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嚴肅地皺緊眉頭,“是!殿下放心,卑職絕對查明真相,還請殿下養好身體,兄弟們都等著您回去。”</br> 顧墨寒頷首,他背上的傷口有些發炎,腦袋昏昏沉沉的,有些低燒,可他的眼神卻極為森冷。</br> “辛苦你們了,記得保護好自己,注意安全。”</br> 軍營的將士們與他都是一條心的,老沈和余副將與他多少年同生共死,絕不可能背叛他,將此事交給他們,他也放心。</br> 而且軍營的事情,全都經過他的手,這次絕不會再有任何的紕漏了。</br> “是,卑職告退!”老沈恭敬的拱手,轉身退了出去。</br> 等到老沈走遠了,顧墨寒這才撐不住,坐了下來,冷汗直冒。</br> 門外再度響起輕輕地敲門聲,“王爺,老奴給您送了藥來,您趕緊服下吧。”</br> 高管家手里端著藥碗,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br> 將藥碗放到顧墨寒手邊的椅子上后,他抬眸看了看男人的臉色。</br> 刀刻般的薄唇微微抿起,劍眉緊蹙,深邃無波的眼底似乎還翻滾著冷戾。</br> 霎時間,高管家便把頭低了下去。</br> 顧墨寒望著面前恭敬的人,眼底略過一抹深色,“本王知道了。”</br> 聽顧墨寒的語氣平靜,高管家這才松了口氣,抬頭看了看顧墨寒發白的臉色。</br> “王爺,老奴知道您擔心沈侍衛,也擔心王妃和側妃的安危,可是如今您已經是太子殿下了,理應以您自己為重。”</br> “老奴看您似乎受了傷,還是好好休養身子,把傷給養好了,才能有精力處理公務,若是不想讓王妃處理傷口的話,不如讓老奴給您上點藥吧?”</br> 他只知道顧墨寒似乎受了傷,但究竟為何受傷,怎么受的傷,傷的得到底有多重,他不知道,顧墨寒從宮里回來,始終只字未提。</br> 顧墨寒淡淡的掃視了高管家一眼,眼神里帶了些深意,卻不答反問。</br> “高管家,本王問你,昨日你看到沈予受傷的時候,具體是個什么情況?”</br> 聞言,高管家的心頭狠狠一跳,昨日不是已經解釋過沈予的情況了嗎,怎么顧墨寒又問了一遍?</br> 難道,顧墨寒開始懷疑他了?</br> 若是這樣,那云雨柔這張牌,恐怕就要保不住了。</br> 畢竟不能半道壞了那一位的大事!</br> 高管家的眼底略過一抹暗色,戾氣藏得很深,面上一副苦惱思考的樣子,有些痛心地嘆了口氣。</br> “回王爺的話,老奴趕到的時候,沈侍衛已經被人刺傷了,云側妃哭著對老奴喊有刺客,情急之下,老奴只能呼救,卻不想激怒了刺客,想要對老奴動手。”</br> “沈侍衛拼盡全力護著老奴和云側妃,那些刺客便匆匆逃走了,再然后,沈侍衛撐不住倒了下去,王府的那些侍衛們也陸陸續續趕到了。”</br> 顧墨寒看著他手上的傷口,再聯想到方才午膳時間云雨柔的說辭,眼神陰鷙,透著讓人膽寒的冷氣。</br> 云雨柔說,當時她都快要失去意識了,沈予如何跟刺客搏斗,她根本不知道,只記得沈予奪走了刺客的刀。</br> 而高管家卻說沈予已經被刺傷了,并且云雨柔那會兒也是清醒的,還喊人救命。</br> 這兩個人的說辭對不上,必定有一個人在說謊!</br> 而這個人,顧墨寒更傾向于云雨柔。</br> 畢竟高管家是王府的老人,為人實誠勤懇,就算真的有異心,十年來不可能沒有任何蛛絲馬跡。</br> 除非有什么事情,他根本就不清楚,亦或是高管家背后藏著更加高深莫測的勢力。</br> 而云雨柔,這段時間她先是聯合云漠然做假賬,再故意帶著云恒挑釁南晚煙……</br> 種種跡象表明,云雨柔已經不再像當初那樣單純,她的心思,比他想象中要深的多……</br> 顧墨寒攥緊拳,面無表情。</br> “你先下去吧,本王一會兒就喝藥。”</br> 高管家恭敬地退下,“王爺,那老奴先告退了。”</br> 顧墨寒盯著高管家的背影,眼底寒意凝聚匯成霜。</br> 若他的猜測成立。</br> 真是云雨柔在背后宣揚兩個小丫頭是野種,沈予查出真相被重傷,差點被滅口也是她操作的。</br> 她還慫恿高管家出府迎接他,他又巧合的遇刺,她便自編自導了一出救命恩人的戲碼,為他擋刀……</br> 如此,高管家交給他的那封,藏有沈予字跡的信件還有什么可信度?</br> 如果,一切都是云雨柔做的。</br> 如果,信上的一切都是假的。</br> 他該怎么面對南晚煙?</br> 他昨晚那樣逼著她救人,甚至剛才用膳的時候,出聲阻止了南晚煙對云雨柔的懲罰……</br> 駭人的冷意席卷周身,顧墨寒的心突然有些慌,節骨分明的手指寸寸發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