順利的結束了。</br>  解決完人事后,舒清因在休息室待了會兒,原本還在糾結要不要直接回酒店,徐琳女士的電話來得正正好。</br>  “在哪兒?”</br>  “剛從會場出來。”</br>  “下來,跟我們一起送送客人。”</br>  舒清因哦了聲,又回頭披了件外套才坐電梯下樓。</br>  她現在學聰明了,但凡離開空調,立馬就給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誰知道要在外面站多久,總不至于為了漂亮連命都不要了。</br>  下了樓的舒清因看見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徐琳女士剛送走董事會那群叔叔伯伯。</br>  宋俊珩也在,在和徐琳女士一起送客。包括宋俊珩的父親和他的后媽還有親弟。</br>  還是宋父先看到她的,沖她招手,“清因,你剛去哪兒了?”</br>  舒清因百般不愿的走了過去,勉強叫了聲爸爸。</br>  然后又看著站在宋父旁邊,因為保養(yǎng)得當看上去比宋父要小個十幾歲的宋夫人。</br>  “阿姨。”她是跟著宋俊珩叫的。</br>  宋夫人嫁進宋家這么幾年,宋俊珩愣是沒有一點要改口叫媽的意思。</br>  面容可親的宋夫人嘴角僵了僵,狀似親密的拍了拍她的手臂,“都嫁進我們家一年了,清因怎么還是這么客氣呢。”</br>  旁邊的宋俊棋意味深長的揚長了語調,“嫂子不是最近和我哥鬧矛盾了吧?”</br>  “不許亂說,你嫂子和你哥關系好著呢,”宋父低聲斥責宋俊棋,又歉疚的看向徐琳女士,“徐董抱歉啊,我這小兒子被我寵壞了,不會說話,你多擔待,別跟他計較。”</br>  徐琳女士好脾氣的搖頭,“都是一家人,怎么會。”</br>  宋父笑瞇瞇的點頭,又把舒清因從頭到尾夸了一遍,直說這個兒媳婦娶得好,然后拍拍宋俊珩的肩,“能娶到清因是你的福氣,爸還是那句話,要好好珍惜人家,可不能委屈了清因啊。”</br>  舒清因和宋俊珩聞言,表情都不約而同的僵住了。</br>  宋俊珩點頭,“我會的。”</br>  舒清因低著頭沒說話,看在其他人眼中是害羞了。</br>  “那今天就先這樣了,我們先回去了,俊珩你和清因一起,回你們自己家去吧。”</br>  徐琳女士上前想要送宋父一家上車,又被宋父客氣的擋了回來,“徐董,晉總,請留步,今天謝謝招待了,祝恒浚越來越好。”</br>  徐琳女士客氣的笑笑,“也祝福沛越來越好,我們兩家都好。”</br>  宋父大笑,“那是自然的。”</br>  一行人在酒店樓下客氣了十幾分鐘,總算給人送走了。</br>  黑色大奔徐徐駛出眼簾,徐琳女士松了口氣,轉身看著眼前這對年輕夫妻。</br>  “你們倆和好了沒?”</br>  舒清因愣住,不知道該怎么回答。</br>  宋俊珩斂眸,輕聲說:“對不起,讓媽你擔心了。”</br>  徐琳女士聲線柔和,“地皮的事兒我今天已經和你爸爸好好說過了,他表示也理解我們恒浚的做法,而且你爸也知道你為了這個項目付出了多少心血。他已經跟我透露了,年后會再給你安排個項目練手,說句迂腐的話,你弟弟畢竟是庶出,福沛是你爸和你媽親手打下來的事業(yè),他不會這么狠心因為你丟了個項目就對你有什么偏見。”</br>  宋俊珩略有些訝異,沒想到徐琳女士會為了他特意去找宋父說話。</br>  “你也不要把事情怪在清因頭上,她只是按照我的吩咐去辦事,她并非不想幫你,只是當時我態(tài)度堅決,沒答應她。”徐琳女士看了眼舒清因,又替她解釋。</br>  宋俊珩點頭,唇邊露出勉強的笑,“我知道。”</br>  徐琳女士對他的態(tài)度還算滿意,擺手趕人,“你們回家去吧,都有各自的工作,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這馬上要過年了,別到時候還冷著臉讓親戚們看了笑話。”