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秀秀的目的是住到錦繡家來。
錦繡家住房寬裕,還有一間房是空著的,平時做客房,等寶墩再長大點,那就是他的房間。
而安秀秀家是一居室,一家五口住在一起,擠擠挨挨的一點私人空間都沒有。
當(dāng)然,這也是她嫉妒原主的一個原因。
安秀秀曾經(jīng)夢想著把錦繡有的東西都占為己有,但是并不想寄人籬下住到錦繡家里。
然而現(xiàn)實催著她做這個決定,機械廠鄭書記家找小保姆,黃桃花知道這個消息后就把主意打到安秀秀身上了。
自己家什么情況,安秀秀心知肚明。要想打消父母的打算,只能依靠安家。
只要對父母說安建國想要她住到安家陪安錦繡一起度過高三,她父母是一定不會拒絕的。
但是對安錦繡請求的話,安秀秀說不出口。賣慘是她的極限,稍微賣賣慘安錦繡就會充當(dāng)圣母來拯救她。這樣她就不會覺得低了安錦繡一頭。
原劇情中她是成功了的,原主讓安秀秀住進了她家。
她得到了幫助并不感恩,還因為住在一起的便利,天天給原主下安眠藥,只是為了讓原主無心學(xué)習(xí),考不上大學(xué)。
而原主精神恍惚,下雨天失足掉進河里,安家的悲劇開始。
從記憶中回神,錦繡冷笑一聲。
安秀秀的成功就是基于原主和她家人的善良和心軟,如果收回這些善待,安秀秀一件壞事都做不成。
安母敲門進來,“錦繡,今天和秀秀怎么回事?她剛怎么跑了?”
錦繡拉著安母的手,神情有些低落“媽,家屬院有人傳我壞話,說我特嬌慣,不跟別人說話是看不起人。連學(xué)校也在傳,因為這些流言,我只有秀秀姐一個朋友,別人都不愛理我。”
安母立刻緊張起來,“這都誰傳的?怎么亂編排人?我這就出去問問!”
錦繡拉住就要往外走的安母,“媽,有人跟我說,這話是劉大嬸家的劉麗麗傳出來的,都已經(jīng)傳了好幾年了。這話肯定沒人跟咱們家人說,我也是剛知道的。我琢磨著不對勁兒,我跟劉麗麗都沒接觸,她為什么傳我壞話,壞我名聲?我心情不好,有點遷怒秀秀姐了,是我不對。”錦繡表情仍是低落,她倒是想哭,但是哭不出來。
安母聽完之后沉思片刻,摟著錦繡安撫了一會兒,讓她塌實學(xué)習(xí),之后就帶著剛睡醒的寶墩出門社交去了。
原主性格文靜內(nèi)向,有點膽小。說白了,有點社恐。
這個性格不利于錦繡做任務(wù),想要性格轉(zhuǎn)變,也需要一個轉(zhuǎn)折點,等原主調(diào)查清楚,真相大白之后,遭受閨蜜抹黑打擊,性格發(fā)生點變化也可以理解。
雖然有點利用安母,但是如果安母知道了這些流言,她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的。
錦繡思量片刻繼續(xù)寫作業(yè),考個好大學(xué)還需努力啊。
另一邊,安秀秀跑出安家往自己家走,越想越生氣,安錦繡突然發(fā)神經(jīng),她還從來沒在安錦繡這兒受過這種委屈。
現(xiàn)在剛過2點,天氣正熱,路上沒什么人。安秀秀正憤憤不平的往家走,迎面走過來劉麗麗和他媽媽劉大嬸。
劉麗麗拿著一瓶汽水正在喝,劉大嬸手里還拎著兩瓶,兩人沿著陰涼地兒溜溜達達的往家走。
如果說劉麗麗是院里這群年輕人里的大嘴巴,那劉大嬸就是整個大院都知名的大喇叭。
但是劉大嬸有自己的智慧,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誰有困難她能幫的還幫一把。
安秀秀能把安家人哄的信任她,壞安錦繡名聲還讓人抓不住她的錯處,就知道她不是個沒心眼兒的。
傳播流言她只會影影綽綽的透露一些信息給劉麗麗,讓她自己猜測,但她絕不會透露給劉大嬸。她知道自己的話有問題,說給劉大嬸聽保不準(zhǔn)被她看穿。
但是安秀秀大腦現(xiàn)在不太冷靜,報復(fù)心理占領(lǐng)高地,所以她猶豫一下就迎著劉家母女走過去。
機械廠家屬院門口新開了個小賣部,這時候個體戶開始冒頭,小賣部的老板也有些關(guān)系,里面賣的汽水有好幾種是沒喝過的口味,劉麗麗求了她媽好久,又乖乖寫了半天作業(yè)并幫劉大嬸做了家務(wù),才得媽媽恩準(zhǔn)給她買了幾瓶汽水喝,現(xiàn)在喝著冰冰涼涼的飲料,劉麗麗心里正美,看到安秀秀遠遠走過來,正想跟她炫耀一下。
等走進了一看,安秀秀邊走邊哭,淚珠子一顆一顆的掉。八卦上頭,劉麗麗奔著安秀秀就去了。
“秀秀,你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啦?你媽罵你了又?”
