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嚴格來算筆賬,從林柚察覺出不對沖進電梯到廣播通報紅人出現,再怎么也左不過兩分鐘。</br> 紅人能把兔子玩偶藏起來的時間只有短短一百二十秒,單這么看,她能去的地方實在有限。</br> 如果忽略了某個前提。</br> 紅人可以做到瞬移。</br> “還得加上瞬移那要考慮的范圍也太大了?!卑炎笸确胚M棺材后,王一鳴唉聲嘆氣,他怨念地看向還在充當掛件的血衣小女孩,抬手按亮電梯按鈕,“總之先下去看看吧?!?lt;/br> 畢竟林柚這個目擊證人的證詞是紅人當時還帶著玩偶,月臺就成了最有可能丟棄的地方。</br> 林柚不好輕舉妄動,黎靜留下來一起陪著照應,回去查看的任務就落在了他和徐嚴身上。</br> 電梯原本停在這層,箱門在他們二人踏入后閉合。底下應當沒有太大風險樓梯間里的那怪物早就嚇消停了。</br> 與之相比,更危險的可能反而是這邊。</br> 黎靜幽幽地看著那倆隨時有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br> 當然她也無所謂,反正她那一連串經歷活到現在已經是賺大發了。</br> “黎靜?!?lt;/br> 林柚叫了聲“你那里還有什么用得上的”</br> 黎靜“誒”</br> 她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么。</br> 眼下就要到最后關頭,明擺著會是一場硬仗,清楚己方實力是必要的。雖說大家都在為了以后副本可能會有的玩家對決而藏私,但黎靜想了又想</br> 告訴她柚姐應該沒事吧</br> “實戰里能用上的就這些針線,”她實話實說,拿出那截釣走八尺大人帽子、近乎透明的細線,“限制除了不能離手外就是一次只能用一小段時間,結實是挺結實的?!?lt;/br> 林柚“唔”了聲。</br> “用來在狹窄或者有障礙物的地方布置陷阱不錯?!?lt;/br> 針穿上線還能當暗器使。</br> 黎靜“”</br> 不愧是柚姐</br> “是啊是啊,”她一把握住對方的手,不住上下搖晃,“我在以前的副本就是這么干的”</br> “然后除了這個”</br> “有一定機會縫合任何無生命的東西。”黎靜撓撓頭,“沒怎么用上過,我估計分到這職業是因為在新人副本里縫好了boss破掉的布娃娃?!?lt;/br> 林柚“”</br> 她心說看樣子boss和她的關系變得挺不錯。</br> 黎靜是如此,王一鳴的也很好猜。</br> 墻上地上被打出的凹痕碎石,兩拳解決疫醫改造的僵尸力量強化是肯定有的,再加上他說漏自己打過一陣子的黑拳。</br> 林柚想起自己頭回組隊遇見的隊友,記得其中有個叫梁勇</br> 他的職業是拳擊手,王一鳴估計也差不離。</br> 同樣的職業卻看著遠比那人強得太多,只能說這就是個人差距了。</br> 不明不白的還剩下一個人。</br> “說起來?!?lt;/br> 黎靜突然想起什么,“剛才說找到那條腿是機緣巧合,也不完全是啦,還多虧了”</br> 林柚“嗯”</br> 電梯抵達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br> 這下也顧不上繼續說了,黎靜連忙想看他們有沒有帶著兔子玩偶回來。</br> “要讓你們失望了,”徐嚴舉起空空的雙手,“沒找到?!?lt;/br> 林柚倒不奇怪他們找得快紅人抱著的玩偶不小,站臺她也是見過的,能藏東西的就那么點兒地方。</br> 她本來也沒覺得能有多容易找到那只兔子。</br> 黎靜是真的有點失望,她趴在一旁的冰柜上長嘆一口氣,再度抬頭時忽地白了臉。</br> “哎,怎么”</br> 王一鳴打趣道“也不用這么失望吧”</br> “不、不是,”黎靜結結巴巴地說,“你們看那邊”</br>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頂破破爛爛的洋帽。</br> 重復著“波、波”的機械音,八尺大人走下樓梯,她的步伐不穩,卻仍以那呆滯的模樣望了過來。</br> 她死死盯著王一鳴,就像是在短暫的養精蓄銳后,仍不死心地想報之前被狼狽打跑的仇。</br> 但他們可沒時間再跟她耗了。</br> 黎靜蒼白著臉站在原地,忽然驚叫出聲。</br> 她這聲短促的尖叫不僅吸引過了八尺大人的注意力,連其他三人都被嚇了一跳。</br> “你后面”黎靜手指顫抖地指著八尺大人身后,“就在你后面”</br> 黎靜沒說出個所以然,但林柚馬上明白了她想干什么,當即接過話柄。</br> “那個光腳穿連衣裙的女人在你身后?!?lt;/br> 林柚冷靜道“又想偷你帽子了?!?lt;/br> 時裝模特當然不在,八尺大人條件反射之下看過去的只有空蕩蕩的一片。