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惠然答應(yīng)一聲，只得轉(zhuǎn)身離去。
    陸側(cè)妃看著惠然的背影，輕哼一聲。
    現(xiàn)在，梁王殿下成了新皇，那她……最次也得是個貴妃！
    而且，若她爭取一下的話，說不定能當(dāng)上皇后！陸側(cè)妃越想越激動。
    梁王府也掛滿白燈籠和白幡，但府里卻一片喜氣洋洋。
    未時左右，梁王終于回府了。
    陸側(cè)妃帶著一群姬妾等在大門前，看到他就跪下行禮：“參見皇上。”
    梁王淡淡一笑：“賞！”快步往里面走，余光卻在她們之中輕輕掃過，似能在那里揪出個趙櫻祈來。
    想著，他便冷哼一聲，便與褚云攀、史部尚書、工部書尚、周先生、賀裴等人往里走。他們還有很多事兒要商量，要辦。
    現(xiàn)在他已是皇帝。但得先辦國喪。因著朝中要辦事務(wù)縱多，只停靈七天，出殯后再進行登基大典。
    在此期間，他可以進宮里居住，但歷代皇帝也有國喪之后再搬的。
    梁王要等國喪后再搬。
    幾人來到書房，那是一片花園，現(xiàn)在又逢四月最好的風(fēng)光，一片鳥語花香，奇香沁人。
    梁王心情舒暢，笑道：“咱們到前面坐吧。”
    說著便往園中的涼亭走去。
    幾人跟在他身邊，走進涼亭，一一落座。
    “恭喜皇上，終于榮登大寶。”史部和工部尚書連忙拱手恭賀。二人一直都是梁王的人，這是從龍之功。
    而且，當(dāng)時梁王形勢還如此惡劣，現(xiàn)在定會大大封賞，以后前程似錦啊！
    “起吧，不必多禮。”梁王淡聲道。“拿酒來。”
    外面的下人早有準(zhǔn)備，連忙端上酒，擺到桌上。但眾人卻不敢坐，只垂站在一側(cè)。
    梁王拿起酒來，敬了所有人一杯，眾人這才開始商議著朝局問題。
    太子余黨或明或暗的，該如何清理等。
    說了好一陣，史部尚書柴學(xué)真道：“慕定乾的余孽如此倒是可以處置妥當(dāng)了，但朝中之人，還有很多不服的。便是只靠著鎮(zhèn)西侯的鎮(zhèn)壓，也略顯單薄。況且，鎮(zhèn)西侯不久將返回應(yīng)城，皇上該做如何長遠(yuǎn)打算。”
    梁王轉(zhuǎn)頭看著褚云攀：“褚三，你真的要去應(yīng)城？本王希望你留京，留在本王身邊。”
    “皇上，該稱‘朕’。”那兩名尚書連忙提醒。
    “不習(xí)慣，先這樣。”梁王說。
    那兩名尚書臉僵了一下。
    “皇上，臣的夢想是你祖輩那樣鎮(zhèn)守一方。”褚云攀道。而且，京城真的讓他喘不過去。
    他想去應(yīng)城，那里自由自在，到時可以教棠寶寶騎馬射箭，將來的孩子也是，可以把他培養(yǎng)成一代武將。若是個姑娘，也得教她騎射，別讓人欺了她去。
    梁王很是遺憾和不舍，但看著褚云攀那俊美而英氣的臉。
    褚云攀像云霞，但氣質(zhì)和性格卻更像母后吧……
    梁王輕笑了笑：“那你就留京一年，明年這個時候，你就出發(fā)吧。若你的孩子是個姑娘，不要只教她怎樣領(lǐng)兵打仗，更要教她心思細(xì)密，如何防范周邊的人，沒得落了母后的下場。”
    褚云攀一驚，連忙答應(yīng)：“是。”
    “有鎮(zhèn)西侯留京一年，朝中諸事便可輕省多了。但總有人不服的。”柴學(xué)真道，“皇上再娶一名身份高貴的皇后，以此穩(wěn)固朝局。”
    此言一出，整個京亭都靜了下來，看著梁王。
    畢竟誰都知道，梁王是有嫡妃的，那是趙櫻祈。
    但在座的人也知道，這個嫡妃不能要，別的不論，只論她的出身，便不可以當(dāng)皇后。
    “那便再娶吧。”梁王神情淡淡的，冷笑一聲，“吶，你們可有合適的人選。”
    工部尚書鐘丙道：“廖三姑娘如何？既然是嫡出，又是廖首輔的親孫女。”
    周先生冷哼一聲：“不可。那個老匹夫昨天還在阻擾。”
    “那依周先生之意，還有誰比廖家好？”鐘丙道。
    “上官修的女兒，上官韻。”周先生道。
    眾人一聽，接著俱是點頭：“上官韻壓得來！”
    上官修是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現(xiàn)在整個禁衛(wèi)軍算是失勢了，京中衛(wèi)戍全都被京衛(wèi)接手。上官修因是先帝的心腹，必不會被委以重用。上官修算是失勢了。
    但上官修失勢，上官家卻沒有！
    亭州上官氏乃開國大族，幾百年來一直源遠(yuǎn)流長，上官家出過六個首輔，七個尚書，算得上是大齊第一書香世家。
    沒錯，那就是書香世家！