安秀秀都想敲她腦殼兒,這可是她回家的路,怪不得考試倒數(shù)。
“不是,沒什么,就是風(fēng)迷了眼睛。”說著作勢要走。
劉麗麗趕緊拉住她,“秀秀,跟我還有什么不能說的,你這是從錦繡家出來的吧?她又給你氣受了?”
安秀秀表情慌亂,欲蓋彌彰,“沒有沒有,麗麗,你別亂說,錦繡脾氣最好了,她就是發(fā)脾氣也不是故意的。”說著眼淚流的更歡。
劉麗麗恨鐵不成鋼:“秀秀,你脾氣才好呢!要我說,你就別跟她一起玩兒了,你看看除了你誰還跟她一起玩兒。大小姐脾氣,我要是你,我可不跟她玩兒,又不是她的丫鬟。”
后邊劉大嬸晃晃悠悠的過來,豎著耳朵正聽,越聽越要皺眉頭,“麗麗,你說什么呢,什么丫鬟小姐的,這話可不能亂說。”
劉麗麗繼續(xù)嘟嘟囔囔的,很是為安秀秀抱不平。
安秀秀也不說話,低頭擦眼淚,時不時抽泣一聲。看著還真像舊社會受了委屈不能言的可憐小丫鬟。
劉大嬸遞給安秀秀一瓶汽水,“可別哭了秀丫頭,快喝點兒甜水兒,大熱天的,那話怎么說的?補充糖分,不容易中暑。”
劉麗麗翻個白眼兒,“人家工會干事說的是補充鹽分,不容易中暑,糖水兒可對中暑不頂用。”
劉大嬸揮揮手,“差不多差不多,大熱天的,喝點兒涼的解暑氣,秀丫頭,快回家吧,汽水兒瓶子先放著,晚點兒讓麗麗找你拿。”喝瓶汽水沒啥,這瓶子可是交了押金的。
說完拽著劉麗麗就往家走,“你弟還有你妹正等著呢,也就是閑得我,大晌午的跟你出來買汽水兒,快點兒,一會兒汽水兒都熱了。”
“我說我要自己來,你非要去小賣部聊天兒,我不叫你你還不走呢,怎么還賴上我了?秀秀,我先回家啊,晚點兒我去你家找你玩兒。”
劉麗麗被拽著走遠了,留安秀秀腫著眼,拿著汽水兒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另一邊劉家娘倆進了樓道,她家住5樓,且得爬一會兒,邊爬劉大嬸就開始訓(xùn)閨女了。
“你嘴怎么沒把門兒的呢?錦繡礙著你了?她是欺負你了還是把你當(dāng)丫鬟使喚了?哪兒哪兒都有你出頭,我平時怎么教你的?”邊說邊戳劉麗麗腦門。
劉麗麗滿臉不平,這個年紀(jì)的孩子多少有點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勁兒,劉麗麗尤其是,說的白話點兒就是虎。劉大嬸沒少說叨她,不頂用,頗有點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架勢。
“媽,可不是我瞎說,我都撞見安秀秀被安錦繡欺負哭好幾次了!不光我看見,陳霞,劉慧芬她們,好幾個人都見過!你別看安錦繡平時不聲不響的,這人陰著呢,把秀秀給欺負的,嘖嘖,不敢說她半句不好,也就是秀秀脾氣好,換成我,哼哼。”
劉大嬸問道:“你親眼看見的安錦繡欺負安秀秀?”
劉麗麗回想片刻,“那倒沒有……”
“那你怎么就這么肯定安錦繡欺負人?”
