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女傻了。</br> 黎靜傻了,任明德傻了,連徐嚴都傻了。</br> 他們是聽林柚講了個大概,可直到剛才行動為止都還抱著點半信半疑,只是看她說得言之鑿鑿、十二分的自信,這才鋌而走險地陪她來試這么一遭。</br> 誰也沒想到她下起狠手來那真叫一個干凈利落。刷刷落滿一地的碎發脫離了針女的本體,其上鋼針一般的光澤也漸漸褪去,看上去和普普通通的毛發無異。</br> 仍被按在地上的針女直喘氣,她都不知道是該先恨引她過來的任明德,還是把她死死壓在地上的黎靜,又或者是扭住她那把長發的徐嚴</br> 干脆挨個在心里千刀萬剮了個遍,最后目眥欲裂地瞪視著手里依舊握著剪刀的林柚,恨不得把她給生吞了。</br> “你剪啊”她破罐子破摔地喊,“你有本事再剪啊”</br> 林柚“”</br> 從來沒聽過這么奇怪的要求。</br> “那我繼續剪了。”</br> 她認真地點點頭。</br> “如果你覺得板寸還要更精神點。”她拿著剪刀比劃了一下,又自言自語道,“可惜剛才在上面沒看見推子,不然我也不介意再多幫點忙”</br> 讓她感受一下什么叫一關燈就是一片佛光。</br> 針女“”</br> 啊啊啊啊啊啊啊可去你的吧</br> 她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養的一頭黑長直這么毀于一旦就五臟六腑都直翻涌,然而罪魁禍首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怨念似的,還妄圖用那剪子再在她頭頂上動刀,怎么不氣怎么不氣</br> 然后還真又動了。</br> 還是嚓嚓幾聲,出于針女自己的要求,本就被剪短的頭發又短了寸余長短。</br> 這會兒除非是作死湊到她頭邊上,否則別想扎到人了。</br> 針女放棄了掙扎,了無生趣地仰望著站臺天花板,覺得自己的鬼生前途一片灰暗。</br> 林柚原本還在琢磨著,假如頭發還繼續伸長是不是該來個痛快。不過,看針女沒有任何動靜的斷發,心下對她的實力就有了個估量。</br> 手段是影響人心智,誘其近前后再痛下殺手,但能用上的也只有這一頭如針的長發剪掉了就短時間長不出來的那種。</br> 所以也沒被那個小女孩劃在強者的范圍內。</br> 本來還準備考慮要不要帶上,林柚想,可這少了長發就徹底沒了攻擊力,要不算了</br> 裂口女還能補幾把剪刀完事,這位總不能整個接發吧。</br> “讓她待這兒。”</br> 她站起身,果斷道“咱們走吧。”</br> 針女“”</br> “你站住”見這人真抬腳就要走,她脫口而出道,“誰讓你走的瞧不起誰呢,啊”</br> “是啊是啊怎么能就這么走了”</br> 黎靜險些被這一連串發展驚掉了下巴,蒙圈之下也顧不上附和的到底是誰的話了。</br> “萬一一松手她就”</br> “打住。”林柚做了個收聲的手勢,“你冷靜一下看看她現在還能做什么”</br> 還真是哦。</br> 就這頭發長度,假如還有誰被影響,只要來得及把他跟針女臉對臉跳貼面舞前拉回來就成了。</br> 上下審視了一圈,黎靜放開了手。</br> 針女生平有兩處逆鱗,一是那頭秀麗的長發,二就是鬼怪的通病更容不得自己的實力被看低。如今林柚挨個動了,不僅動了,還踩在上面反復橫跳。</br> 真真是氣死個鬼</br> “我告訴你我也是很強的”</br> 林柚“可你現在”</br>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上來就絞別人頭發啊”針女暴走,“你等著,等我頭發再長出來,讓你好好看看厲害”</br> 話音落下,黎靜只覺眼前一空。</br> “她,”她結巴道,“她人呢”</br> 剛才還在這兒,這么大個,怎么說不見就不見了</br> 林柚看著手里那張新卡,陷入沉默。</br> 卡牌還強硬地往里又塞了塞。</br> 她還是第一次遇見主動跟著走的卡,不由覺得有點新奇。</br> 明明想主意的是她,剪頭發的是她,出言挑釁的還是她這算是無意之中來了個成功的激將法</br> 妖怪的腦回路果然猜不透啊。