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時綠回頭。
走廊燈光冷冰冰的,照在那人身上。
時綠頭疼得厲害,幾乎喪失了思考能力,卻在聽到他聲音的一瞬間,就將他認了出來。
她回身,慢悠悠地,一步步朝著他走去。
“許宿野?!彼驹谒媲埃昧ξ兆∷淖笫帧?br/>
“許宿野、許宿野……”她一遍遍喊著他。
云三冬看到那人,有一瞬的怔愣,就沒看住時綠。
回過神,她連忙上前,拉住時綠另一只手,壓低聲音勸道:“帽帽,認錯人了,我們先回家。”
時綠卻依然盯著那人,桃花眼褪去了平時的冰冷,難得露出孩童般的茫然和無措,“許宿野,我之前夢到,我們分手了?!?br/>
說出這句話,她不知為何心里猛地一揪,疼得厲害。眼眶也泛起酸,眼淚差點就涌出來。
“你怎么會走呢,你怎么會離開我呢?!睍r綠輕輕搖頭,失神地呢喃著。
云三冬向那人道歉,“抱歉啊,我姐妹喝醉了,把你當成她前男友了。我這就帶她走。”
她輕輕拽時綠,“帽帽,你先松手?!?br/>
時綠反倒抓得更緊。
多年養成的傲慢,讓她將挽留的話也說得冷硬,“許宿野,你要是走了,就永遠別回來,永遠別回來見我。”
不管是清醒著,還是酒醉了,她都要高高在上,決不能不能低人一頭。
那人從頭到尾,都只是靜默地立著,沒離開,也沒躲著時綠的觸碰,放任她為所欲為。
他垂下眼睫,眼瞳漆黑,一瞬不瞬地盯著時綠。
這樣的眼神讓云三冬渾身發毛,總覺得有些怪異。
而且,大半夜的被一個醉酒的女人抓住,正常人怎么都不可能表現得這么冷靜。
云三冬握著時綠的手腕加大力氣,好不容易拉開時綠的手,剛松一口氣,下一秒,時綠直接掙脫她,撲進了那人懷里。
時綠沒抱住他,只是靠在他胸前,揪住他的衣領,用力把他的脖子往下帶。
她仰起下巴,眼睛微微瞇起,很艱難才能完成對焦,因為酒醉,吐字不太清晰,“你知道嗎?我剛聽說,四年心無旁騖地想著一個人,是變態才能做到的事……”
聽到這句話,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開口打斷她。
“時綠?!彼诔恋哪抗怄i在她身上,嗓音低啞。
寂靜的夜里,空蕩蕩的走廊,冷白的燈光,一個醉酒的女人抓著異常冷靜的男人,氣氛詭異。
云三冬睜大眼,驚疑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游移不定。
回憶起時綠對她前男友的形容。
清雋,斯文,寡言,高冷,優秀。
似乎都能跟眼前這人對得上。
云三冬再次看向這個男人。
剛才第一眼看去,只覺得是個長得高大,挺拔清雋的男人,賞心悅目。
他皮膚很白,五官明晰。點漆般的眼瞳,唇形偏薄,下頜線精致,長得斯文俊秀,身上的氣質同時糅雜了溫和和清冷。是那種看上去溫柔,其實很難靠近的類型。
即使是下班回來,黑色絲質襯衣依然干凈整潔,被時綠揪著衣領,才出現褶皺。
面對這么突然的事情,他從頭到尾都很冷靜,像是無波無瀾的湖面。
只是誰也不知道,湖面下面隱藏著什么。
“許宿野,那你是嗎?”時綠眼前泛起朦朧的濕意,抬眸看著他,迫切想得到一個答案。
片刻后,卻聽到他說:“不是?!?br/>
聲線冰涼鋒利,像碎冰在金屬搖壺里產生的碰撞。
心無旁騖地想著一個人四年,得有多變態啊。
那么許宿野,你是變態嗎?
他說,他不是。
時綠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攥著他衣領的手逐漸松開。
即使頭腦不太清醒,也能清楚地感覺到被拋棄的疼,像是冰刀子割進肉里,血還沒來得及流出來就被死死凍住。
時綠還是沒有哭,只是低著頭,默默站在那里。
云三冬不知道時綠為什么突然平靜下來,但這不妨礙她趁此機會,拉著時綠離開那男人,走到對門那家門口,握著時綠的手指開鎖。
門很快打開,云三冬扶著時綠進屋,有些迫切地關上門,從頭到尾都不敢回頭看那男人一眼。
許宿野卻沒回自己家,而是一動不動地站著,像是被釘在了原地。
沒了聲響,走廊里的聲控燈漸漸滅掉,周圍徹底陷入漆黑。
他靜靜站在那里,身形瘦削,落了一身的孤寂。
半晌后,他對著空無一人的地方,有些自嘲地低聲說。
“不是四年,是十二年。”
“時綠,是十二年?!?br/>
心無旁騖地想著一個人,整整十二年。
從十三歲到二十五歲。
他早就被執念折磨得瘋掉了。
-
關上門,云三冬扶著時綠在沙發上坐下,給她倒了杯溫水。
時綠一言不發,身子半陷進柔軟的沙發里。
“帽帽,你喝口水,”云三冬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把水杯遞給她,“待會先睡覺吧,有什么事睡醒再說。”
時綠沒接水杯,默默盯著水看了一會兒,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阿冬,以前上學的時候,我喜歡逃了午休去外面上網,后來就不去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云三冬接話:“為什么?”
