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寒的眼神很復雜，薄唇緊抿，聲音也低，“柔兒，本王對你太失望了……”</br> 換旁人還好說，倩碧畢竟與云雨柔相處多年，倩碧暗中做了買兇殺人這么惡劣的事情，云雨柔當真一點都不知情嗎？</br> 而且，他因為她的病情先行回了王府，南晚煙獨自一人回府，半路卻遇到了刺殺，這些用巧合來定論，真的有些說不過去。</br> “王爺對柔兒失望了……”云雨柔瞬間如置冰窟，頓時涌起一陣恐懼。</br> 顧墨寒怎么會對她失望呢？</br> 她不是洗清了自己的嫌疑？果真是顧墨寒變了，對她的話都不信任了。</br> 云雨柔的身子險些站不穩，手撐在桌角處才勉強站穩，她強穩住慌亂的心神，臉色蒼白的望著顧墨寒。</br> “這么說，王爺不信柔兒，覺得柔兒真的能做出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在王爺心里，柔兒就是這樣的壞女人嗎？”</br> 倩碧也震愕的看向顧墨寒，“王爺，的確不關側妃的事情，側妃平日里連殺生都不敢，柔弱善良，怎么可能干得出殺人的事情啊，的確是奴婢做的……”</br> “你可真能耐，為了給你主子脫罪，竟然甘愿犧牲！”南晚煙冷冷的打斷倩碧，她已經看膩了這種推諉假惺惺的場面，顧墨寒不動手，那就讓她來。</br> “我告訴你們，中飽私囊五十萬兩和刺殺當朝王妃這兩個罪名，足夠讓你們兩個都得砍腦袋，再嘰歪想脫罪也是一樣的下場！”</br> “沈予！將這兩個人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br> “王妃，”高管家的心狠狠一驚，面色頓時十分為難，“王妃，請容老奴說兩句，您是王妃，有權管理王府上下的一切。”</br> “但王爺素來執法嚴明，這奴婢承認了刺殺王妃一事是她自己主謀的，側妃或許是真不知情，而且您的證據，不足夠證明就是側妃做的，側妃只是挪用五十萬兩……按西野律法，還不足以要側妃的命，您若是執意要側妃死，將軍府那邊怕是……怕是不會善罷甘休。”</br> 他全程圍觀下來，南晚煙手里的證據，最多只能治云雨柔中飽私囊，管教無方的罪名。</br> 并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刺殺一事，就是云雨柔安排的。</br> 證人云漠然與云雨柔雙方又各執一詞，南晚煙想讓一個側妃死，還真是有些難度的。</br> 最重要的是，王爺始終沒表態……</br> 沈予也不敢動手，畢竟云雨柔對顧墨寒來說，是特殊的人。</br> 他看向顧墨寒，可顧墨寒既沒有阻止南晚煙，也沒有出聲幫云雨柔，年輕俊美的臉沉冷的幾乎沒有溫度。</br> 想來，王爺已經亂了吧……</br> 南晚煙頓時氣笑了，語氣陰鷙森寒。</br> “高管家，白銀，店鋪，還有證人證詞都指向側妃，我怎么就不能治她罪了？！非要等到她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或者捅我一刀，甚至是我死了才算犯罪是么？！”</br> “當初我第一次救沈予，你們可是二話不說，連沈予的情況都沒有了解就直接將我關進牢里了，現在我一堆證據擺在你們面前，你們也有臉說她沒罪！”</br> 高管家更是有苦難言，“您那會拿著刀，這，這……著實讓人誤會……但后來不是證明您的清白了嗎？”</br> 最重要的是，那會大家都覺得南晚煙就不是個好人，所以就誤會了。</br> “都不必爭執了，是柔兒的錯，柔兒都認罪了，王妃要殺要剮，都聽王妃的。”云雨柔凝視著顧墨寒，唇角染著自嘲，虛弱的開口。</br> “王爺，柔兒在這府里無依無靠，從來都只能和倩碧相互取暖，曾經柔兒以為，柔兒的身邊有王爺就夠了。”</br> “可柔兒等了您五年，不僅翹首以盼的大婚被毀，你甚至都沒有碰過柔兒，出了事，您只護著王妃，甚至從剛才開始，你一直站在王妃的身邊，指責柔兒，您對柔兒失望，縱使柔兒沒有謀害王妃，心也涼透了……柔兒無話可說，全都是柔兒的錯。”</br> 話是這么說，但她也是以進為退，她絕不能讓顧墨寒對她失望，不然她還有什么倚仗？！</br> 聞言，南晚煙的眼神瞬間冰冷。</br> 好一朵白蓮，又在打感情牌！</br>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那就別廢話了，我的確不懂你們的律法，就讓皇上和太后這種懂法的替我裁決，于風，把云側妃和她的丫鬟表哥都給我捆起來！”</br> 于風怕顧墨寒，卻更在乎南晚煙，他剛要動手，就被人呵斥住了。</br> “夠了！”顧墨寒的薄唇抿得極緊，看向南晚煙，“你的證據不夠充分，見不見太后都一樣，此事你受委屈，本王會為你討回公道。”</br> 說罷，他的視線先掃過楚楚可憐的云雨柔，眸底著實失望。</br> 確實沒有證據證明她有罪，可他知道，眼前的人已經越來越陌生了，不再像曾今那般善良。</br> 他的目光再掃向倩碧和云漠然。</br> “婢女倩碧膽大妄為，敢與將軍庶子勾結謀害王妃，處以杖斃！側妃中飽私囊，管教無方，罰其嫁妝俸祿和賞賜全部充公，直至填上五十萬兩的虧損，幽禁三年！”</br> 倩碧和云漠然的身子頓時癱軟在地。</br> 云雨柔的臉色驟變，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云漠然就鬼哭狼嚎起來，“王爺，王爺饒命啊，我就只是貪財……”</br>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墨寒一劍抹了脖子。</br> 瞬間，鮮血灑了滿地。</br> 眾人一陣駭然，倩碧尖叫，嚇白了臉。</br> 而這一刻，云雨柔只覺得身體冰冷。</br> 仿佛顧墨寒的劍，貼在了她的脖子上一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