</br>  舒清因全身的細胞都在抗拒跟宋俊珩在一起,走到徐琳女士身邊挽住她的胳膊,“媽,你喝了酒吧,晚上不安全,要不我陪你一起回家吧?”</br>  徐琳女士斜眼睨她,“我用你陪?你老實滾回你自己家去,聽到沒有?”</br>  舒清因還想說什么,從剛剛開始一直一言不發(fā)的晉紹寧忽然發(fā)話,“我送你媽媽回家,你跟宋少東一起回去吧。”</br>  剛剛是兩家人說話,晉紹寧雖然是恒浚總裁,但和這兩家人說到底非親非故,因此插不上話,這會兒宋氏那邊的人走了才開口。</br>  兩個長輩都這么發(fā)話了,舒清因也沒得反抗的余地。</br>  她只好目送徐琳女士上了晉叔叔的車,一直看著車子在夜色中消失不見,才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br>  車里的徐琳女士轉過頭也一直看著舒清因的身影漸漸變小,然后消失在路口。</br>  “這丫頭,也只有這個時候才和我親近點。”她搖頭抱怨。</br>  晉紹寧沉聲開口:“你既然知道他們夫妻間有問題,怎么還堅持讓清因跟她丈夫一起回家?”</br>  徐琳女士輕聲說:“他們是夫妻,就算有問題也要關起門來解決。我知道他們之間沒感情,我和她爸一開始也沒感情,后來才漸漸穩(wěn)定下來的,靠商業(yè)維系的婚姻雖然沒有感情基礎,但經濟基礎比什么都穩(wěn)妥,只要兩家的合作不出問題,清因就不會受委屈。”</br>  她和舒博陽原本也是聯姻,一開始她對這個即將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也不甚了解。</br>  后來慢慢相處,漸漸被這個溫柔的男人打動,和他成了一對真正恩愛的夫妻,還生下了清因。</br>  在徐琳女士的觀念里,她和舒博陽的婚姻之所以穩(wěn)定,一方面舒博陽確實是好男人,另一方面就是兩家的關系穩(wěn)定,她有底氣,舒博陽也有實力,這段婚姻里,兩個人勢均力敵,自然一碗水端得平。</br>  當時為清因選擇聯姻對象,宋氏是最合適的,而宋氏的兩位公子哥,宋俊珩是最合適的。</br>  宋俊棋就算現在得宋總的歡心,但在家業(yè)這方面,宋總很明顯還是偏頗于與已故夫人生下的獨子宋俊珩。</br>  一個玉,一個木,從名字上就能看出宋總真正偏心的到底是誰。</br>  只是宋俊珩還太年輕,不知道他父親做事有自己的分寸,加之他母親已經去世,在那個家難免被后母和親弟壓制,有些心急也是正常的。</br>  徐琳女士權衡很久,最終為舒清因選中了這么個丈夫。</br>  不論這兩個人的外貌和能力,首先家世勢均力敵,而且都需要對方背后的家族力量,聯姻對他們兩個人而言,只好不壞。</br>  她相信這兩個年輕人會慢慢的培養(yǎng)出感情的。</br>  “你為她考慮了很多。”晉紹寧說。</br>  徐琳女士搖頭,“我把她嫁進宋家,無非也是擔心我自己以后退了休,老了病了甚至是死了,她沒了我的保護,這個任性的丫頭會被人欺負成什么樣。如果她爸爸還在,一定會怪我勢利,一點也不在乎她的感受,她爸爸將恒浚發(fā)展到這個規(guī)模,為的就是她能夠無憂無慮的長大,不缺錢花,也不需要辛苦工作,就算結婚也可以找自己喜歡的男人結。”</br>  晉紹寧微微笑了,沒有再搭腔。</br>  徐琳女士側頭看著他,語氣歉疚,“不好意思,今天酒喝的有點多,人也多愁善感起來了,和你聊了這么多有的沒的。”</br>  “無妨。”</br>  “當初把你從國外請過來,沒想到這么幾年恒浚發(fā)展越來越大,害得你工作這么忙,都耽誤你成家立業(yè)了,”徐琳女士嘆氣,“等清因再成長些,你擔子就沒這么重了,到時候你要是想休息就只管跟我說,你也該好好考慮下自己的后半生了。”</br>  晉紹寧靠著椅背,聲音很輕,“這么多年一個人都過來了,也不急于這幾年的時間。”</br>  徐琳女士向他打趣,“班長,等下一次的同學聚會,你不會還想被人催著找班長夫人吧?”