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跡部交往之后的相處模式似乎和之前的并沒有太大的區別。他們偶爾會發短信會打電話,會向對方報備近日的活動。
跡部景吾家里養著一條叫皮特的大型犬,跡部景吾的臥室陽臺正對著他最喜歡的玫瑰花園,他從幼時起便相交的好友是忍足侑士,他擅長的語言是德語和希臘語。他要繼承龐大的跡部財團。
他說,柳生,你想要站在本大爺的身邊嗎?
跡部的聲音已經變成伴隨著紗織入睡的催眠曲,他說著“晚安”的樣子,眼中倒映著璀璨星光和搖曳的玫瑰。
但這仍舊和紗織想象中的戀愛,有些不同。可能是因為跡部太過成熟,也可能是因為紗織太過涼薄,連想念這種話都難以宣泄于口的感覺,紗織覺得太過肉麻。
井上春說,這是長距離戀愛的弊端。她隨即又信誓旦旦地向紗織保證會好好監督跡部景吾,不會再有第二個橘杏的產生。
紗織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
冰帝和青學在關東大賽上對決,最后以冰帝稍敗的結局讓出了邁往全國大賽的機會,獲得了關東大賽的亞軍位置。跡部景吾與手冢國光的對決,紗織盡管沒有去現場觀看,但從井上春大概連續一個星期吐槽跡部景吾的沒有人性和手冢國光的傷勢嚴重來看,應該是激烈非常的。
跡部對此沒有太多的評論,對于他這種注定要繼承家業,不會走向運動選手這條路的天之驕子來說,關東大賽亞軍,亦或者是贏得了與手冢國光的比賽,這個榮譽和經驗說到底不過是這條璀璨的康莊大道上一個微小的閃光點罷了。
夏天已經正式開始,天氣熱的不像話,就連一向不太怕熱的柳生比呂士也換上了短袖。仁王雅治更是夸張,成天穿著無袖的T恤,惹得訓導主任天天在三年級的教學樓巡查。
聽切原赤也說,幸村和真田副部長最近開始在考慮哪里作為暑期合宿的地點。
比呂士的書桌上放著馬爾代夫和斐濟島的旅游介紹,要不是提前聽切原說起過這件事,紗織差點要以為并肩坐在書桌前的仁王和柳生是在選擇暑假最受歡迎的蜜月地。
幸村精市考慮到天氣原因取消了網球部早上的部活,放學后的訓練時間便自然而然地被拉長,每一次柳生比呂士回家的時候,紗織都已經做完作業躺在床上看書了。
從客廳里傳來母親的聲音,大略說著“初三以學業為重”,“不要再打網球”的勸誡,對方想必是恭敬地敷衍了,就和父親與母親的日常對話那般的相敬如賓。
紗織將書放下,走下樓便看到一個人坐在餐廳里吃晚餐的柳生比呂士。因為夏天的到來,連一向白凈的柳生比呂士都不可避免地曬黑了一點。他穿著深藍色的家居服,坐的筆挺,像是初夏堅韌挺拔的樹木。
蟬鳴比起幾個月前的更為熱烈,種在花園里的樹木此時變成夏蟬與其他昆蟲最好的聚集地。那個在深秋季節適合烹茶的涼亭現在被植物包圍地嚴嚴實實,紗織每次經過都是匆匆,害怕有什么不知名的昆蟲會忽然出現在眼前。
比呂士的身上殘留著沐浴后的淡淡香味,他正在吃保姆阿姨特別留出來的茶泡飯,眼前的小碟子里放著幾粒梅子,看上去很是誘人。
“哥哥。”紗織的家居服和比呂士的款式一樣,保姆阿姨選購的衣服總會替紗織多買一套。相同的紫發紫眸,站在一起更為相像的兄妹模樣,連氣質都是淺淡又清冷的。
“恩。”少年淡淡地應了一聲,微微地停了下筷子。
柳生紗織坐到比呂士身邊,一時之間也想不出用怎么樣的開場白。跡部景吾游刃有余的社交手腕,大概是天生的優勢再加上后天的培養吧?紗織忽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自從那天在木之森公園里比呂士遇到自己和跡部在一起之后,他的態度就發生了微妙的轉變。偶然發現對方有些憂慮深思的眼神,這種無法判定或好或壞的變化,紗織對此惴惴不安。
比呂士抬頭看了眼紗織:“功課做完了?”
