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信佛的我,該如何拯救一個基督教的你</br> 如果說孟紹之前還是年紀輕輕差點被氣出了高血壓,現在幾乎就要成了腦溢血。出家人的冷靜自持早已一去不復返,他半張著嘴,瞪著林柚又看看那個據說是信上帝的家伙。</br> 他特么想起來了。</br> 想當初,他剛接觸這游戲時還對那個叫“sc基金會”的接龍文檔一無所知。和很多人一樣,也是在聽說可能衍生出相關副本才草草地了解了一下。</br> 直接后果就是只記住了幾個有代表性的,比如什么sc682和sc173,別的都是兩眼一抓瞎,但要跟他提點提點也能想起來。</br> 眼前這位就是個例子。</br> 編號記不清了,孟紹記得是亞當和夏娃的兒子,被他哥哥親手殺死后就一直困在棺材里,時不時地復活一下出來發泄自己的怒火。在基金會收容的諸多sc里也是戰斗力相當強的一位了,總而言之,跟他拼肉搏肯定是拼不贏。</br> 淦</br> 亞伯一向享受殺戮,意識到自己有樂子可尋時,最初的怒火早已消退,他興致盎然地打量著站在不遠處的獵物,臉上又浮現出那熟悉的、獨屬于狩獵者的微笑。他微微弓下背,垂在身側的右手邊上憑空現出一道瞧不見底的漆黑裂縫,手指伸進去,勾出他慣用的匕首。</br> “大師”</br> 單是氣場就能讓人感覺出膽寒,自覺生還希望渺茫,隊友顫抖著聲音遲疑道。</br> “別慌,穩住,”孟紹也咽了咽口水,強自鎮定道,“也不是沒有辦法。”</br> 找不到對方的破綻,就從自己身上下手他能在諸多副本中活到現在,自然也是有一身本事在的。</br> 孟紹緩緩提起一口氣。</br> “我還有個招。”</br> 他說,試圖借此穩定下隊友的情緒,“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外界的傷害”</br> 隊友大驚失色,“大、大師,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金鐘罩”</br> 林柚“”</br> 孟紹“”</br> “不是,但可能差不多,”他謹慎地提防著亞伯和站在其身后的林柚,“這中間你們躲好就行。”</br> 佶屈聱牙的梵文自口中念出,也幾乎是在同一瞬,亞伯動了起來。</br> 孟紹反應得也快,他扭頭便跑,腦門上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他這能力還是有限制,有的是念出來就即時生效的,但有的像這個,還非得來一整段不可。</br> “別讓他有功夫念完”他聽見很可能是猜出了什么的對方喊,“你就專門打斷他”</br> 孟紹腳下一滑,差點摔個大馬趴。</br> 多大仇多大怨</br> 偏偏亞伯就真的聽了進去,他嘴角還殘存著危險的笑意。他的身體狀態自是不比常人,只一晃身的功夫就到了他們身后,孟紹是真全憑直覺地一低頭,就覺出自己格外清涼的頭頂上緊接著便有刀鋒帶起的冷風刮過。</br> 孟紹心里再別提多感謝自己這職業自帶的第六感特性了能多活幾秒都虧了它,他左閃右避,愣是生生躲過幾招雖說這躲得勉強了點,他那袈裟袖子也在亞伯的刀刃下光榮犧牲,成了破布條,可到底是還算招架得住,這也同樣引起了亞伯的興趣。</br> 他難得遇上這等角色,出手不免更狠了幾分。孟紹躲得越發狼狽,心里的臥槽是一句接著一句,可他也沒臉去指責人家下手太不留余地誰讓他倆是對手呢,他一開始出手也是沖著直接超度鬼怪讓對方無鬼可用去的,彼此彼此,也就是自己落了下風罷了。</br> 俗話說得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br> 孟紹今天終于可以確信,那個女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br> 他口中的經文念得斷斷續續,時不時就得因為閃避亞伯的砍擊而打個磕絆,竟也是這么念下來了大半。偏巧亞伯在這時候換了手法,他橫刀往這光頭的脖子上砍去,待對方堪堪避開再朝上一挑。這猝不及防的假動作把孟紹驚了個夠嗆,他閃躲得極其勉強,等好容易稍微拉開一點距離</br> 孟紹懵了。</br> 靠,他剛才念到哪兒了來著</br> 下一秒,脖頸一涼,意識就這么斷了片。</br> 孟紹,副本開始后四小時零十二分,卒,死于技能吟唱時間過長外加忘了詞。</br> 亞伯動作毫不停歇,順著這股勁頭就壓刀劃斷了手腕上的紅繩,剩下的倆人在他看來也不比那光頭的實力,干脆壓根沒放在眼里。只一個回身之間,他就又抹了另一人的脖子。</br> 可正在此時,唯一還活著的那名玩家見勢不對,居然直接舉起胳膊護著臉就往旁邊的玻璃窗上撞去</br> “嘩啦”的玻璃破碎聲,他飛身躍下。