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帝的學(xué)園祭,紗織是第一次參加。這個每年盛夏舉行的游園活動,因為打上了上流社會和跡部財團的名號,而成為了某些報紙雜志的取材對象。校門外有不少扛著攝像機的記者,其中大部分都別著本次學(xué)園祭特別制作的記者證,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中。
紗織之前只聽柳生比呂士提起過冰帝學(xué)園祭的盛大場面,用他的話來形容,就是符合跡部景吾美學(xué)的酒池肉林。
空氣中漂浮著透明而五彩的氣泡,不知為何比起周邊更為清涼的溫度,穿梭在攤位之間的學(xué)生,不止冰帝,還有其他受邀前來參加的其他學(xué)校學(xué)生。比起立海大的學(xué)園祭,此番冰帝顯然比立海大華麗甚多。
跡部景吾作為冰帝學(xué)生會的主席,是學(xué)園祭的核心人物。他剛一下車被一群人呼啦啦的帶走,紗織只看到其中的忍足,他穿著灰藍色的西裝,配著深藍色的頭發(fā),冷靜而優(yōu)雅地站在跡部身邊,有著與冰帝之王相比都不遜色的氣場。
跡部景吾忽然的出現(xiàn),所帶起的震動。那些記者蜂擁前來,閃光燈一時之間此起彼伏。不知潛伏在何處的后援會聚集成一波波人流,她們尖叫著,呼喊著跡部大人,惹得其余學(xué)校前來參觀的學(xué)生頻頻側(cè)目。
而被包圍中人群中的跡部景吾,仍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他銀紫色的頭發(fā)在推擠中沒有任何凌亂或者狼狽的痕跡,少年像是不染世俗,不惹風(fēng)塵的神,游走在喧囂與擁擠之中,那嘴角的笑容淺薄而倨傲。
從遍布在校園的泡泡機中吹出來的無數(shù)氣泡,充斥在冰帝宏大而奢華的教學(xué)樓前。擺放在角落里不可見位置的冰塊,散發(fā)出徐徐涼意。
紗織記得小時候她和井上也玩過吹泡泡的游戲,把肥皂水灌進瓶子里,手里都是黏糊糊濕答答的液體。
跡部景吾回頭去看紗織,細長的丹鳳眼仿若畫家精心勾勒的線條,眼角的淚痣將冰帝之王襯托得嫵媚而邪氣。少年看到站在柳生比呂士身邊的柳生紗織,那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在他營造的王國中,像是清新的,點綴著薰衣草的香草味冰淇淋。
跡部景吾伸出手,他的手腕上是紗織送給他的白色手腕。他大概在笑,也可能只是和往常一般的溫柔注視,跡部對紗織揮了揮手,隨即便被淹沒在擁擠的人潮中。
大概是只在夢中出現(xiàn)過的情形,小小的氣泡上升到半空中,啪的一聲破裂開來,演變成彩虹顏色的細小水滴。
紗織閉上眼睛,隱約感覺到的水汽落在面孔上的感覺,帶著熟悉的凜冽玫瑰香,像是跡部景吾微涼的嘴唇落在她的額頭。
她的心跳忽然,有些快了。
柳生比呂士抬起手,將紗織額頭的水珠抹掉。他的動作是和冷峻表情截然不同的輕柔,大概是隔了幾年忽然對妹妹升起憐惜的心情,替妹妹揩去臉上水滴的動作,是十足的兄長形象。
“哥哥今天早上為什么要這么做?”
假裝和跡部相識也好,避免讓她暴露出和跡部認識的關(guān)系也罷,紗織除了想到不能讓母親知道“早戀”這件事外,想不出更好的解釋。但是她的母親,是從來不在乎她的人。不關(guān)心她的學(xué)習(xí)和排名,不關(guān)心她未來的就業(yè)和婚宴。
對于心里只有柳生比呂士的母親來說,柳生紗織自己也知道,她是個不應(yīng)該存在,或者說可有可無的人。
柳生比呂士的白色襯衫和此時遍布著涼意和氣泡很是合襯。英俊的紳士,仿佛是前來尋找灰姑娘的王子大人,眉間帶著幾分憂郁。
“紗織…”柳生比呂士沉吟著,最后抿了下嘴唇,少年的聲音輕淺,像是一杯不再滾燙,溫?zé)岬那宀?,“現(xiàn)在我沒有辦法告訴你原因……”
“因為對方是跡部嗎?”
