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很安全。”將茅草屋檢查過一遍,那人最后對杜楠說道。
杜楠表示非常不可理解!
這個地方!之前一共發現了八具尸體!如今又發現了一具!那具新發現的尸體就在你背后的床上,這種情形你居然還能說出“這地方很安全”這種話……
大姐你好可怕!
看著眼前的小黑胖張著小嘴、一臉懵逼的模樣,那人嘴角微微彎了彎,用袖子將前方桌子上的灰塵抹掉,這才把杜楠和杏郎放在上面,她輕輕捏了捏杜楠的小肉手,一邊輕聲對他道:“死人,就是再也沒法傷害我們的人,這里很安全。”
簡直沒法反駁!被迫吃下了一粒很難形容的定心丸,杜楠再次看向那人的背影,心情就覺得……有點噎得慌。
該說是完全的唯物主義者嗎?還是說是堅定地無神論呢……
總之你贏了——默默地在心中對那人道,杜楠再次看向床上那具尸體的時候,心境莫名其妙的很坦然。
就很安全。
能在這種地方如此充滿安全感,真是托那人奇怪理論的福了。
杜楠坐在桌子上,看著那個人又將床上的尸體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對于之前那八具尸體,她也是這么做的。
她不但檢查,還把那些人身上能拿的東西都拿了回來。
杜楠看著她將所有東西都掏了出來,然后將這些東西分成了三堆,然后再次拆分,分成五堆,六堆……直到最終變成了九堆。
最邊上的第九堆明顯特別大。
“這就對了。”她對著桌子道。
“前面八具尸體都是附近的村民,然后這最后一個人是妙翎宮的外門弟子,是修仙者,這是代表她身份的令牌。”
“搜第一具尸體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奇怪,她身上穿得衣服和鞋子并不配套,衣服只是普通村里人的樣式,鞋子卻雪白而干凈,看著很精美,第二具尸體也很奇怪,她也是一副村里人打扮,身上卻裝了好些書簡……”
“如今把所有東西重新分類就明白了,前面那些人身上的好些東西都不是她們自己的,有的是從其他尸體上拿的,有的則是從這個人身上摸的,按照這些東西的匯總順序,這些人死亡的順序應該是這樣……”
這個人還給九具尸體排了個序,毫無疑問,茅草屋這具尸體是最早去世的。
看著杜楠在旁邊一臉認真地看著桌子上的東西,她隨手從第九堆里拿出一個令牌遞給杜楠:
接過令牌,杜楠看著上面的字,唔……看不懂。
微微一笑,那人將他手中的令牌倒過來:“拿反了。”
“這兩個字是妙翎……”
還是看不懂——看來兩個世界的文字體系不一樣,自己將來得重頭學習了。
不過,這個人識字哦……杜楠再次抬起頭看向對方。
然后他就看到那人手里拿了一塊長方形的石板,令牌上的兩個字如今正出現在石板上,旁邊還有好多小字,仔細看,有點像注解?
“這個人身上居然有字典,雖然是老版的,不過這可真是個好東西。”這人說著,雙眸凝視在石板上,杜楠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如此明顯的喜意——只是因為一本字典。
杜楠覺得自己好像又了解了這個人一點點。
這些東西里還有一個儲物袋,顯然這也是第九具尸體的所有物,不過卻是從第二具尸體上發現的,那里的東西才叫多——女人的衣物、扇子、劍、書簡……一大堆東西!不過更多的則是女孩子們喜歡的小玩意,香脂、唇膏、花粉之類的。
杜楠好奇的把玩著這個儲物袋,反復將桌上的東西裝進去,取出來……杏郎就在旁邊陪著他一起玩,細長的枝條輕輕在桌子上繞了一個圈,防止杜楠不小心墜桌。
那個人則對這些毫無興趣,她只是將里面的書簡一一揀出來,然后慢慢翻看,她認識的字看樣子也有限,每翻一頁書至少得查五次字典。不過她很有耐心,愣是一邊翻字典一邊將這些書簡翻看了個七七八八。
看完,她將這些書簡分成了三堆。
“這些是她的學習筆記。”
“這些是話本。”
“然后這本是關于禁制的使用說明。”
說著,她將放在第三堆里的唯一一枚書簡拿了起來,抬頭看向杜楠:“肚腩,你知道禁制是什么嗎?”
杜楠就一臉懵逼地看著她,好吧,她是真的很愛和別人說話,當然,這個“別人”之前僅指包括大牛和他在內的五個小豆丁,如今更是只剩他一個。
她就繼續道:“禁制就是我們之前見過的懸崖,也是如今將我們困在這里的東西。”
杜楠微微睜大了眼睛,所以——
“所以我們只要把這枚書簡研究透了,將禁制破開,就可以出去了。”
噢耶!杜楠幾乎想要歡呼了。
然后她就看到那人將書簡合了起來,還站了起來。
不是應該馬上研究這本書簡嗎?怎么就不看了?杜楠一頭問號。
他的疑問很快得到了解答。
抱著杜楠到茅屋后頭疑似廚房的地方轉了一圈,那人聳了聳肩:“果然是一點食物都沒有了。”
“我估計除了那個人以外,其他所有人都是餓死的。”那人一臉平靜地說。
=!!!!!那你還這么平靜!沒有食物的情況下人可以活多少天來著?不對,我有食物!