“做好了。哥哥的筆記本記錄得很詳細。”紗織最頭疼的理科是比呂士的擅長,之前借給她的物理筆記本上滿滿都是紳士課堂和課外授課的摘抄和要點。
紗織從水壺里倒出一杯冰水遞給柳生比呂士,對方低聲說了句謝謝,像是對待外人那般溫文有禮---但這已經比之前的冷戰好太多了。
“有什么事嗎?”
“那天我和跡部…”
“我什么都沒看到。”少年垂眸抿了一口紗織倒的水,為了夏季的美白課題,他的母親將家里所有的飲料換成了檸檬水,顯然餐桌上的也是如此。柳生比呂士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對于她不顧家人意愿,擅作主張的行為有些不悅。
少年的嘴唇沾上清亮的液體,像是在碧綠池塘里展開的白荷。有些熟悉的檸檬香氣,讓紗織回想起那天在網球場的情景。少年熱氣騰騰的手,還有他緩慢曖昧的呼吸,嘴唇觸碰燃燒起的火焰,將她的臉再一次燒紅了。
柳生比呂士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他紫色瞳仁中帶著幾分的警告,那是溫和的紳士從來不曾有過的冰冷與凝重:“你和跡部景吾的絕對不要讓母親知道。”
“為什么?”
“你不用知道理由。”比呂士將水杯放在一邊,注視著這個被他忽略了太久的妹妹,少女紫色的眼睛像是泡在冰水里清甜的葡萄,她仍是單薄而沉靜的樣子,卻在跡部景吾的面前笑靨如花。柳生比呂士不由得放軟了語氣。
“紗織,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好。”
在所有學生都期待的暑假快到來之前,讓立海大大部分學生翹首期盼的是冰帝的學園祭。作為神奈川唯一一所被邀請的學校,立海大的學生逐漸開始相信跡部景吾和立海大某個女生交往的傳言。
這個傳言不知道從何開始,最后轉變成板上釘釘的事實,女主角甚至還是村上涼子。從同班同學聽來的新聞,繪聲繪色地描述了跡部景吾如何在球場上對村上涼子一見鐘情的場景。
紗織聽了不免覺得好笑,但偏偏遠在東京的跡部景吾沒有辦法出現,村上涼子也沒有做出解釋。因此這位立海大網球部經理再一次被冠上了新的名頭——跡部財團未來的夫人。
7月的最后一周的周末,是學園祭的第一天。紗織和柳生比呂士一起坐在餐廳里吃早餐,柳生母親也少見地起了個大早,披著件真絲睡衣,坐在主位上喝著牛奶。比起往常更為沉默的就餐氛圍,紗織只盯著眼前烤得焦黃的吐司。
一大早響起的門鈴,保姆阿姨小跑著去開門。過了一會才聽到“小姐,您的朋友來找您了”,紗織回過頭去,看到玄關處站著的少年,瞪大了眼睛。
時至今日,紗織依然將這個場景記得很清楚。這個擁有著銀紫色頭發少年,像是不小心入世的神,他嘴角的那抹笑容比肩頭繾綣著的日光還來得明亮而溫柔,連那白膩的手指尖都散發著柔光。
“柳生。”
她曾經幻想過她命中注定的那個人會以怎么樣的方式出現,但是沒有任何一種可以超越跡部景吾所帶來的感覺。
哪怕他還未稱呼她為紗織,但是跡部景吾之所以出現在這里的唯一理由是她。
他并沒有騎著白馬,也沒有穿著西裝。普通的運動服將少年的身體修飾地格外修長挺拔,他的手腕上戴著紗織送的護腕,俊美的冰帝之王再一次出現在紗織神奈川的家中,面對著柳生的母親,仍是坦然自若的。
---絕對不要讓母親知道。
腦海中忽然回想起柳生比呂士的話,紗織慌亂地站了起來。
“跡部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