</br> 她回頭了。</br> 林柚只覺腰上一松,身體驀然輕快不少,她看見紅人是怎么閃身到八尺大人邊上。王一鳴也反應過來,大吼一聲。</br> “跑”</br> 被燈泡堵住嘴巴的紅人依舊沒法發出那恐怖的“嘎哈哈哈哈”笑聲,但憋了這么久的怒氣終于找到了發泄的渠道。</br> 她顯然興奮極了。</br> 聽不見八尺大人的慘叫,興許倆人暫時爭了個不分上下。然而他們誰都顧不上去瞧去看</br> 情況危急,被“回頭”吸引去的紅人是徑直大開殺戒的,他們冒不起這個險,此時只能趁這個時間差盡可能地跑向反方向的西區,消失在紅人的視野中。</br> “這里”</br> 地下車站廣場的店鋪一只手都數得過來,能容人藏身的更是寥寥無幾。繞過廣告柱,確定在這三四根柱子的遮擋下,那邊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后,徐嚴飛速道“快進去”</br> 這是家書店。</br> 占地不多,最前面的小木架子上擺的都是文具。這一塊兒看著整齊,后面卻凌亂不堪,書架倒了好幾排。</br> “這”</br> 王一鳴愣道“有人在這打過架”</br> 徐嚴看樣子也不知情,林柚猜出了幾分。</br> 國字臉他們可是到過地下,只怕是和疫醫沖突時發生的事。</br> 偏偏在這時,有個隱隱約約的聲音響了起來。</br> “王哥,”那人問,“是王哥嗎”</br> “你”王一鳴往那人說話的方向邁了一步,他顯然沒聽出他是誰。</br> “是我,”他說,“陶樂杉”</br> 林柚對這個名字有一點點印象,估計這就是那名跟國字臉一起行動的隊友,只是聲音怎么是從一排倒坍下的書架后傳來的</br> “我被困在后面了?!?lt;/br> 陶樂杉的聲音悶悶的,“我跟張哥早先試著搬了搬書架,發現這里有扇暗門。那什么疫醫從出站口出來以后,張哥被他抓住,我就躲進這兒沒想到書架倒了直接把門給堵住了?!?lt;/br> 眾人“”</br> 堵住還行。</br> 搬個重物對王一鳴來說還是輕輕松松的,等他挪開書架,一塊四四方方的痕跡展露在他們眼前。</br> 果真是一道暗門。</br> 被困住的陶樂杉松了口氣,他彎腰自里面鉆出來。也是到了這時候,林柚他們才得以看見他懷里抱著的帶鎖木箱。</br> 怪不得他要躲得這么嚴實。</br> “我和張哥找到的,”注意到他們的視線,陶樂杉解釋說,“怕出什么意外就一直抱著,可惜一直沒找見鑰匙”</br> “都是木頭箱子了,”林柚挑眉,“還要什么鑰匙?!?lt;/br> 在陶樂杉疑惑的目光下,她指指王一鳴。</br> “嗨交給我了。”</br> 王一鳴拍拍兩只手,接過那木箱,拎起邊沿就使勁往地上一砸</br> “啪嚓”</br> 木頭裂開斷成兩節,里面一截斷臂滾了出來。</br> “看來,”他彎腰撿起那只左手,“咱們也只差個腦袋了,啊”</br> “恐怕發現還不止這個?!?lt;/br> 徐嚴收回往里探的半個身子,“這里面是通的,還能繼續走。”</br> 陶樂杉“”</br> “你們別看我,”他緊忙說,“門一關上太黑了,我怕丟了箱子都沒敢往里走,就等著外面有誰經過好叫人搬書架呢?!?lt;/br> “現在怎么著”</br> 他問“咱們是不是先把這手放棺材里了再進去”</br> “你以為我們是為什么進來的,”黎靜嘆氣,“紅人就在外面,這會兒出去撞上不是送死嗎”</br> 答案很明了了。</br> 林柚率先鉆進那黑黢黢的暗門,門框窄小,剛夠一個人彎腰鉆過去。</br> sc096可還跟著呢。</br> 那身高實在是太難受了,它好歹先把上半身擠進來,幸好瘦得肋骨都很明顯,整個過程勉強還算是不太難。</br> 洞口窄小,里面倒是寬敞,096這才伸胳膊伸腿地喘口氣。</br> 林柚直起身,很快意識到下一個問題。</br> 沒有光源。</br> 如月車站里走哪都是燈光昏黃,看東西還是能看得清的,好在她也做了這手準備。林柚正想把手伸向背包,就聽見后邊有人開了口。</br> “我帶了手電筒,”徐嚴道,“我走前面吧?!?lt;/br> 他主動請纓,林柚自然沒有爭這個的道理,她大大方方地讓到一邊。</br> 暗門里只有一條路。</br> 手電筒刺目的光芒下,明晃晃地照亮了在盡頭那扇門旁邊的上方掛著的銘牌。</br> 廣播站。</br> 徐嚴手伸在門把手上方,停住了。</br> “確定嗎”他問,“要是打開了,搞不好就”</br> “走都走到這兒了,”王一鳴上前,他懷里還夾著那條斷臂,只叫對方讓到一邊,“我來?!?lt;/br> 他握住門把,用力擰了下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