“因為我找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睍r綠彎起唇角,不是平時那種嘲諷的弧度,是發自內心的,真誠的笑容。
云三冬很少看見她笑,此時看到她的笑容,再想到剛才在門外發生的事情,頓時像被刺了一下,泛起心疼。
“帽帽,睡覺吧。”
“嗯。”時綠揉著太陽穴,低聲應下。
在云三冬的幫助下,時綠草草洗漱完,上床休息。
夢里,她走在黑暗的隧道中,什么也看不見,只是不知疲倦地走著。
黑暗的盡頭,是有許宿野的回憶。
那是初三的時候。
有天網吧老板關門休息,時綠就沒出去,留在班里午休。
她枕著手臂,一轉頭,正好看到許宿野安靜的睡顏。
他的臉面對她的方向,皮膚很白,鼻梁高挺,睫毛長而直。
時綠打量了他片刻,視線最終定格在他唇上。
他的唇形很好看,薄薄的,看上去很柔軟。
盯著看了一會兒,時綠忽然覺得有些口干舌燥。
她把書立起來擋在前面,一點點湊近他。
離得近了,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呼出的溫熱鼻息。
他們的距離不斷拉近,最終,嘴唇輕輕貼在一起。
只碰了一下,時綠就迅速退開了。
她用指尖不停輕點自己的唇,又看了眼熟睡中的他,心跳難得失控。
從那以后,連著好幾天,時綠都會趁著午休的時候,偷偷親許宿野。
這跟感情無關,只是單純的,對異性和親密行為的好奇。
至于為什么是許宿野,一方面因為他們有一層不為人知的關系,比其他人更親密些。
另一方面,許宿野長得好看,平時也愛干凈,沒有其他男生身上的汗味,時綠不覺得排斥。
直到有一天,時綠再一次偷親他的時候,手突然被人抓住。
她差點被嚇得尖叫,反應過來后,立刻退開,神色有些驚惶。
許宿野睜開雙眼,漆黑的眸中沒有半分睡意。
他的手緊緊握著她的,什么都沒說。
時綠就那么讓他牽了一個午休。
兩個人誰都沒提剛才的事情,只是在桌子下面,偷偷地牽手。
到后面,他們交握的手心的都沁出了一層汗,濡濕的感覺有些不舒服。
可能是因為心虛,時綠沒掙開他的手。
她也忘了自己當時在想什么,腦子里混混沌沌的,像是一團亂麻。
下午放學后,等班里人都走光了,許宿野低聲說:“時綠,在班里容易被發現。去天臺吧。”
時綠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學生們都已經走了,整棟教學樓靜得只剩下他們兩個的腳步聲,在樓道間回蕩。毣趣閱
她跟在許宿野身后,一起沿著老舊的樓梯,走去樓頂的天臺。
空無一人的天臺。
許宿野把她抵在墻上,捧著她的臉,小心翼翼地親吻,動作溫柔得近乎虔誠。
原本顏色偏淡的唇,也染上了嫣紅的水光。
他逆著光,眼瞳黑而濃,身形高大清瘦,身后是刺目的夕陽,大片橘紅的晚霞。
傍晚的風燥熱,送來了夏蟬嘶鳴,還有他身上的清冽氣息。
那是時綠記憶最深刻的一個夏天。
從那以后,他們放學后經常去天臺,在那里偷偷親了很多次。
只是最后一次親吻,鬧得很不愉快。
那時,因為他們兩個過于曖昧的舉動,班里已經有人開始傳他們兩個的閑話。
時綠驕傲,被人這么議論,讓她覺得難堪。
那天,許宿野像以前一樣,用力抱著她親吻。
他們兩個的身體貼在一起。
時綠忽然感覺到,有什么濕軟的東西,在輕輕舔她的唇,試圖頂開她的唇齒。
時綠心里繃著的弦忽然斷了。
“啪——”
她用力甩了他一巴掌。
許宿野毫無防備,生生接下,半邊臉瞬間泛起紅。
回過神,他立刻低聲下氣地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好。”
那一瞬間,被其他人議論的難堪,這段隱秘關系帶來的羞恥感,一齊涌上心頭。
“滾?。 ?br/>
時綠用力推開他,轉身跑下樓,頭也不回地離開。
許宿野那么聰明,不可能猜不出來,時綠對他根本沒有感情,只是在玩弄他。
可他心甘情愿當她的消遣。
哪怕一顆真心,連同尊嚴一起,被她踩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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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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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