</br>  晉紹寧低笑,語氣比剛剛輕松了很多,“副班長,你管的好像有點多了。”</br>  “班長,棗粉,謝謝了。”</br>  “舉手之勞。”</br>  徐琳女士猶豫片刻,又再次說:“你實在幫了我太多,下個月的股東大會,我想將自己名下的部分股份轉給你,就當是我對你的謝禮。”</br>  晉紹寧還是和前幾次一樣搖頭拒絕,“不用。”</br>  徐琳女士有些無奈,“我是真的想好好謝謝你。”</br>  “你的信任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謝謝,”晉紹寧說,“至于股份,我答應過清因,她爸爸的東西,我分毫不會動。”</br>  說到清因,徐琳女士又不經蹙眉,“這丫頭很依賴他爸爸,所以對別的男人都有很大的戒心,誰都不愿意相信,她當時還小不懂事,現在你再問她,她保證不會是這個態(tài)度了,而且她早就意識到自己當年誤會了你,她性格別扭,從來不肯輕易跟人道歉的。”</br>  晉紹寧笑笑,仍是無言拒絕了。</br>  徐琳女士見勸不動,只好再次放棄了這個念頭。</br>  距離回家還有段距離,酒意上頭,徐琳女士閉眼,漸漸睡了過去。</br>  晉紹寧側頭看了眼她,而后很快又收回了視線。</br>  “我答應清因不動他爸爸的東西,并不是因為真的不求回報,”晉紹寧臉朝著窗外,用極低的聲音說,“這孩子沒有誤會我,是我自己心虛,副班長。”</br>  眼前的車窗映出身旁女人略顯疲倦的睡臉。</br>  和很多年前一樣,午休時間,蟬鳴聲聒噪,她趴在課桌上,睡得很沉。</br>  桌邊,擺著她最喜歡喝的棗粉。</br>  一點都沒變。</br>  ***</br>  舒清因站在酒店門口,正和宋俊珩無言對峙。</br>  男人柔聲問她:“今天回家嗎?”</br>  這話問的,好像她是個花天酒地,拋下丈夫在家不管不問的渣女似的。</br>  她淡淡說:“不回。”</br>  宋俊珩抿唇,沒再堅持,“你現在住在哪兒,我送你回去。”</br>  舒清因又再次拒絕,“我自己回就行了。”</br>  “太不安全了,你喝了酒不能開車,讓我送你,”宋俊珩垂眸,聲音極輕,“好不好?”</br>  舒清因寧愿叫個滴滴回家都不想跟他一塊兒。</br>  “我讓司機來接我,”她順手就要掏手機,找了半天發(fā)現沒找到,這才想起自己的包還放在酒店里,一時間心態(tài)有些崩,“我上去拿包,你回去吧,不用管我。”</br>  宋俊珩說:“我在樓下等你。”</br>  “…宋俊珩,你這樣有意思嗎?”舒清因咬唇,眼神厭惡:“剛剛我們家人都在,我暫時忍你了,陪你演完今天最后一場戲,現在沒人在了,你別跟我再玩這種把戲了行不行?”</br>  “清因,我只是擔心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沒有別的意思。”</br>  “我不用,我不用,我不用,”她一連串說了三個不用,每重復一遍,語氣就越是激動,“離婚前連好好說話都做不到,現在離了婚,為什么又要做出關心我的樣子?”</br>  宋俊珩張唇,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來。</br>  舒清因冷靜下來,冷聲解釋道:“如果你是因為剛剛聽我媽說地皮的事兒想要補償我,那你大可不必,我是幫你說過話,但也沒有為了你死皮賴臉的求著我媽幫你,只是出于夫妻本份,算是舉手之勞,你不用覺得愧疚。”</br>  她確實是幫他爭取過的。</br>  而他那段時間又做了什么呢,從家里搬了出去,因為這件事遷怒于她,大半個月沒和她聯系,甚至連她想解釋,都被他冷言冷語的擋了回去。</br>  宋俊珩心口鈍痛,連說對不起的力氣都沒有。</br>  這些日子他一直一個人待在家里,從早上出門,到晚上回家,家里始終冷清。