    但上官修卻是個異類，好好的文官不走，偏要走武路。最后還成了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雖然在上官家來說，那實在有些好笑。但當(dāng)上了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也是能耐，所以上官家還是挺支持他的。
    上官修這一代，因為沒有多少男子，所以沒有人出仕文臣。
    現(xiàn)在上官修倒了，但上官家的威信還在。
    “上官家不僅是書香世家，名門望族，而且上官老爺子乃一代文豪巨擎，門生遍布天下，便是廖首輔也曾是他的門生。若娶了她，便能安穩(wěn)朝局。”周先生道。
    柴學(xué)真等人連連點頭：“對。”
    “那就她吧！”梁王修長的手指輕轉(zhuǎn)著白玉酒杯，“本王一直屬意的，也是她。”
    “那梁王妃……”賀裴輕皺了皺眉頭。
    梁王轉(zhuǎn)著杯子的手一頓，白玉杯子擱在桌上，嗤笑一聲：“沒用的東西，那便扔了！”
    柴學(xué)真和鐘丙等人一怔。
    那算是什么？封為妃子，還是怎樣？就一個“扔了”，那怎樣處置。
    他們抬起頭時，卻見梁王已經(jīng)站了起來，闊步往外走：“都散了吧！”
    “是。”眾人拱了拱手，下了涼亭往外走。
    整個花園一下子恢復(fù)了寧靜。
    花香清逸，遠(yuǎn)處小橋流水叮咚直響，風(fēng)光極好。
    在涼亭不遠(yuǎn)，便是小溪，趙櫻祈坐在小溪旁，手里拿著一個龜殼，輕輕泡在水里。
    春天溫暖，但水卻冰涼得刺骨一般。
    讓她小臉蒼白，或是原本就因為生病而容色蒼白。
    手里的龜殼泡了一陣，她便收回來，用身上的裙擺輕輕拭擦著，擦著擦著，卻掉下淚來。
    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所有的一切都在意料之內(nèi)，為何還要傷心落淚？
    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什么都不讓她學(xué)習(xí)，不讓她進步，那是因為，他從來都沒有選擇她！不需要她！
    但是……
    她丟了，他會找她。每晚都會回家來跟她吃飯。連逃跑，也會帶上她……
    這些冰冷里的一點點溫暖，讓她以為，其實他也不是那么討厭自己，最后，是不是不會扔了自己？
    便是把她當(dāng)成個小貓一般，留在身邊行不行？
    不行！
    他早就說了！
    在沙州時，他就說過——“現(xiàn)在答應(yīng)得好好的，但轉(zhuǎn)頭就扔了！這種破爛玩意，誰稀罕，等著吧！”
    她等到了，果然是……
    自昨天他離開后，便再也沒有丫鬟或是婆子理會她了，其實連飯也不給她送。
    趙櫻祈覺得難受，淚水一顆顆往下掉。
    她站起來，小腹還在痛，好像有血往下滑。
    每次總得流血好些天，她早就習(xí)慣了。
    而且，這破爛得像抹布一般千蒼百孔的身體有什么好保養(yǎng)的，就這樣吧……
    唔，好痛……想見棠姐兒……她被他扔了，她還會抱抱自己么？
    ……
    出了梁王府，褚云攀便回到了鎮(zhèn)西侯府。
    葉棠采又在垂花門外接他，看到他便笑瞇瞇的：“三爺。”
    褚云攀上前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臉：“下次不要在這里等我，風(fēng)大。”
    “現(xiàn)在春風(fēng)和暖，這里風(fēng)景也好。”葉棠采挽著他的手，“而且，我喜歡就近等著你。”
    褚云攀心里甜甜的，摸著她的頭：“好乖。”
    “對了，什么時候登基？”葉棠采道。
    “七天后，已經(jīng)擇好時辰。各部門一邊忙著國喪，一邊忙著大典。”褚云攀扶著她的腰，跨進垂花門。
    “你剛剛是從梁王府回來嗎？”葉棠采道。
    “是。”
    “那你可有見到櫻祈？”
    “哪能。”褚云攀搖了搖頭，“她是女眷，我一個外男如何能見她。”
    “那……”葉棠采緊張地看著他：“誰當(dāng)皇后？”
    褚云攀回頭看著她，微微一嘆：“我知道，你很喜歡她，但梁王所屬意的皇后，一直都不是她。”
    葉棠采愣在當(dāng)場。
    “不要不開心。”褚云攀捏了捏她的小臉。
    葉棠采有些蔫蔫的，她也猜到一點，不是趙櫻祈！
    因為梁王一直在阻止趙櫻祈成長，不是因為保護或是別的，而是打心底里就從未選擇過趙櫻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