</br> 話說回來,依針女的說法,她的頭發這樣也能再長出來</br> 順著想下去的話,卡牌能培養嗎</br> 黎靜愣了半天,抬頭就看到林柚手中多出了什么東西。她視力不錯,一眼看見那紙牌上的圖畫有一點點眼熟,才撿起來的下巴差點又咯嘣掉地上。</br> “這、這是”聯想起剛下來時對方說的話,黎靜覺得自己仿佛猜到了什么,“難道之前那兩個也”</br> 林柚做了個“噓”的動作。</br> 果然</br> 黎靜眼中露出點羨慕這是什么神仙職業又是何等的行動力,她原來還挺沾沾自喜的,這一下子就給比下去了。</br> 觀察了下他們的反應,林柚發現徐嚴一點都不驚訝。</br> “對了,”她說,“你什么職業”</br> 該不會是跟什么情報搜集有關的</br> 徐嚴“你猜”</br> 行了,當她沒問。</br> 林柚沒興趣陪他玩你猜我猜的,另一邊的任明德開了口。</br> “羨慕你們,”他嘆氣,“我還是抽選進來的。”</br> 談天也就到此為止,當務之急是趕緊上樓找到那些拖開時裝模特的隊友。</br> 走著走著,黎靜忽然停住腳步。</br> “哎。”</br> 她叫住任明德,“這是不是你掉的那副眼鏡”</br> 一看還真是。</br> 被針女打掉的黑框眼鏡靜靜臥在地上,厚實的樹脂鏡片倒沒摔壞,任明德趕忙道了聲謝,撿起來吹吹灰又戴回去。</br> 比起一層,這會兒地下反而安全許多。越上樓越提心吊膽,在走過樓梯那段后,四人看著眼前的過道一時都陷入了默然。</br> “這”</br> 徐嚴嘀咕“戰況挺激烈啊。”</br> 車站破敗,墻上原本就有斑駁的不明污跡,但此時又多出了好些撞痕痕跡很深,隱隱蔓延出了輻射狀的裂紋。</br> 地板更是慘不忍睹。</br> 好好的大理石地磚碎得有大有小,一塊塊散落在旁處。</br> “就是沒見到人。”</br> 一戴回眼鏡,任明德又開始不住地把它往上推,“他們不會全都”</br> “哪兒能啊別想那么多,”黎靜馬上說,但看她慘白的臉色,與其說是反駁不如說是自我安慰,“要是那樣,這兒肯定到處都是血了”</br> 林柚想起超市那邊的大片血跡時裝模特那吃人的作風倒是。</br> 一路沒見到人,他們穿過走廊。</br> 大概是因為許久沒有聽到先前那樣的高跟鞋的聲音,一行人的心暫時放下了些。</br> 黎靜也沒敢出聲,她只來回觀望著哪里可能會有隊友留下來的訊號。</br> 她探過轉角,猝不及防對上一張異于常人的長臉。</br> “呀、呀啊啊啊啊”</br> 黎靜尖叫出聲,她反應也快,在時裝模特咬過來之前背過了身,失魂落魄地就想逃。其余三人看她這樣哪還不知道原因,立馬往反方向跑。</br> “分頭,”林柚邊跑邊把手伸向背包,拿出從警衛室取的那根短棍,“我往右,你們看著往左”</br> 也虧來的是個岔道口。</br> 不出她所料。</br> 林柚扭頭望著提著裙子追上來的時裝模特,比起那兩人,對方果然更記恨害她摔了一跤的家伙。</br> 她回過頭,驀地發現跑在這個方向的不止她一個人。</br> 林柚一愣,“你怎么也在這兒”</br> “我直覺這邊更安全點”徐嚴頭也不抬地答道。</br> 林柚“”</br> 你確定</br> 時裝模特早不知什么時候把那雙高跟鞋甩脫在何處,怪不得他們就沒聽到過腳步聲,她打著赤腳跑得飛快,眼看就要飛奔到林柚身后沖她的腦袋張開那滿是獠牙的嘴巴</br> 林柚只把伸縮警棍一拉,橫插進血盆大口中,試圖躲過這一劫。</br> 乍看材質結實的短棍沒支撐多久。</br> 伴隨著清脆的“咔嚓”聲,短棍就在密密麻麻的尖齒間變作了兩半。</br> 時裝模特又一次撲了上來。</br> “用這個”</br> 聽到徐嚴的聲音,林柚接住他塞過來的東西看過一眼,盡管被那玩意兒帶得一個趔趄,還是也用力往后一塞</br> “嘎嘣。”</br> 帶血的獠牙骨碌碌滾在地上。</br> 下意識再一次狠狠咬下去的淵陰沉地朝下瞅著嘴里的大理石板。</br> 牙被崩落了兩顆,松動的更多。她疼過勁兒來,捂著嘴在地上“嗚嗚”了半天,等終于抬起頭,眼前早沒了兩人的影子。</br> 光著腳的時裝模特從后方走過,蹲在矮柜后的林柚等她消失在轉角后才起了身。