</br>  就算傭人提前掛上了福字帖,在桌上擺上了各式的零食點心,這個家始終冷清得沒有一絲生氣。</br>  他知道她晚上不會回來。</br>  原來一個人躺在床上,等一個根本不會回家的人是這樣的感受。</br>  明知道她不會回來,卻還是睜著眼從黑夜等到白天,直到天色熹微,才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br>  在財產分割上,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將自己名下的產業(yè)劃分給她。</br>  她沒有拒絕,照單收下,宋俊珩這才覺得心里好受了些。</br>  但舒清因其實根本不需要這些補償,她名下的不動產多如牛毛,前夫的補償,對她來說不過是多了不動產證書而已。</br>  宋俊珩不知道該怎樣真正補償她,就連平常萬事好使的物質補償,到她身上都成了無用功。</br>  而從情感上補償她,她斷得干干脆脆,打心眼里拒絕他的靠近。</br>  舒清因見他不說話,以為他終于放棄了要送她回家的念頭。</br>  她慢慢轉身,打算回酒店拿包。</br>  忽然整個身體被人從背后抱住,舒清因下意識的想要掙脫,男人堅實的手臂卻越環(huán)越緊。</br>  “宋俊珩!放手!”</br>  他比她高很多,寬闊的背替她擋住從背后刮過來的寒風,埋下頭靠在她的脖頸中。</br>  “清因,對不起,”男人的聲音很啞,還帶著些許顫意,“讓我補償你好不好?”</br>  舒清因正欲再次掙脫,袒露在外的脖頸肌膚卻感覺到一陣熱流,滾燙熾熱。</br>  她睜大眼,整個人頓時僵在原地。</br>  兩個人就在酒店大門口站著,偶爾有路人經過,也只是以為是情侶在吵架,男人正放在尊嚴,企圖求得女人的原諒。</br>  而女人冷著臉,始終沒有心軟的表現。</br>  路人嘆息兩聲,作啊。</br>  “宋俊珩,你以為你哭了,我就能心軟?”她忽然笑了兩聲:“你就哭過這么一回而已,你比得過我為你流眼淚的次數嗎?”</br>  宋俊珩抱著她的手臂忽然像是失了力氣般,漸漸垂下。</br>  他啞聲說:“清因,我看過你的日記本了。”</br>  舒清因猛地轉過身吼他,“你看過了?!”</br>  他閉眼,再睜眼時,鏡片下的眸子暗淡無光,嘴唇蒼白,語氣無力,“這一年來,讓你一個人承受這么多傷害,對不起。”</br>  舒清因咬唇,羞憤和惱怒幾乎占滿了整個身體。</br>  她就不該有這么個寫日記的狗屁習慣!</br>  “那本日記我不要了,你扔了它,或是燒了它都行,我就當從來沒寫過,你也當從來沒看過。”</br>  她這樣,就是要徹底切斷過往對他的全部情感,一點余地都不留。</br>  宋俊珩搖頭,語氣有些慌亂,“不可以。”</br>  然后又一把將她抱住。</br>  也不管她如何掙扎,只是下意識的想要抓緊她。</br>  可能這一放手,就再也抓不住了。</br>  “不要當做沒寫過,也不要當做沒發(fā)生過,算我求你……”</br>  他在她耳邊哀求著,幾乎放下了一個男人最后的尊嚴。</br>  宋俊珩是什么樣的男人,溫和斯文,清貴優(yōu)雅,又什么時候看過他這樣。</br>  這樣抱著一個女人,哀求她回心轉意。</br>  就連舒清因都忍不住惡毒的覺得痛快。</br>  終于將他那一年里施加給自己的,通通還給他了。</br>  垂在兩側的手握成拳,她柔聲說:“晚了。”</br>  “在你選擇放縱那個女孩兒接近你的那天,在你拋下我的那天,就已經晚了,”她閉眼,聲音很輕,“是你先放棄我的。”</br>  她執(zhí)拗而又固執(zhí)的用力推開他,這次宋俊珩再沒有力氣繼續(xù)抱住她。</br>  “我話跟你說的很明白了,你還要堅持送我回家嗎?”她問他:“就算你送我一百次,我也還是這個回答。”</br>  宋俊珩點頭,輕聲說:“我不放心你一個人。”</br>  舒清因最后看了他一眼,轉身折回了酒店。