杜楠騰地把自己隨身攜帶的零食袋子拽了過來,從里面掏出了一、二、三……六顆紅果子,兩顆雞蛋,還有一根大臘腸!
然后他就努力用自己最萌的樣子討好地看向對方:看,我有這么多食物,那個……最后餓了的時候可不可以先緩緩,先不要吃小孩兒啊……
他又想起來這家伙上輩子是個大魔頭的事了!
努力瞪大眼睛,仿佛這樣就可以讓自己看起來更可愛一點,杜楠還無辜地眨巴了眨巴眼睛。
然后——
他就聽到前方那人噗的一聲笑了。
“肚腩,你這小眼睛一眨一眨的樣子真好笑……”他聽到那人說道。
暴擊!!!還有什么比努力裝可愛卻被人說好笑更打擊人的?!
杜楠當時就僵住了,然后,一臉嚴肅地看著對方,直到用自己的威儀(?)強迫他止住了臉上的笑容。
“是告訴我有食物嗎?所有食物都是雙份,你這是特意給我帶的嗎?我看看,還有一根臘腸?杜楠你真棒。”他看著那人翻看著他的口袋,一邊翻一邊說著,緊接著,杜楠感到自己的臉蛋被對方親一下。
軟軟的,有點濕漉漉的,被親了一下。
杜楠就又僵了一下。
在對方懷中扭了扭身體,杜楠有點別扭地看向對方,卻一頭栽進了一對烏黑的大眼睛里。
不知道該說什么,杜楠只能在袋子里摸了摸,摸出個雞蛋遞向對方。
兩個人一起分吃了這個雞蛋,杜楠吃的蛋黃,對方吃的蛋清,吃完蛋,對方還讓他吃了個紅果子,自己卻沒吃。
“我們得省著點。”再次拒絕了杜楠遞過來的紅果子,那人抱著杜楠站了起來,示意杏郎改變個形狀,他用杏郎將杜楠背在了背上,然后從屋里那一堆東西里撿出把鋤頭,開始在外面掘地。
沒錯,就是掘地。
趴在那人細窄的肩膀上,他看著那人熟練地在茅屋前耕了一小塊地,然后從屋子外的缸內舀水澆地,再然后,他從懷里摸出個袋子,從袋子里掏出一把種子,仔細地種了下去。
“記得我們去地里的時候,我給你們烤來吃的那種山藥豆一樣的土疙瘩嗎?這就是它的種子。”一邊埋種子,他一邊對杜楠解釋道:“這東西長得很快,兩三天長出來的土疙瘩就可以吃了,我不管去哪兒都會帶著它的種子,這樣就永遠不會挨餓了……”
這得多經常挨餓,才會隨身帶著這種東西啊……安靜的趴在那人背上,杜楠沒有吭聲,只是,當那人再次回頭查看自己情況的時候,他眼明手快的將手心里的紅果子塞到了對方嘴巴里。
腮幫子上鼓起一個小小的包,那人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杜楠,這回她總算沒有拒絕這份好意。
不過因為多吃了一點,她今天又多干了一點活兒。
杜楠醒著的時候她在燈下看書,醒來的時候她還在燈下看書。
屋子里有一盞長明燈←看起來也是修仙者的玩意兒。播種完畢,那人就帶著杜楠回了屋,將床上的尸體移開,他們兩個人就直接上了炕,鋪蓋都沒換一下。
杜楠一開始還有點糾結,然而糾結著糾結著,他就困了,蜷縮在那人旁邊,他睡得安穩。那個人卻是看了一晚書。
“禁制沒那么好解,里面不懂的字太多了,不懂的東西也太多了。”她對杜楠解釋道:“我需要先把說明書讀通,然后再把里面不懂的東西在相關的筆記里找到。”
聽起來很麻煩的樣子——杜楠就瞅著她。
“也不算很麻煩,我再把其他筆記通讀一遍就好了,這個人能布下的禁止,如果讀通了她的筆記,肯定能破的開。”她這樣說著,拍了拍旁邊小山一樣高的筆記。
你覺得不麻煩就行——杜楠心里道。
那人卻是真的不覺得麻煩的。
除了第一天開了一天夜車以外,接下來的日子她竟是非常規律。每天起個大早起來研究書簡,差不多的時候將杜楠叫醒,給他洗臉洗手,換洗尿布,然后再一起吃早飯,吃完早飯她會伺弄一下外面她種下的“田地”,收獲好中午吃的“土疙瘩”,收集一部分種子,然后再補種一些,弄好這些,她就讓杏郎看著杜楠,自己則繼續研究這些書簡。
非常枯燥的生活,難為她這個年紀的孩子居然堅持下來了,倘若不是知道他們如今是被困在一個禁制中,杜楠幾乎以為他們就是在這里生活的,而這就是他們普通的每一天……
然后,就在他們的大臘腸吃完后的第三天,那個人放下了手中的書簡。
“我們可以試著出去了。”她說著,眸光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