</br> “這么點功夫就撿了塊石板,”她挑眉,“動作挺快啊。”</br> 徐嚴“承讓承讓。”</br> 接過就毫不猶豫往人嘴里塞,是個狠人。</br> “噓”不遠處的墻后,有人盡可能壓低聲音喊道,“那邊是不是有人”</br> 林柚抬頭,在那兒看見了熟悉的面孔。</br> 來的只有兩個人。</br> 王一鳴脫了上衣,只剩一件白背心,滿身肌肉更是包都包不住。旁邊的男人要瘦弱一些,林柚有印象,是叫謝遠云。</br> “我聽著這里有尖叫聲就過來了,”王一鳴解釋道,“你們”</br> “是黎靜。”</br> 徐嚴往左邊一指,“我們把模特引開,他們往那邊跑了。”</br> 王一鳴“哦”了聲。</br> “傷亡情況怎么樣”林柚問。</br> “又死了一個,”謝遠云說,“其他人跑著跑著就散了,但應該暫時還沒有出局的。”</br> 徐嚴“那這墻上地上”</br> 謝遠云“問王哥。”</br> 王一鳴尷尬一笑。</br> “也不全是我弄的,”他道,“大部分,大部分。”</br> 林柚心想她一開始猜的沒錯,王一鳴的職業果然是跟武力強化有關。</br> 能把墻啊地磚啊打成這樣,一是他原本的技巧和力量就不差,二是等級少說三四級往上了。</br> 這游戲的升級是幾何式的,一級到二級要九百經驗,二級到三級就是四千九了王一鳴鐵定是個肝帝。</br> 頭頂的廣播響起。</br> “請注意。”</br> 小女孩道“羞澀的人在七號口出現了。”</br> 林柚心一沉。</br> “羞澀的人”謝遠云怔怔地重復道。</br> 她自然知道這個的來源sc096,同樣是出自sc基金會的產物。</br> 只是比起“世界上最好的牙刷”,它的危險程度可要高多了。</br> “對,是個人形生物。”林柚說。</br> “避開它,無論如何都不能看到它的臉,哪怕只是視頻或者照片,它都會馬上沖向你把你撕成碎片。”</br> 王一鳴“不能跑”</br> “你跑不過096的。”</br> 接過話頭的是徐嚴,他道“基金會做過實驗,讓人在月球上看到了它的臉,幾分鐘后,096沖到了月球把那人撕得粉碎。”</br> 兩人不吱聲了,能竄到月球去的速度還有什么好說的。</br> 這家伙居然也知道。</br> 林柚收回視線。</br> “你們在樓上有發現什么嗎”</br> 王一鳴和謝遠云對視一眼。</br> “有是有,”后者舉起一把鑰匙,“在殘垣里發現的,所以我們本來正打算往后倉庫去。”</br> 那鑰匙上用圓珠筆寫著“倉庫”二字,明晃晃地提示他要朝哪里找。</br> 這一輪的線索果真很簡單。</br> 既然已定下一步該往哪里去,接下來就好辦了。確定時裝模特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往回走后,四個人就靜悄悄地摸出了這邊擋著的木柜。</br> 囤放貨物的倉庫離著可不近。</br> 王一鳴和謝遠云都是順路過來的,但饒是如此,要走的還有好長一段。再加上又要壓著腳步又要小心注意動靜,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而過。</br> “臥槽”</br> 下個轉角,王一鳴剛往外看了一眼就緊忙縮回頭來,“是那個嗎”</br> 林柚緩了口氣,也望過去。</br> “對,就是它。”</br> 背對著他們堵在走廊正中的家伙身體赤裸,通體蒼白。它的脊背佝僂著,兩條嚴重不成比例的胳膊垂在身體兩側,獨自來回踱著步。</br> “這怎么辦”謝遠云問,“必經之路啊”</br> “閉上眼睛。”</br> 林柚道“閉眼直接走過去,只要不看到它的臉就萬事大吉。”</br> 也不知道他們接連走出去的聲響有沒有驚動sc096。</br> 明知自己走在隨時有可能把你撕碎的怪物的旁邊是一件極有心理壓力的事。走在最后的謝遠云自覺心臟搏動得越來越快,他一步步挪過去,只覺得有什么東西絆了他一下。</br> 只是一顆小石子。</br> 他好容易穩住平衡,余光看見那張扭曲面容的同時,忽然意識到自己睜開了眼。</br> 完了。</br> “王哥,”謝遠云喊,“接住這個”</br> 下一秒,通體慘白的怪物抬起那雙過長的胳膊,用手蒙住自己的臉,開始發出尖細的叫喊</br> 它抽泣著,含糊不清地嗚咽起來,直直沖向看到它臉的家伙。