</br>  個子高瘦的男人就這樣在酒店樓下等著她,大衣被風吹得揚起衣角。</br>  舒清因重新坐電梯上了樓,等到了地方后,負責收拾現場的侍應生告訴她,她的包已經被人拿走了。</br>  “誰啊?”</br>  侍應生說:“沈總,他說她會轉交給您。”</br>  他們住同一家酒店,沈司岸可能以為她早走了,所以替她拿上了包。</br>  “能不能把手機借給我?我打個電話。”</br>  侍應生連忙拿出自己的手機,“當然可以,您用。”</br>  她撥通了自己的電話,沒過多久,電話被接通了。</br>  是沈司岸的聲音。</br>  她趕緊問:“是我,舒清因,你回酒店了嗎?”</br>  那邊沉默幾秒,淡淡嗯了聲。</br>  “那待會兒你把包寄放在前臺,我回去拿。”</br>  男人的聲音很低,冷漠至極,“你自己過來找我拿。”</br>  舒清因不解,“怎么了?”</br>  “沒怎么,你不過來拿,這包我就丟進嘉江。”</br>  沈司岸用這樣低沉清冽的嗓音,這樣幼稚的威脅她,真是白糟蹋他這把好嗓子。</br>  包無所謂,主要是里頭的東西重要,舒清因沒法,卻又對他這無端的幼稚行為無解。</br>  “我知道了,我待會兒去找你,你在房間等我。”</br>  “嗯,掛了。”</br>  掛了電話后,舒清因痛苦的按著太陽穴。</br>  這一個兩個男人今天是組著隊過來給她添堵么,一個個的都發(fā)什么神經呢。</br>  侍應生有些擔心的看著她,“您沒事吧?”</br>  “沒事,”她擺擺手,“被氣到了。”</br>  ***</br>  就在酒店門口不遠處,四季常青的樟樹下,停著一輛黑色賓利,將剛剛的場景盡收眼底。</br>  “兩個小時了,”孟時面無表情的報著時間,“從你在這兒等她開始,已經兩個小時了,太子爺。”</br>  而前一個小時,他已經報過時間了,對此沈太子爺毫無反應。</br>  沈司岸這回有了反應,瞥著他冷聲嘲諷,“我看你干脆改名叫孟報時好了。”</br>  孟時扯了扯嘴角,絲毫不給面子的揭穿他。</br>  “明明想送人回酒店,好不容易等到人下樓了,看了十幾分鐘的家庭劇,又看了十幾分鐘的偶像劇,你就躲在里面,舒小姐又不是千里眼。”</br>  沈司岸搭著扶手,反問他:“那你說,我湊上去說什么?他們兩家說話,我一個姓沈的說什么?”</br>  “既然不知道說什么,又為什么要躲在這兒看?”孟時又把問題踢回給他。</br>  “……”</br>  看什么呢。</br>  是看宋舒這一對好親家閑聊,還是看那對夫妻演瓊瑤劇。</br>  這些人也不嫌冷。</br>  不知道的還以為真的在演電視劇。</br>  沈司岸自動忽視了孟時的問題,按著額頭抱怨,“我就不該管她。”</br>  “那你替她拿包干什么?還非要讓人親自到房間來找你拿。”</br>  沈司岸哼了聲,“我?guī)退蘸觅F重物品,她不該當面跟我說一聲謝謝?”</br>  “微信不能說?”</br>  “微信沒誠意。”</br>  孟時懶得理他了。</br>  “開車,”半晌后,沈司岸吩咐,“回酒店。”</br>  “不等她了?”</br>  “你沒看他老公那么大個人杵在酒店門口嗎?”沈司岸煩躁的嘖了聲:“我回酒店等她。”</br>  這小三當的還挺識時務,知道避開正室,孟時本以為以這位太子爺的脾氣,估計得下車直接對著正室來上一拳,再把刀架在這對夫妻脖子上逼他們離婚。</br>  沒想到他意外的卑微,真是讓人大開眼界。</br>  “…你聽過一句話沒有?”</br>  “什么?”</br>  “舔狗舔到最后,一無所有。”</br>  “……”沈司岸呵了兩聲,“彼此彼此。”</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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