劉大嬸這么問,劉麗麗還很是得意,“這啊,都是我問出來的!你閨女我雖然學(xué)習(xí)不好,但是是金子總會發(fā)光的!就前端時間那露天電影兒,那神探你還記得吧?我就是那神探,那些蛛絲馬跡,嘿,我一看就看出來了~媽,我以后就要當(dāng)警察,我跟你說,我有這天賦,我初中就看出來安錦繡不是個省油的燈了,還跟你說過呢,你非不信,你們大人就喜歡她那樣的。平時看著文文靜靜的,哼,就會裝!”劉麗麗一臉不屑。
這時候已經(jīng)到家門口了,劉大嬸喘著氣,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氣的,等里面的兒子打開門,劉大嬸一馬當(dāng)先的沖進去,扶著門框,看著劉麗麗,恨鐵不成鋼的小聲道:“就你還想當(dāng)警察?你要是當(dāng)了警察,監(jiān)獄里都是喊冤的!”
喘口氣繼續(xù)道:“我就問問你,安錦繡欺負人這么久,安秀秀為啥還要跟她玩兒?你再想想除了安秀秀,安錦繡還欺負過別人沒?你媽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我能看不出來錦繡是個什么品性?機械廠這兩戶姓安的,家風(fēng)都啥樣就不用我跟你說了吧?你給我在門口好好反省反省!”說完啪一下關(guān)上門,落鎖。
這閨女快不能要了,一點兒沒繼承她的智慧,想想就鬧心。
留下劉麗麗一臉懵逼。
安秀秀家在一樓,屋里的窗戶開著,借著穿堂風(fēng),黃桃花把桌子挪到門口糊火柴盒,小女兒安芳芳在旁邊幫忙。
看到安秀秀拿著瓶汽水回來,黃桃花雙眼一亮拿過來,放進洗菜盆里用水澎著,等兒子醒了喝正好。
安芳芳手上不停,眼睛跟著汽水轉(zhuǎn),嘴饞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安芳芳比安秀秀小4歲,家里老二,還是個閨女,沉默寡言十分瘦弱。
此時坐在這兒穿堂風(fēng)也不太頂用,汗水沾濕了額前的頭發(fā),更顯得眼睛突兀的大。
安秀秀嫌棄的看了一眼芳芳,推她一下示意她站起來好進屋。
黃桃花坐回椅子,把沒粘的火柴盒扔了一沓給安秀秀,“進去干嘛?你弟睡覺呢,坐著糊會兒。”
安秀秀不情愿的坐在安芳芳遞過來的小馬扎上,黃桃花看到安秀秀紅腫的眼睛,手上不停,“哎呦”一聲。
“過去一趟就得瓶汽水兒,你還不樂意了?這次又是為什么哭啊?”
安秀秀不說話,黃桃花也不生氣,繼續(xù)道,“死硬!丫頭片子上學(xué)上多了就是心大,你當(dāng)你娘我不知道你咋想的?你沒攤上好爹,也沒攤上好娘,但是你爹娘夠?qū)Φ闷鹉愕牧耍∧憷细思义\繡比,你咋不跟你大舅家隔壁的滿春比哩?人家滿春7歲上就拿6個工分兒,不識字,但是人家一個丫頭片子能供養(yǎng)上一大家子哩。你會干啥?”
“你干嘛總拿我跟個農(nóng)村丫頭比?她跟我比的著么?”蘇秀秀小聲道。
“農(nóng)村丫頭咋了?”黃桃花拔高了聲音,“你當(dāng)你上個城市戶口你就不是農(nóng)村丫頭了?當(dāng)年要不是建國大哥,有你沒你還兩說呢,還看不上農(nóng)村丫頭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個兒。”
黃桃花致力于強調(diào)安建國家對他們的恩情,在她看來這是不忘本,是她值得稱道的地方。
她信奉丈夫是天,兒子是她的命根子,至于閨女,那都是丫頭片子,給口飯吃活著就行了。閨女的臉面?值幾個錢?
安秀秀氣的手發(fā)抖,但是她在周圍鄰居乃至家屬院的名聲都是受欺負的小白蓮,為了這個形象,她也不能在外邊跟她媽吵。
再說,她也不敢,真吵起來黃桃花滿嘴屎尿屁,還能抄起燒火棍劈頭蓋臉給她一頓。
又罵了兩句,黃桃花滿意了,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又小聲對安秀秀道,“鄭書記家找保姆的事兒確定了,一個月給200塊哩,下個月鄭書記他娘過來保姆就要到位,現(xiàn)在正踅磨呢。等晚上你爸回來讓他去找鄭書記說說,咱家困難哩,你也18了,年紀(jì)正合適,拿上前幾天你舅送來的干蘑菇,估計這事兒就沒跑了。”
安秀秀心里一緊,羞辱感和惶恐同時涌上心頭。
她后悔了,今天不該就這么從錦繡家回來,只要住到她們家,得到安建國的支持,他爸媽就不會讓她退學(xué)去當(dāng)什么小保姆。