也虧得這是二樓,這名沒有任何緩沖就摔在地上的玩家連滾帶爬地爬起來就往外面跑。他朝著敞開的大門沖過去,亞伯還想追,林柚卻先一步攔下了他。</br> “算了,”她說,“你去不成。”</br> 結界是雙向的,于人類一方的玩家,他們可以自由出入,但要換成鬼怪那邊,還得從符紙破壞出的裂口里擠出去。</br> 林柚弄開的那條縫,她小心點也就過去了,亞伯那肌肉和一米九的身高還是算了。</br> 亞伯還沒有完全原諒她,他仍然把自己被啃得坑坑洼洼的棺材的仇給記得門兒清這樣想著,他又瞄了石棺一眼,但到底還是轉開了視線。他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半個字都沒蹦出來,只冷笑了一聲,就頭也不回地走向了那塊歪歪斜斜地掛著鎖頭的巖石,和上次如出一轍地摔上了門。</br> 林柚心說這脾氣怕是改不了了。</br> 不過她還挺好奇他剛才是要說什么的,看那欲言又止的樣子,不會是跟該隱有關吧</br> 亞伯可沒給她問出口的機會,偌大一塊變質巖轉瞬就消失在眼前他回圖鑒倒是回得干脆利索。</br> “好像也沒啥要找的了,”骷髏頭咋舌道,“要不咱們”</br> 林柚“嗯”了聲“出去吧。”</br> 她還在醫院樓內就隱隱有所察覺,但一切都沒有自己親身出來后體會得明顯。</br> 比起她剛進游戲的時候,此時的天色似是已然黑了不少。</br> “我記得是說,這副本會在黃昏和黑夜之間輪回。”</br> 她也很明白官方為什么選定這倆時段,黃昏是逢魔之時恐怕也正是副本名叫逢魔的原因,夜晚一向是恐怖片里鬧鬼最高發的時間。</br> “看樣子是快了”林柚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跟黃昏的時候有什么差別”</br> 話說到這兒,她忽地匿了聲。</br> 天空越發暗沉,此時走到街上,林柚也瞧出了究竟是哪里有所不同。</br> 街道之間,隱隱約約地徘徊著數道模糊而看不清具體形狀的影子,每暗一分,那些影子就更清晰一分。漸漸地,它們分出了點形狀各異的輪廓。</br> 林柚心下猜出了大半。</br> 看來黃昏時段還只是道開胃菜,真正的好戲是到了晚上才開幕。鬼怪們恐怕會遠比現在要活躍,這些越來越清晰的身影很可能就是它們的前身。</br> 好機會啊</br> 林柚若有所思地停下了腳步,被她盯著的幾道影子就像是有所察覺,飛也似的竄進了角落。</br> 既然某位會超度的高僧不在了</br> “要不,”她一笑,“趁著半夜三更,咱們到時候來玩一出百鬼夜行”</br> 骷髏頭“”</br> 它在此,真誠地為那些敵對方的人們致以最沉痛的哀悼。</br> 北邊結界。</br> “救命啊”</br> 寺廟外,遠遠就傳來了個有點耳熟的慘叫聲“救命啊啊啊啊”</br> 聚在結界里的眾人齊齊一驚,被分到這里的大部分玩家都出去找能鞏固結界的信物了,只剩他們幾個來看守這里。</br> 按他們一致達成的看法,反正只要結界還在,人方還有玩家存活就算他們贏,就沒必要在這兒留太多人,不如效率最大化。</br> 但問題也來了,就像這種時候,他們個人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夠不夠施以援手。</br> 好在那人不是真被誰追著,不過半分鐘就自己跑進了廟門口,扶著膝蓋大口喘粗氣。</br> 這幾人里有認出他的,“咦,你不是和那個和尚一起出去了嗎怎么回來的就你一個啊”</br> 這不問還好,一問更是悲從中來。</br> “大師”那玩家哭喪著臉道,“大師他圓寂了”</br> 眾人“”</br> 啥玩意兒</br> “出局,就是出局,意思理解到位就行。”</br> 說著,他禁不住又覺得,哪怕自己是逃出來了,也還是前途一片灰暗。孟紹已經是分到這片結界里實力最出眾的一位了,連他都</br> “沒事。”</br> 有人同樣白了臉色,卻仍是喝了口水潤潤干渴的喉嚨,努力安慰著大家,“咱們連著大師的份兒一塊努力,再說了,不是說那位大佬也在嗎,沒什么好怕”</br> “就是她。”</br> 一道聲音突兀地打斷了他的話。</br> “”</br> 眾人愕然地看著他。</br> 這名好不容易逃出私人醫院結界的玩家眼皮跳了跳,仍然繼續說了下去。</br> “都是謠言。”</br> 他悲傷道。</br> “那個大佬是鬼方的,就是她親手送大師出了局。”</br> 全場寂靜。</br> 有人要招呼他坐下的手停在了空中,有人從椅子上滑了下去,還有的人就是剛才出言安撫的那位,他手一松,玻璃杯落下去在地上摔了個粉碎。</br> 半晌,他喊出了那句在場所有人都想喊的話。</br> “這不是真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