因為對方是跡部,所以覺得是自己高攀了對方,因為對方是跡部,所以這段雙方身份不平等的戀情不被看好。紗織覺得這樣的反對,似乎由跡部的母親來做更加合適。
“是,但也不是?!绷葏问孔⒁曋€年少的妹妹,她逐漸長大,不再是小時候那個跟在他身后跑的小屁孩,她擁有了自己的思想和秘密,終有一天會脫離柳生家,成為另外家庭的一份子。
和跡部景吾在一起之后的柳生紗織,比以前開朗許多,有時候一起乘車回家,比呂士就可以看到紗織抱著手機打字,笑容款款的模樣。那是跡部景吾所帶來的美好改變,柳生比呂士無法想象,要是某一天跡部景吾不在的時候,紗織會變成何種模樣。
他判定不了,這樣的感情是青春期的一時興起,還是無堅不摧的所謂真情。
“紗織,你有信心和跡部一起走下去嗎?”
紗織愣了愣。
“不管遇到什么樣的問題,不管有什么樣的阻撓,你也好,跡部也好,你們都懷著一樣的,想要和對方在一起的想法嗎?”
“一輩子?!彼a充道。
一輩子有多么漫長?這份現(xiàn)在看來火熱又密不可分的感情,又是否可以承受住漫長歲月中的柴米油鹽和爭吵冷戰(zhàn)?紗織不知道,當(dāng)然她同樣不知道柳生比呂士這個問題的答案。
空氣里仍然漂浮著氣泡,微涼的空氣掃過腳邊,掃去盛夏的燥熱。跡部景吾的樣子隱約浮現(xiàn)在眼前,紗織記得他修長白皙的手,記得他眼角的淚痣,還有他溫柔叫自己“柳生”的深情。如果有無來由的一見鐘情,那么也應(yīng)該存在毫無根據(jù)的信任吧?
因此,大概是有的吧?紗織心想。
她有些尷尬地轉(zhuǎn)換了話題:“對了,立海大的其他人呢?”
“他們應(yīng)該快到了?!绷葏问繋е喛椡锩孀呷?,他開始更多地和柳生紗織一起行動,今天甚至拒絕了和網(wǎng)球部其他人一起乘校車過來的決定,少年蔥段似的細長手指扶了下眼鏡。
“紗織,我們先進去吧?!?br />
“柳生!”
紗織和比呂士同時回過頭去,站在街角揮手的黑發(fā)少年快步走了過來,他的身后跟著立海大網(wǎng)球部的其他人和學(xué)生會受邀的部長們,看上去聲勢浩大。
“切原同學(xué)?!奔喛椏粗性嘁沧叩阶约好媲?,鮮少在課外時間見到自己的后桌,紗織可能是第一次看到?jīng)]有穿校服的切原赤也,“你也來了?!?br />
“我可是立海大網(wǎng)球部的二年級王牌啊?!鼻性嘁驳暮诎l(fā)有著漂亮的綢緞般的光澤,他的笑容充滿了年少的張揚活力,翠綠色的眼睛是陽光下熠熠生輝的祖母綠寶石。
“切原,我以為你今天要補習(xí)英語?!?br />
切原摸了摸鼻子,臉色有些不好:“我和桑原前輩說了,英語補習(xí)向后延一周?!?br />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也能幫切原同學(xué)補習(xí)?!?br />
“不行。” “可以?!?br />
瞬間交錯的兩句話,紗織詫異的看著面無表情的柳生比呂士和像只貓般笑著的黑發(fā)少年,兩個人對視了一下,又重新撇開眼去。
這兩人吵架了嗎?
“我們不進去嗎?”紗織指了指冰帝校園內(nèi)的各色攤位,她的笑容溫和,眉眼彎彎的樣子像極了此時舒爽的習(xí)習(xí)涼風(fēng),“好不容易來一趟呢?!?br />
“走吧走吧?!鼻性p手放在紗織的肩頭,手掌心感受到少女突起纖細的蝴蝶骨,她連肩膀都是那般單薄。
切原想起某一次上課時候,透過少女校服襯衫的內(nèi)衣肩帶。她微卷的發(fā)尾掃過白皙的脖頸,背后露出的一小片肌膚像是一塊完美而平滑的大理石。這個本來只是網(wǎng)球部前輩妹妹的少女,不知不覺變成了,對于切原來說,甜美又危險的誘惑。
切原赤也臉色微紅的放下手,惹來紗織淡淡的疑惑眼神。柳生比呂士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切原發(fā)紅的臉上,不自覺地偏了下頭。
“怎么了,切原同學(xué)?”
“沒什么?!鼻性嘁蚕袷菫榱搜谏w自己剛才的失態(tài),大剌剌地拍著紗織的肩膀?!拔艺f你太瘦了吧,以后多吃點,知道嗎?”
紗織低著頭笑了起來,蓬松的頭發(fā)被陽光渲染成溫柔明亮的紫色,鬢邊的碎發(fā)將她籠罩在淺紫淺金的光暈里,不知從何時起,少女變得愈加好看,連簡簡單單的笑容都是漂亮又惹人心喜的。
切原壓抑著混亂的心跳,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走,我請你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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