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立即應下,“是,末將這就去。”</br> “等等,”顧墨寒冷峻著一張臉,凝視著他,“今日本殿下與顧墨淩的話……”</br> 提督何許人也,瞬間心領神會,“末將只看到瀚成駙馬以上作亂,與瀚成公主互相殘殺,天勝九殿下英明神武,迎敵解萬難,值得歌頌,再無其他。”</br> 顧墨寒,“多謝了。”</br> 他的身世始終不能暴露出去,否則會給母妃帶來無窮無盡的禍事。</br> 提督如此說,他才不會太難做。</br> 顧墨寒騎馬進營帳,先前各處搜索的人都翻找了一遍,與他匯報道:“殿下,找不到長公主與鳴凰公主。”</br> 顧墨寒的心沉入谷底,“擴大搜索范圍,一寸一寸的搜,務必找到鳴凰公主!再安排人審查,凡是見過長公主行蹤的,全部帶到本帥面前!”</br> “是,殿下!”</br> 不多時,見過長公主的兵將帶來好幾個,顧墨寒審查一遍,無人知曉長公主去處。</br> 忽然,有傷殘的將士抬著到了顧墨寒的跟前,他起不了身,聲音無比恭敬。</br> “參見殿下,小人……小人知道長公主的去處……”</br> “長公主說,要帶鳴凰公主……去望城樓。”</br> 顧墨寒盯著他,“確定么?”</br> 將士重重點頭,虛弱的厲害,“小人……乃是鳴凰公主所救,撿回一條命,實在感激不盡,殿下……小人粗鄙,說不出什么好話……但求您……一定要找回鳴凰公主……”</br> 他與另一個人奄奄一息,太醫說是鳴凰公主心慈,將他們救回,他們對鳴凰公主足夠感激,鳴凰公主被禁足,還惦記著他們的傷勢,今早遣太醫送藥來,如此他們才知道鳴凰公主被抓起來了。</br> 還知道瀚成公主要將她碎尸萬段!</br> 縱使兩國交戰,可如此情形,鳴凰公主沒有嫌棄他是將死之人,也沒有忌諱救回敵軍,他又怎能恨她,便拖著一條廢腿去探探情況。</br> 他是傷兵,沒有人會防備他,故而他看見了瀚成公主被長公主氣走,長公主對鳴凰公主做的一切事情。</br> 也包括要去望城樓那句話。</br> 這定是千真萬確的!</br> 顧墨寒的神經緊繃,“好!本殿下定將她帶回來。”</br> 他立即查看望城樓所在,離此處很近,一位老將道:“這里乃是長公主的宅院,先皇所賜。”</br> 如此關頭,長公主不去找另外的五萬援軍抵死反抗,或是帶著那五萬成列軍逃亡,反倒帶著晚煙回了她從前的府邸?</br> 顧墨寒只能想到“落葉歸根”,長公主想死?</br> 他緊繃的神經瞬間繃到極致仿佛隨時斷裂,想也沒想,直接朝望城樓趕去!</br> 他心急如焚,雙眸猩紅。</br> 晚煙,你萬不能有事!</br> 而當事人,彼時剛到望城樓門口。</br> 南晚煙的雙手被綁著,眼睛上蒙著的黑布被取下來,她眨了眨眼睛,適應光線,再看古色古香,干凈漂亮的宅院,秀眉凝起。</br> 長公主眸色冷清,“是不是很驚奇,本宮竟沒帶你逃亡,也沒有與其他部將匯合,而是來了這么一處宅子?”</br> “這是本宮的府邸,想當年父皇很寵本宮,賜本宮封號,本宮自幼便有府邸,只是母后受人陷害,導致失勢,所以本宮被流放至此,對外卻是美名其曰養病,直到父皇日漸消瘦,才召本宮回京。”</br> “這里仗勢欺人的賤骨頭很多,個個都欺負本宮,妄圖謀害本宮,本宮硬是憑著自己的本事活了下來,還將他們都做成了肥料,種樹。”</br> 說著,她抬手指著其中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輕笑道:“喏,那棵樹下便埋了好幾具尸體,瞧這花開的多絢麗,漂亮。”</br> 南晚煙看著長公主云淡風輕的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br> 當初與長公主打交道,只覺得她不簡單,很聰明,卻沒發現她如此恐怖,手段狠辣,真不愧是程書遠的姐姐,骨子里就是變態的!</br> 還好顧墨寒與他們隔代,變態的沒那么徹底。</br> 她定了定心,跟著長公主往里走,“為何帶我來這里?”</br> 長公主先前與她說,一切快要結束了,要讓所有人后悔不已,便帶她出來了。</br> 她知道來望城樓,還以為與武南臺一樣的地方,要作為第二個謀逆的根據點,沒想到卻是長公主的老家。</br> 眼下的情形,怎么看怎么不對。</br> 長公主的臉上看不出情緒,撩開唇角淡淡笑。</br> “沒什么特別的,就是突然想回來看看。”</br> 南晚煙盯著長公主的臉,總感覺她溫靜的笑臉之下,藏著巨大的悲傷,有種深埋骨子里的厭世。</br> 她抿緊了唇,“你之前說,一切都快結束了,難道是想與我一起死在這?”</br> “你真是聰慧,只是心善,軟肋太多,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里還活的下來,顧墨寒一定做了不少努力。”</br> 南晚煙眉頭一擰,她善良不代表沒腦子,能走到今天,她自己也功不可沒。</br> 顧墨寒奪嫡,她還幫了不少忙呢!</br> 不過論玩弄心計,她確實沒長公主這種人厲害,長公主生在皇宮,經歷了那么多事,她要是還比長公主厲害,未免太夜郎自大。</br> 顧墨寒的心機城府也深,自幼就是在皇權的漩渦中心成長的人,如果沒有一點城府,會死的。</br> “既覺得我心善,為何要我一起赴死?”</br> 長公主意味不明的譏諷一笑,扯著繩子,將南晚煙帶上了閣樓。</br> “本宮當初見你的第一面,便覺得你是一個聰明又懂事的孩子,若是能與世子結為連理,一定是一段不錯的姻緣,越看你越歡喜,真心將你當成女兒看待的,可惜了,你們沒在一起。”</br> 南晚煙抿唇,所以,她一開始也沒覺得長公主是壞人。</br> “你是何時認出我身份的?”</br> 長公主登上了城樓,放眼望去,山河無恙,眸色冷沉下來。</br> “從你接觸顧墨寒開始,秦隱淵什么時候知道的,本宮便是什么時候知道的,還給秦暮白通了信,可惜那蠢貨沒除掉你,還被秦隱淵殺得節節敗退,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啊。”</br> 原來秦暮白發現她的身份,是因為長公主報的信!</br> 那發現的也太早了。</br> 南晚煙瞳孔緊縮,纖細的手指攥緊,“你藏得真深,我竟一點也沒看出來。”</br> 長公主回頭看向南晚煙,紅唇輕勾,“不必過于驚訝,本宮的秘密多著呢,不止你一人不知,所有人都不知,就好比你娘親的死,也是本宮的手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