</br> 鑰匙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落在了王一鳴眼前。他彎腰撿起那把鑰匙時,發覺自己出了一腦門冷汗。</br> “別回頭。”</br> 背后傳來身體被撕裂的聲音,林柚壓著呼吸說“往前走。”</br> 還剩一條過道,穿過那里,他們終于站在了后倉庫的門前。</br> 倉庫大門沒有上鎖,一推鐵門就發出“吱呀呀”的響聲。貨物散亂地堆積著,掛在燈繩上的小燈泡映出一片片陰影。</br> “我們上一輪在這里翻過,”王一鳴解釋道,這就往滿地的紙箱里找著落腳的位置,“可能不知道在哪又刷出來新的了。”</br> “請注意。”</br> 他們這一路小心謹慎,等到了倉庫,鐵門正上方的喇叭中傳出聲音,“有一個人頭氣球在六號口出現啦。”</br> 林柚“”</br> 徐嚴“”</br> 王一鳴“”</br> “娘哎,那個不能看臉的怪物就算了,”他難以置信道,“這他媽的連人頭氣球都出來了”</br> 這就是小女孩口中的“難上加難”還真是難上加難</br> 他也是聽過這人頭氣球的名頭的。</br> 有一天,鋪天蓋地的人頭氣球在某座城市從天而降。作為分身的碩大氣球對應著每一個人的臉,它們有自己的意識,會用氣球下方的套索把本體吊死。</br> 戳破氣球,本人也會萎縮而死;護住脖子也不可行,氣球會把你攔腰吊起</br> 原作的結局是全滅。</br> “一會兒怎么出去再說,”林柚道,“現在先找身體在哪里。”</br> “那前面我來找。”</br> 徐嚴說,他挽起袖子走過去,“左右兩邊,你倆看著分。”</br> 地上全是紙箱子。</br> 林柚蹲在左側,把紙箱紙盒一個個往邊上壘。她挨個翻找著,里面全是林林總總的貨物看樣子更像是超市的,什么日用品都有。</br> 當翻開又一個紙箱時,她的動作停住。</br> “找到了”</br> 林柚拖出那個帶鎖的箱子,“來看看是不是這個。”</br> 還剩十分鐘出頭,商場是“回”字結構,跑下去應該完全來得及</br> 然而,在把箱子從昏暗處拖到燈下后,她立時在心里暗罵了一聲。</br> “靠”攥著鑰匙飛奔過來的王一鳴罵道,“這是哪個兔崽子干的”</br> 已經無從證實是不是與鎖孔吻合了,鎖頭被砸得變了形,像是有人沒有鑰匙也強行砸開了這個箱子。</br> 林柚打開箱蓋。</br> 箱子大小正夠容納一個十歲左右小女孩的身體,里面凹陷下去的海綿也佐證了這一點身體的主干原本就在這里。</br> 只是有人先一步取走了它。</br> “說不定是誰比咱早來這兒,”王一鳴遲疑著,“拿著去棺材”</br> 廣播中的聲音粉碎了他最后一絲幻想。</br> “才不是這樣的。”</br> 小女孩咯咯笑道“那家伙不是人哦”</br> 王一鳴“你什么意思”</br> “你們里面從最開始就混進別的家伙啦。”她唱歌似的說,“虧我這一輪還好心地降低了線索的難度,結果還是晚了一步。”</br> “真可惜。”</br> “讓我看看還剩十分鐘,”小女孩說,“你們是不可能找到那家伙的,乖乖認命吧ga啦。”</br> 林柚在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迄今為止的全部經過。</br> 她又回頭看向角落,恍覺自己抓住了什么。</br> “如果我能找到呢”她驀然問。</br> 就是時間不太夠</br> “那基于抓住內奸的獎勵,之后就給你們加時賽的機會。”小女孩明顯對這樣的發展也覺得很有趣,她話鋒一轉,“啊,光十分鐘好像太少,我還可以再多給你們十分鐘,但相應的,因為時間是借給你們的,在這二十分鐘期間,她也會直接加入游戲哦。”</br> “就看看你們能不能活下來吧”</br> 是指紅人</br> 倉庫門外響起的歌聲,比起上一輪廣播里那隱隱約約傳出的要清楚得多。</br> “把那后背染滿紅色”</br> “你想穿鮮紅的衣服嗎”</br> 紅人帶著大大的、扭曲的笑容,一把推開了倉庫的鐵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